霁三小姐霁妙容是个性子直的,急不可耐的先发问:“大姐,府里都在传你要造道观,是与不是?”
“真的。”霁无霜起身走到一旁,免得唾沫星子飞到祖宗牌位上。
“无霜啊,你要造道观这事飞扬知道吗?还是等他回来做主吧。”开口的是钱姨娘,她也有一儿一女傍身,自然底气比其他人足。
此时搬出来霁飞扬,无非是想提醒霁无霜没有掌家权。
赵姨娘也有儿子,虽然平时和钱姨娘互相看不顺眼,此时也不得不临阵联手,一起将矛头指向霁无霜:
“无霜啊,你与飞扬都是夫人生的。飞扬又是长子,所以掌家理所应当,这事还是得家主回来知会我们大家一声比较好。我们不敢觊觎掌家权,但至少该有知情权。”
“就是。况且大哥不在家,这做决定的事也应该我们男子汉来。”霁三公子霁云川接话道。他平时最会享乐,一点苦吃不得,如今嘴里却“挑起大梁”。
他的双胞胎姐姐霁二小姐霁云锦却是眼疾手快,上前猛地抓起霁无霜身上挂的玉佩,惊诧道:
“这是少城主的玉佩为什么会在你这里?你当初不是说你可以不要这个城主夫人的位置吗?”
霁无霜不要,那霁二小姐自然就是首选。此时她握着那枚玉佩的手变得颤抖不已,眼眶瞬间盈满泪水。
“我看你造道观感谢圣上是假,阿谀奉承讨好城主府是真吧!”霁二小姐本是个不声不响的性格,此时已经全然急了眼,完全失了分寸。
她手上用力猛的一扯,想着将那纤腰上系的玉佩拉下来,却因为结打的牢固没成事。
霁无霜扣住她的手腕,“你还有没有规矩?”
霁二小姐吃痛当即松开手,哭闹起来:“你用武功对付自己的亲妹妹!你是不是还想杀了我,这样我就不会成为你的绊脚石。”
“闹够了没有!”霁无霜语气冰冷,让人不寒而栗,她沉声道:“这是什么地方,岂容你们如此喧哗?”
经她提醒,来的人才惊觉自己是在霁家祠堂,顿时一股寒意从脚底升起,个个当即噤声。
“砰”的一声,狂风打在窗户上,惊得来问责的几个人忍不住身形一颤。
“家中无长辈,嫡女就是主母,做事岂容你们置喙?目无尊长该罚。在祠堂大声喧哗,不敬祖宗,罪加一等。你们就都在这里给祖宗请罪吧。”霁无霜用最平静的语气说着最让人震惊的决定。
“你你要将我们这么多人都关在这里?!”一直没开口的霁二公子霁鸣谦膛目结舌道,怒意上头直呼起大名:“你疯了吧霁无霜!”
“大姐你是不是想谋夺霁家家产!我们不会听你的,我们要去找族里的长辈来,我们要去国都找大哥回来做主!”霁云川再度嚷嚷起来,只不过声音比先头压抑许多。
在他们认为,霁无霜纵然是嫡姐,也管不了他们这些儿子的事。
霁无霜丝毫不与他们分辨,直接迈出大殿,吩咐道:“关门,锁起来,谁都不许出去。”
听到她的吩咐,红珠立刻执行。
“你敢!有本事杀了我们!”霁鸣谦说着就要往前冲,却被一根棍子拦下。
红珠手持木棍挡住所有人的去路,“我只听大小姐的话,谁若是往前一步,我绝不手软。打死打伤,我一命赔一命,比起来还是诸位少爷小姐吃亏。”
她虽是一个丫鬟,但其他人的动作还真因为她的话变得踌躇起来,只因平时霁无霜就不让他们使唤红珠,当然他们也使唤不动。听说红珠是死人堆里爬出来的。
红珠见他们动作变得迟缓,利落的锁上门。
透出窗柩的镂空,霁无霜对里面反应过来意欲毁门之人冷冷开口:“这里是祠堂,姨娘你们最好约束好几个小的。”
一直没开口的孙姨娘赶忙将自己的女儿霁妙容拉了回去,“你快别闹了,你长姐何时用过嫡女的头衔压过我们,家里必定是出了事。”
“家里几世都本份经营怎么可能出事?流风城另外三大家哪家不是耀武扬威,就我们平时都被拘着不要做太出格的事。我看就是她想谋夺家产带去城主府。”霁云川插嘴道。
霁无霜就是要他们这么想。
本来跳的高的钱姨娘突然冷静下来,将一双儿女拉到一边,“你们真想拆了祠堂不成?”
“姨娘,是长姐她出尔反尔。”霁云锦附在自己生母的肩头哭诉起来。
钱姨娘什么都没说,只是无声的拍了拍她的肩膀。
*
离开祠堂后,红珠看着自家小姐眼底的血丝心疼道:“大小姐你昨晚上一宿都没睡,这个时候您可不能垮,快去休息会儿吧,奴婢替您守着,有事会立刻叫您。”
“好。”霁无霜也正有此意,她现在不能垮。
无奈事与愿违,主仆二人的步伐刚来到明月苑的门口,管家就来汇报,说是负责供应草药的药农来有急事相商。
“小姐......”
霁无霜用眼神制止红珠接下来的话,吩咐道:“你去账房把欠这户药农的所有药材款都拿过来。”
路上掌柜的将事情来龙去脉告知:“这周大夫妻俩只有一个独子,谁知今日那孩子自己跑到山上采药玩摔了下来,请的大夫去看了都说束手无策。”
“我们霁家虽做丹药,但都是对练武比较有用的。”霁无霜略思片刻吩咐道:“你亲自跑一趟,去请叶大夫帮忙医治。一应开销都算在霁家账上。”
“是,我这就去办。”
霁家大堂一个穿着整洁的中年男子,早已焦急难耐,但他还是克制着没有东张西望。
此时见着霁无霜出来,周大赶忙上前道明来意:“霁掌柜,请救救我儿子!”
