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就这么沉默地拥抱了一会儿。
“我现在没事了。”宁钰慈整理好情绪,轻声地说。
于是卫昶序把手松开。
聊完天,卫昶序才后知后觉地感觉到饿。
他问:“一起吃晚饭吗?”
目光滑过眼前人的耳尖,捕捉到一抹慢慢泛上的红。
宁钰慈瞥他一眼,低下头看了眼手机:“吃什么?”
“你想吃什么?”卫昶序问,“出去吃还是点外卖?”
“……外卖吧,”宁钰慈说着,起身,找了体温计丢到卫昶序怀里,“你再量一下。”
卫昶序听话地把体温计用胳膊夹住:“那我来点吧,吃面还是吃饭?”
“面,”宁钰慈说,“我支付宝转你。”
“不用了,”卫昶序看着他,“我今晚住这里,就当付房费了。”
他这话说完,宁钰慈扭头看过来。
看得卫昶序心里一个咯噔,想了想又补充:“虽然现在退烧了但指不定半夜会反复……而且很久没见你,想和你多呆一会儿,可以吗?”
男人坐在地上,抬眸看过来的眼睛小狗似的澄亮。
宁钰慈收回目光,别过脸,淡淡地“嗯”了一声。
得到应允,卫昶序这才松了口气,心情愉悦起来。
他低头找到两人之前常吃的那家面馆,很快点好餐。
体温计被宁钰慈拿走,确认退烧后,他又听宁钰慈问:“肚子呢,还疼吗?”
这才想起来自己昨晚演的那出戏,卫昶序有些心虚地摇头:“不疼了。”
他说完,看着宁钰慈放好体温计,走到厨房里去烧水,而后拿上钥匙,又回到他面前:“下楼买点酒吧。”
“嗯?”卫昶序愣了一下。
但宁钰慈已经走到玄关穿鞋了,闻声回头,目光淡淡地看着他:“不是说陪我喝点吗?”
卫昶序赶忙从地上起来:“陪。”
*
说着买酒,但想到晚上要留宿,卫昶序干脆把一次性内裤和一次性牙刷都买了。
结账的时候,他又抢着付款。
宁钰慈没有阻拦。
两人拎着东西走出便利店。
酒与一次性用品装了两袋,一袋重一袋轻。
卫昶序从宁钰慈手里把重的换走了。
重新回到出租屋内,外卖正好到了,卫昶序在门口与外卖小哥对接,拎着东西,跟在宁钰慈的身后进门。
酒与食物在茶几上摆开,卫昶序将一次性用具拿进浴室。
再回到客厅时,宁钰慈坐在茶几前的地毯上,客厅灯光已经被调至昏暗,电视机也被打开,正在点播界面。
食物的味道扑鼻,卫昶序走过去,挨着宁钰慈坐下。
“《波西米亚狂想曲》,看吗?”宁钰慈问他。
卫昶序:“看。”
这部电影玩乐队的很多人基本都知道,都看过。
讲述的是皇后乐队从组建到崛起,又面临解散的传奇经历,故事主要以乐队主唱弗莱迪的人生为主线条展开。
两人边吃边看,慢慢地喝着买回来的啤酒。
一时间都没有讲话。
茶几与沙发离得很近,他们往后便能靠在沙发上。
面条吃完,看到电影的后半部分,两人各自拿着手里的酒,肩膀挨在一起。
说不清楚是谁先挨上的。
电影播放到弗莱迪开同性恋派对的时候,卫昶序看了宁钰慈一眼。
却正好对上视线。
两人都是一愣,卫昶序转回头的时候喝了口手里的酒,悸动的情绪从脖颈一直蔓延上耳根,再到脸颊。
结束的镜头停留在皇后乐队最后一场巨大且华丽的演唱会,然后屏幕黑了一下,弗莱迪本人的照片出现,一旁的字幕写着他人生画上的句点,并介绍,在弗莱迪去世前最后的人生里,他一直与那位同性情侣吉姆相爱相伴。
当屏幕上滚起电影幕后人员名单的时候,卫昶序听见宁钰慈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然后是喝酒吞咽的声音。
“你有什么感触吗?”卫昶序垂眸,盯着自己手里易拉罐边沿的凹槽里留下的液体,问。
回答他的是宁钰慈略显沙哑的嗓音:“很多,说不上来。你呢?”
