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让我们掌声欢迎第一支上场的乐队——combustion!”
主持人报完幕,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底下的观众很配合地高呼起来。
工作人员上场帮着一起搬鼓、装鼓,调试设备。
而舞台后面的大荧幕趁着现在开始播放VCR。
内容就是拍摄的一些combustion上周排练时候的情况,以及乐队成员们的一些单采片段。
有四人的,也有两人的。
周三那天晚上,摄影组的人还问:“吉他和贝斯今晚不来吗?”
许善宜回答说:“贝斯手生病了,卫昶序说不放心去看看。他俩今晚请假。”
“你们呢,不去吗?”
“那总要有人留下来拍素材的嘛。”
许善宜巧妙风趣的话引得观众席传出笑声。
排练室的内容放完,卫昶序的脸率先出现在荧幕上。
“喔!好帅!”有位女歌迷尖叫一声。
单采主持人问:“你们半决赛要表演的歌曲名字叫什么?”
卫昶序答:“《低音黄昏》。”
“为什么取这个歌名?”
卫昶序往镜头外看了一眼:“词不是我写的,我不知道。”
“那曲子创作的契机是什么呢?”
“放寒假之前的某天晚上……作业写完了,很无聊,当时快期末考试,压力比较大,抱着吉他玩了一会儿,就写出来了。”
“在这首歌里选一句最能代表你的歌词,你会选什么?”
回答到这里,卫昶序想了想:“孤独在这里像个拟声词,写作我们,和梦想。”
屏幕黑了一下。
然后是许善宜的脸。
观众席有男的大喊了一声:“许善宜我爱你!”
引起一阵笑。
而视频持续地播放着。
主持人先是问了问她从副吉他手转为键盘手后心境上有什么改变。
许善宜尽量用比较官方的语言回答了。
“听说卫昶序唱歌也挺厉害,你认为他为什么会找你作为主唱,而不自己上呢?”
“这问题怎么不问他来问我?”许善宜顿了顿,“他当时找我的时候就说了,因为我是专业学唱歌的,他在技巧上会没我足。为了更好地演绎歌曲,所以找到了我。他觉得我也能够很好地表达出他写的歌的情感。”
主持人又问了问她作为乐队里唯一一个女生的感受。
许善宜说挺好的,男生都很尊重女生,也很照顾人。
而后话题又转向关于键盘手的定位等等。
“最后一个问题,在这首歌里选一句最能代表你的歌词,你会选什么?”
“我喜欢主歌部分那一整段,写得特别美,”许善宜比了个大拇指,“我们乐队贝斯手是我见过最会写词的人之一。”
许善宜的部分结束,然后是居宥律的。
男孩看起来有些紧张,开头的几秒钟里整理完衣领后推了好几下眼镜。
主持人先是问了问关于编鼓的习惯、和比自己年纪小的弟弟妹妹组乐队的感受、第一次节目演出时对韦东老师那些看法的感受以及他之前组过的乐队的故事。
居宥律都比较官方地回答了。
“在这首歌里选一句最能代表你的歌词,你会选什么?”
“最遥远的波长那句吧,”居宥律推了一下眼镜,“大家都知道,低音是波长最长的音嘛,那句非常巧妙地点题了,有一种技巧和形式上的美。”
画面一切,一头金发戴着口罩的人出现在屏幕上。
被口罩遮住了脸,只剩下眼睛,宁钰慈那两眼下方的黑眼圈便有些醒目。
播放到这的时候,舞台上正低头摆弄吉他的卫昶序抬起头来,向自己身后的屏幕上看去。
“歌名为什么叫做《低音黄昏》?”
“低音是贝斯负责的音域,”宁钰慈说着,抬手揉了揉眼睛,看上去很疲惫,“黄昏的话……”
他看了一眼镜头。
“我和卫昶序第一次说上话的时候正好太阳落山。那天发生的事也是推动我加入乐队的契机。”
“歌词主要表达了什么样的思想观念呢?”
“这是很主观的事,涉及到阅读理解。”宁钰慈的语气始终很平淡,“取决于听众如何解读吧。”
主持人大约是不满意这个回答,追问道:“但我们也很好奇作词人的想法。”
话说到这份上,宁钰慈只好低头想了想:“就是……梦想吧。”
他回答得很笼统。
“那是在什么样的情况和心情下创作的?”
“自己一个人在家里。心情一般般。”
“在这首歌里选一句最能代表你的歌词,你会选什么?”
“和卫昶序一样吧。”
VCR到这里结束。
舞台光束“砰”地亮起。
照亮台上的三个人。
“贝斯手呢?”台下有乐迷奇怪地问,“刚刚不还在VCR里吗?”
