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里生着壁炉，暖意融融，羊毛地毯铺了大半地面，脚踩上去软得像沉进云里。
江知烨坐在沙发上看报纸。报纸是中文的，边角有些卷了，他看得专注，指尖夹着报纸的边缘，骨节分明。他身上穿一件深灰的羊绒衫，领口整齐，袖口卷到小臂，露出手腕上一块银表，表链细巧，走动时几乎没有声音。
少年从地毯那头爬过来。他穿一身软和的针织衫，颜色是浅浅的米白，裤子也是同色系的绒布。他爬得不算快，膝盖陷进地毯里，爬到沙发边，他就跪坐起来，两条腿分开，正好在江知烨的大腿之间。
“知烨。”他仰起头，带着点刚醒过的鼻音。
江知烨放下报纸，折了折放到茶几上。他低头看少年，目光沉了沉。少年跪坐在那里，仰头望他，嘴唇是天然的淡粉色，因为屋里暖，泛着点水光。毛衣领口松松的，露出一截细长的脖颈，皮肤白得像上好的羊脂玉。
“怎么了？”江知烨问，他伸出手，指尖先碰了碰少年的额头，又滑到他的脸颊上，轻轻蹭了蹭。
少年往前凑了凑，双手抱住江知烨的一条大腿，把脸埋进他的膝头。“没怎么，就是想靠着你。”
江知烨的喉结动了动。少年这样跪坐着，姿态天真，却偏偏在他大腿之间，仰头望他的时候，嘴唇微张，像是毫无防备地露出了柔软的腹。
他伸手，托住少年的后颈，“地上凉不凉？”
“不凉，地毯厚。”少年抬起头，“知烨你看报纸好看吗？”
“还行。”江知烨的目光落在他脸上，“要不要给你读一段？”
少年摇摇头，松开抱着大腿的手，往上够江知烨的肩膀。“不要读报纸，我想让你抱我。”他的手摸到江知烨的肩膀，就轻轻拽了拽，“知烨，抱我上去坐一会儿好不好？”
江知烨没动，只是看着他。少年见他不动，就把下巴搁在他的膝盖上，“知烨……”他拖长了声音，尾音微微上扬。
空气里有壁炉燃烧的噼啪声，江知烨沉默了几秒，忽然俯身，一手揽住少年的腰，一手托着他的腿弯，把人打横抱了起来。少年轻呼一声，下意识地搂住他的脖子，脸埋进他的肩窝。
“哎呀，知烨你怎么突然抱我。”他的声音里带着点笑意，还有点被吓到的娇嗔。
“你不是要坐上来？”江知烨把他放在沙发上，挨着自己坐下，手臂还圈在他腰间，不让他滑下去。“怎么，又怕了？”
少年摇摇头，往他怀里缩了缩，把腿也蜷起来，整个身子几乎都靠在江知烨身上。“没有怕，就是觉得知烨力气好大。”他伸手去摸江知烨的手腕，指尖划过他手腕上的银表，“知烨，现在几点了？”
“快十一点了。”江知烨握住他的手，不让他乱动。“饿不饿？等下该吃午饭了。”
“有点饿。”少年把脸贴在江知烨的胸口，听着他沉稳的心跳声，“知烨，今天午饭吃什么？”
“玛格丽特说炖了鸡汤，还有你喜欢的土豆泥。”江知烨低头，“乖，再等一会儿。”
少年“嗯”了一声，却没老实待着，手指开始在江知烨的胸口画圈。“知烨，你看报纸上说什么了？”
“没什么要紧的事，国内的一些新闻。”江知烨不想让他操心这些，随口带过，“要不要玩会儿积木？你昨天拼的那个城堡还没完工呢。”
少年抬起头，眼睛亮了亮。“对哦，我忘了！”他挣扎着想从江知烨怀里下来，“我去拿积木！”
江知烨松开手，看着他从沙发上滑下去，跪坐在地毯上，摸索着去够不远处的积木盒子。盒子是木质的，上面雕着简单的花纹，少年打开盒子，把积木倒在地毯上，发出“哗啦”一声响。
他开始认真地拼积木，小眉头微微皱着，专注的样子很可爱。他的手指细长，拿起小块的积木时，指尖有些不稳，但还是努力地对齐、拼接。
江知烨重新拿起报纸，却没看进去，目光总是不自觉地飘向地毯上的少年。他看他跪坐在那里，屁股微微撅着，时不时歪着头想一会儿，或者举起一块积木对着光看，嘴里还小声嘀咕着什么。
过了一会儿，少年似乎遇到了难题，拿着一块三角形的积木找不到地方放，皱着眉转过头看江知烨。“知烨，这个放哪里呀？我怎么找不到位置了。”
江知烨放下报纸，起身走到他身边，在地毯上坐下。“哪里？”他接过少年手里的积木，看了看他拼了一半的城堡，“这里，”他指了指城堡顶部的一个缺口，“是不是这里？”
少年凑过去看，点点头，又摇摇头。“好像是，又好像不是……”他伸手去摸那个缺口，手指碰到江知烨的手指，“知烨，你帮我放吧。”
江知烨把积木放好，果然严丝合缝。少年笑起来，“知烨你真厉害！”他伸手抱住江知烨的胳膊，脑袋在他手臂上蹭来蹭去，“比我厉害多了。”
“你也很厉害，”江知烨揉了揉他的头发，“拼得很好看。”
少年受到夸奖，更高兴了，拿起另一块积木又开始忙活。江知烨没再回沙发，就坐在他身边，看他拼积木，偶尔帮他递一块，或者指点一下。
病房里很安静，只有积木碰撞的轻响，和壁炉里柴火燃烧的声音。少年拼着拼着，忽然停了下来，转过身，又跪坐到江知烨的两腿之间，仰着脸看他。
“知烨。”他叫他，声音很轻。
“嗯？”江知烨看着他。
少年伸出手，轻轻碰了碰江知烨的嘴唇。“知烨，你亲我一下好不好？”他的脸颊有点红，不是因为热，是因为害羞，但眼睛里却闪着期待的光。
江知烨呼吸一滞，他知道少年喜欢他亲他，每次亲完，这孩子都会像得到了糖的小孩一样，满足地眯起眼睛。
他没有犹豫，俯身下去，嘴唇轻轻贴上少年的。少年的嘴唇很软，微微仰着头，很乖地迎合他，手指还紧紧抓着江知烨的衣襟。
这个吻很轻，江知烨离开时，少年还闭着眼睛，嘴唇微张，脸上带着点意犹未尽的红晕。
“还要吗？”江知烨低声问，指尖擦过他的唇瓣。
少年猛地睁开眼，脸颊更红了，摇摇头，又飞快地点点头，然后把脸埋进江知烨的怀里，不敢看他。
江知烨笑了笑，把他搂进怀里，下巴抵在他的头顶。“小笨蛋。”
少年在他怀里蹭了蹭，闷闷地说：“知烨，你身上好暖和。”
“嗯，”江知烨应着，手在他背上轻轻拍着，“快到午饭时间了，再拼一会儿就不拼了，好不好？”
“好。”少年应了一声，却没有动，还是赖在他怀里不肯起来。
两人就这么静静地靠在一起，少年渐渐有些困了，眼皮开始打架，脑袋一点一点的。
江知烨感觉到他的重量越来越沉，知道他是困了。“困了就睡一会儿吧，”他柔声说，“我抱着你。”
少年唔了一声，把脸埋得更深，手臂圈住江知烨的腰，呼吸渐渐变得均匀。
江知烨没有动，就这么抱着睡着的少年，坐在温暖的壁炉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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