卫昶序喝一口酒:“我也说不上来。”
该怎么说呢?
他是应该感叹皇后乐队传奇一般跌宕起伏的经历,还是该感慨弗莱迪这个人复杂的魅力,又或者是电影结尾,弗莱迪与吉姆那张看起来温馨的合影。
眼下,他最想聊的话题切入点其实是同性恋。
宁钰慈对喜欢同性的看法是什么样的?他会接受吗?
……
察觉到自己的贪心开始作祟,卫昶序又灌了自己几大口酒,想要把那蠢蠢欲动的念头压回去。
是他自己早早决定,愿意以朋友的身份一直陪着宁钰慈的。
毕竟他怀揣着的并不是一份主流的感情,卫昶序不敢去赌。
赌赢了自然是好事,但他更害怕赌输了之后的结果——若是宁钰慈根本对自己不是一样的想法,那他们一定连朋友都没得做。
他不想这样。
*
兀自想着满肚子的心事,卫昶序甚至没注意到身旁的宁钰慈已经有些喝醉了。
宁钰慈伸手去开第三罐酒,而后垂着眸低低地叫了一声:“卫昶序。”
卫昶序收回思绪,下意识循声看过去。
正好与宁钰慈对上视线。
他做贼心虚地下意识要将目光假装若无其事地挪开,又听眼前的人再次开口了:“看我。”
卫昶序只好硬着头皮,继续看着那双眼睛。
宁钰慈脸上是显而易见因微醺而染上的薄红,两只狐狸眼睛湿漉漉的。瞳孔因为很黑而显得亮,此刻正一眨不眨地盯着他。
卫昶序不敢往这张脸的其他地方看,只像个笨蛋一样听话地一直看着宁钰慈的眼睛。
他说不清这样的对视一直持续了多久,只知道自己的心跳越来越快,越来越重。
震得他本就因为酒精而有些迷糊的脑袋都发起昏。
“你脸红了。”良久后,宁钰慈忽然开口,轻轻地落下一句。
卫昶序肩膀微不可见地抖了一下,他咽了咽有些发干的喉咙,疑惑地“嗯”了一声。
而后才反应过来,下意识反驳道:“可能……有点上脸了。”
但宁钰慈似乎并不接受他这番说辞:“耳朵也红了。”
“……我有点喝醉了。”卫昶序坚持骗,“喝醉了大概就……”
宁钰慈突然往前了一些,缩短了他们之间的距离。
卫昶序话没说完,最后一个字仿佛失去信号的收音机,哑着嗓子渐弱了话音。
他闭上嘴,甚至不敢呼吸。
“醉了吗?”宁钰慈问。
卫昶序手撑着地板,有些艰难地稳住身子。他快被自己失控的心跳震得昏迷了,身体却又舍不得拉开眼下的距离,整个人僵在原地,木头似的,点了两下头。
“这就醉了?”宁钰慈眨了眨眼睛,垂下了眸,“你酒量没我好么。”
视线错开,卫昶序便有胆子去看宁钰慈的脸,目光从人薄薄的眼皮扫过,略过鼻梁,再到嘴唇。
宁钰慈的唇因为酒精而泛着红,被雪白的肤色衬得很艳。
金黄色的长发垂下来,修饰过他精致的脸。
“其实……还好。”卫昶序很小声地又想给自己找回一点颜面。
他不是喝醉了,他是心动得像是醉了。
好在宁钰慈在这个时候退开了。
卫昶序一口气差点没喘上来。
他有些惊魂未定地看着身旁的人,扬起下巴又在喝手里的酒,宁钰慈的喉结随着吞咽而上下滚动。
下巴的线条很干净漂亮地呈现。
把最后一点酒喝完,宁钰慈忽地从地上爬起来,往浴室里走去。
“去哪?”卫昶序抬起头看他。
“尿尿。”宁钰慈说。
然后浴室门“砰”地一声关上。
砸得他心一荡。
卫昶序放下手里的酒,低头盯着自己的手指,有些出神。
浴室里在这时突然传来一声惊叫。
“怎么了?”卫昶序赶忙从地上爬起来,走到浴室门口敲门。
下一秒,门从里面打开了。
卫昶序看着宁钰慈站在洗手台前,低着头盯着自己的手指头,闷闷说:“我被水烫到了。”