霁无霜将他安抚坐下,“方才管家已经跟我说过,我已命他去请叶大夫随你回去治疗。你稍候片刻,等红珠去将欠你家的所有药材款都拿过来再走。”
周大感激的就差跪下,“谢谢霁掌柜,以后我们所有的草药给霁家都打八折。”
“那倒不用。”霁无霜制止,“我听闻现在草药都在涨价,你们的价格已经很低,可以适时涨一些。我打算将未来五年的药材钱一起预付掉。”
周大面露疑惑,哪有客户嫌进价低的。不过他常年和各家做生意,深谙其中门道,试探道:“霁掌柜是不是想要提高成本?”
霁无霜没有说话。
周大心里有了谱,嘴上道:“霁掌柜若是信得过,明日我拟个合同来给您过目。”
“那就劳烦周当家。”
红珠办事效率,很快将银子提了来,汇报道:“一共是两万两,都在这里。”
周大拿了钱便不再逗留,“多谢霁掌柜!小人先告辞。”
·
笠日,二月初十,春分。
霁府后院,三交六椀菱花棂格雕窗旁,红珠正用戥子将案几上红漆托盘里的元宝剪成碎银子。她手法娴熟,戥秤上同规格的银子重量丝毫不差,想来是常做这样的事。
银子剪好,她又用小巧的荷包分别按照二十两、十两、五两的份额装好,并在纸上记录下即将发放的人名及对应的金额,方才起身朝里屋走去。
那银子有些份量,可在她手上却是稳稳当当,可见身上有些子力气的。
“大小姐,您要的银子。”红珠一边迈过门槛一边脆声道,抬头见自家小姐正倚着假寐,顿时手脚放轻。
烛光照在贵妃椅中女子莹白无暇的脸上,忽明忽暗,让她身上的冷意减少两分。
听到声音,霁无霜双眼微睁,恢复几分意识,轻声对她道:“辛苦了。”
等她起身从托盘里面接过发放目录,眼底已经一片清明。
确认无误后,霁无霜安排道:“给大家都发下去吧。”
老话“春汤灌脏,洗涤肝肠。阖家老少,平安健康”,所以春分的习俗就是吃春菜,喝春菜鱼汤。
所以每年春分当日霁家都会按照等级给所有的家仆发放节钱。
“红珠,你带着几个丫鬟婆子去采春菜。”
“小姐,都什么时候,我哪还有心思采春菜。”红珠这两日也是急的上火,嘴上都起了泡。
霁无霜淡淡道:“越是这个时候,越要沉得住气。我们今日的所作所为,将来都会派上用场。去吧。”
“是......”红珠不情不愿应下。
“等等。”看着她那无精打采的样,霁无霜改了主意,“让落葵去发节钱。”
落葵是完全不同的状态,高高兴兴的捧着托盘下去分发,“大小姐说放我们半天假,让我们去采春菜。”
所有的下人顿时都和她一样,脸上染上欣喜。有人提议玩竖蛋,还开了个无伤大雅的盘口,霁家热闹的像过年。
“你去将姨娘和公子小姐们都放出来,每人给一百两银子。今日过节,他们可以想买什么就买什么,想做什么就做什么。”霁无霜对红珠吩咐道。
如今红珠的脸色不佳,正好可以给他们造成红珠也开始目中无人的形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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霁家的一举一动,自然有人事无巨细的汇报到城主府。
老城主听完大感欣慰,“这样的女子才适合来掌管城主府。”
“您打算到时候让霁大小姐掌家?”心腹管家试探道。
老城主慨叹一声:“现在还太早。得看摄政王能不能接受霁家交上去的家产数额,让不让她们霁家人活。”
管家猜测:“您不打算动用关系?”
老城主眼神瞬间锐利起来,“这个时候动用关系,就是要城主府要那些和光同尘的组织人给霁家陪葬。”
很快他又恢复原来随和的模样,“具体情况到时候再看,钱损失便损失,人命要保住。也不知道云祁事办的怎么样了?”
管家满脸自豪,“少城主办事,您还不放心。”
·
谁敢相信,抄家的圣旨路过流火城的时候,竟叫盗匪偷了去!
这个盗匪本就是流火城城主最头疼的人物,如今更是加倍,那可是圣旨!
传旨的内侍呛声道:“上官城主,若是三日内找不回圣旨,你我二人恐怕都要提着脑袋去见圣上。”
流火城城主可是距离权力中心最近的一品大员,心思深沉,岂是会被内侍一句话就给唬住的。
上官夷冷声道:“这圣旨是不是盗匪主动偷的还未可知呢。”
内侍抖了抖手中的信函,“这盗匪留信可是写得清清楚楚,也比对过字迹,绝不会有错。”
“本官又没说不是盗匪偷的,本官说不是盗匪主动偷的。”上官夷身形高大威武、不怒自威。
他外表看起来是武将的风范,可仅凭这句话,便可瞧出内里蕴含的是颗弄权文官诡辩之心。
“您的意思是有人偷了后再将圣旨塞给盗匪?”内侍手中锦帕掩住嘴唇不敢再往下说。
他在宫中当差自然不是个愚笨的,当即听出上官夷的意思来,“我即刻回宫去禀明圣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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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火城距离南安国都不过几十公里,内侍回到皇宫就大呼:“圣上,有人蓄意将抄家的圣旨给偷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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