许善宜将话筒放在立麦架上调整好,清了清嗓回答:“贝斯手临时退出了。”
然后,不再给乐迷发问的时间,她报出曲目:“我们带来的曲目是——《低音黄昏》。”
鼓点应声落下,伴奏播放。
表演开始。
卫昶序低头,盯着自己的弦,拨出第一个音。
*
“等等——”
后台突然传来总导演的声音。
此时表演已经完成一半了。
乐声戛然而止,舞台上的三人皆气喘吁吁,不明所以地向后看去。
台下的观众交头接耳地说起悄悄话,评委席上的嘉宾拿起话筒,秦欢问了一句:“怎么了?发生什么事?”
“稍等。”导演却不马上说明,“combustion重新表演一遍。”
演出事故了?
观众们的议论声逐渐增大。
可刚刚听下来没人觉得有问题啊。
韦东老师也拿起话筒:“为什么重新表演一遍?”
后台的工作人员估计在忙,偶尔会有杂音传到前面来,断断续续的不完整。
一时间没有人回答他的那句话。
“贝斯……”
“瞿浩坤……来了!”
“行……去吧。”
卫昶序方才演得很投入,毕竟刚遭遇过宁钰慈退出的事,他心里郁闷,几乎所有的情绪都用弹奏宣泄了。
这会儿被人打断,他有些不悦。
但下一秒,他皱着的眉头随着从后台那个人走上来的脚步,舒展开。
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宁钰慈!”许善宜第一个扑上去,一把抱住来者,女孩的眼泪霎时夺眶而出,“你怎么来了?你怎么来了!我们好担心你!”
然后是鼓棒掉到地上的声音。
卫昶序与居宥律几乎是同时大步流星地走上前。
“什么情况?”嘉宾们有些懵,秦欢继续当她的“发言担当”。
“看样子是退出的贝斯手突然重新出现了。”韦东老师道,“但是一个人吗?为什么发色不一样呢?”
台下的观众议论纷纷。
许善宜只是因为情绪激动拥抱了一下,很快松开了,站在宁钰慈面前眼泪流个不停,讲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卫昶序盯着眼前的人,虽然仅仅分别了一个晚上,却有千言万语想说,目光抢先将宁钰慈从头到尾描摹了个遍。
宁钰慈没戴口罩也没戴假发,模样看起来比昨天还要疲惫,像是一晚上都没睡。头发有些乱,两颊的发丝被汗打湿,眼尾很红,背着的那把贝斯是阿坤的。
他不看卫昶序,一下都不看。只是静静地看着哭泣的许善宜。
“走吧,先表演。”宁钰慈开口,声音很沙哑。
许善宜像是才反应过来自己还在台上,连忙低头把眼泪擦干净,转身回到台前。
居宥律一句话没说,但走的时候一步三回头,看着宁钰慈的目光里全是担心。
卫昶序则是等宁钰慈与自己擦肩,看着那人的背影走到位置站定,他才慢慢地回到自己该站的地方。
“不好意思,大家。”许善宜把着麦克风,很抱歉地解释,“我们现在重新开始表演。”
“好的。”主持人很快说道,“请先开始表演。”
“《低音黄昏》,后台老师麻烦播放第一版音频,谢谢。”
灯光重新暗下来,再亮起。
照亮女孩脸上的泪痕,以及她右手边少年蓄积到下巴上的汗珠。
鼓与吉他响起。
然后是贝斯的声音。
“很久没再关心
春天是不是
落雨会冰融雪消
很久不曾留意
夏天是不是
暖阳会催花绽放
秋天的落叶可不可以
堆积厚厚一叠
今年冬天
还能不能下雪”
键盘一个漂亮的滑音,将歌曲推至副歌的**,鼓点如同暴雨般落下,卫昶序按着弦,结实而干净地弹出一个个敞亮的音色。
他转过头,看往宁钰慈的方向。
那人低头弹着贝斯,专注而认真。
“我开始 变得自私
目光所及的边界范围
越缩越小越煎熬
我开始 有很严重的私心
正好装下一卷磁带
一个随身听
装下笔墨浓重的夕阳
和随时能逃走的月亮
我从天台往下望
遥不可及的梦想
正飞奔而来
踏着黄昏
踩过最遥远的波长*
孤独在这里
像个拟声词
写作我们和梦想”
最后一个字音落下,居宥律更加用力地敲起鼓,而宁钰慈与卫昶序几乎同时转身,面对着鼓手,忘我沉醉地拨动手中的琴弦。
许善宜两手起起落落,沉重地砸在键盘上。
不规则的几声重音在键盘上敲过,旋律再次切入副歌。
现场的氛围被推至**。
所有人都叫起来,跳起来,双脚离地。
一只只竖起的胳膊仿佛茂密的丛林。
歌曲末尾,人声抽离,舞台中央的女孩扯下话筒帅气地甩麦,剩下乐器宛若争吵而激烈的交流。
乐声骤停的那瞬间,现场的音响还余音未了,吉他弦抖成残影,发出震颤的声音,由强变弱,宣告着演出的结束。
观众静默一瞬,爆发出尖叫声。
四人到舞台前面鞠躬。
*
接受过嘉宾老师的采访与打分,他们回到后台的休息室。
居宥律拉着许善宜先走了,走廊里留下卫昶序与宁钰慈。
“阿坤马上要表演,我去送琴。”不等卫昶序开口,宁钰慈说完,便拿着贝斯迈步。
卫昶序没拦着他,而是默默跟在他身后。
两人来到coldbeer的休息室门口。
阿坤正好将门打开,见到来人,他扬了下眉,接过宁钰慈手里的贝斯:“演出顺利吗?”