有些出租屋配的热水器温度没有设置好,那热水确实是很容易把人烫到。
“哪里?”卫昶序上前拿起洗手台上摆放的牙膏,低头凑上去看。
宁钰慈把食指伸到他面前。
卫昶序挤了一点牙膏,涂上去。
“疼……”宁钰慈缩了一下手指,这声他说得很轻。
语气很软。
听起来有点像撒娇。
卫昶序的手抖了一下。
他面不改色地继续涂,但动作下意识放得更轻了。
耳朵又无可救药地热起来。
涂上牙膏,宁钰慈举着一根手指头,跟在卫昶序的身后离开浴室。
“你还想喝吗?”卫昶序盯着茶几上已经被消耗了一半的酒,扭头问跟在自己身后的人。
宁钰慈摇了摇头。
“那睡觉吗?”卫昶序问。
他感觉宁钰慈才是喝醉的那个人。
眼前人头发有些凌乱,此刻半垂着眸,不知在想什么出神。脸颊红扑扑的,像个桃子。
问题问出去几秒过后,宁钰慈才答:“好。”
两人于是又回到浴室里洗漱。
“我要洗个澡。”卫昶序刷完牙,对宁钰慈说。
哪知宁钰慈道:“我也要洗。”
“那你先洗。”卫昶序说罢,退出去。
*
洗澡倒是能让酒醒一醒。
卫昶序洗完后感觉头脑清醒不少,不晕了。
他走出浴室,正打算往客厅去,就听见房间里传来宁钰慈的声音:“你进来——”
卫昶序听话地掉头,来到宁钰慈的房间门口。
他垂眸,不敢看躺在床上的人,只盯着地板,柔声问:“怎么了?”
宁钰慈喝过酒后包裹在身周那层冷漠的外壳融化了,情绪变得外放,看起来很温顺。
也很可爱。
“和我一起睡呀。”他听见宁钰慈说。
卫昶序脸一热,有些磕巴地回答:“不、不了,我睡客厅沙发上。”
“为什么?”宁钰慈语气变得有些不高兴。
卫昶序一下说不出所以然。
他沉默几秒,搜肠刮肚地寻找理由,但对方显然不打算给他拒绝的机会:“又不是没有一起睡过,你过来。”
“……”
这话说得。
卫昶序低着头,走到宁钰慈的床边。
“坐下。”宁钰慈说。
他听话地坐下。
“躺下。”宁钰慈说。
他又听话地躺下。
躺得笔直笔直的。
“把灯关了。”宁钰慈说。
卫昶序又听话地关灯。
周围只剩下床头台灯昏暗的光线。
宁钰慈很快把被子掀起来,盖到他身上,然后他们俩的肩膀便贴在一起。
卫昶序只觉得自己浑身都僵硬了。
他一动也不敢动。
卧室内安静下来。
卫昶序躺了一会儿,还是觉得不行,又坐起来:“我还是去沙发上睡吧。”
他说着,便下床准备离开。
身后却传来宁钰慈的话音:“卫昶序。”
他顿足,身后的衣角被人抓住。
而后他感觉到宁钰慈慢慢起身,从他背后将他抱住。
那人身上沐浴露的香气瞬间充满他鼻间,卫昶序跟块木头似的原地站得笔直,垂在身侧的拳头都捏紧了。
紧接着,几乎不给他多反应的时间,宁钰慈冰块般总是凉凉的嗓音带着点哑,声音又低又轻地响在他耳边。
“你是不是喜欢我?”
长嘴的人先享受人生!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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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 第六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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