宁钰慈沉默地点了点头。
“走廊尽头的储物间里没有摄像头,”阿坤目光来回扫过两人,装作不经意地说,“我平时都在那里抽烟。”
说罢,他带着方程与其他队员,往候场区走去。
阿坤那话语里的暗示十分明显,两人虽没应声,但都听懂了。
卫昶序跟在宁钰慈的身后走进储物间。
他反手将门关上。
储物间内没有灯,阿坤也没说开关在哪里。
卫昶序反手摸上墙壁,想将灯打开,好驱散黑暗。
腰却被人搂住了。
宁钰慈抱住了他。
“先回答你,我受伤了。”那人很轻的话音从耳边传来,气息撩得他耳廓发痒,“别开灯。我怕黑,所以在你的怀里呆一会儿。”
卫昶序的鼻尖一下就酸了。
他从昨晚就压抑到现在的情绪,终于再忍不住地汹涌出来。
摸上墙壁的手缓缓垂落到身侧,他怕碰到伤口,不敢轻易抱住宁钰慈。
“哪里伤了?”卫昶序问。
“背上,腿上,”宁钰慈很诚实地答,“还有手臂。我今天是当着他们的面跑出来的。”
“不是说退出了么。”简单的话语已经让卫昶序脑补出宁钰慈此刻身上的惨状,他忍着难过,假装平静地问。
“但我想演完这首歌。”怀里的人很安静地说。
“那些事情,你是怎么知道的?”
“我在楼上听见你的电话铃声,看到你来找我。我以为你有事所以追上去了,误打误撞听见你们的讨论。”
随着话音,卫昶序能感觉到那双抱在腰上的胳膊慢慢地收紧力道。
宁钰慈的额头抵着他的肩膀,他低头能闻到发香,与沐浴露的香气。
“跑进来的?”他问。
宁钰慈:“嗯。很多汗,可能擦到你衣服上了。”
“没关系。”
昨天想了一个晚上的问题,宁钰慈三言两语便回答完了。
周围又安静下来。
卫昶序闭着眼听着宁钰慈的呼吸声,他微微地歪头,脸颊与怀里人的耳朵贴在一起,被宁钰慈的汗沾湿。
宁钰慈感受到他的动作,也偏过一点脑袋。
他们的脸颊贴到一起。
卫昶序能感觉到宁钰慈睫毛拂过自己脸上的触感。
很痒。
他的心跳又超速运作了,在这静谧的环境中,动静难以遮掩。
有点自暴自弃的意思。
卫昶序也用睫毛碰了碰宁钰慈的脸。
宁钰慈会很快又不甘示弱似的碰回来。
他喜欢这样的感觉。
“再抱紧一点。”卫昶序小声地沉沉道。
缠在腰上的力道很听话地收紧了。
他却不知足。
也许是压抑得太久,忍得太过,那些本就多得要溢出的喜欢,这时候不受控地冒出来。
“再紧一点。”卫昶序说。
而后怀里传来小小的闷闷的话音:“最紧了。”
卫昶序只好用睫毛又挠了挠宁钰慈的脸颊。
挠完,肩上却忽然传来痛感——
宁钰慈咬了他一口。
卫昶序一怔,全身都倏地发热,他顿时握紧拳头,使出浑身解数去压下那要蹿上小腹的火苗。
“卫昶序,”怀里人轻飘飘的话音再次响在耳畔,“回了学校之后,你就当做不认识我吧。”
下一章会有点虐虐的qwq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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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 第五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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