熙熙攘攘的人群，人头到处都是，此起彼伏，人推着人走，而我却总觉得叶菀是站在人群的正中间。在我的眼里，谁都挡不住她。
看见了，未免又动心。
她抱着一束向日葵花，正静静站在黄雯身后，黄雯在热切地跟人说着话。
四周到处都是毕业生黑色礼帽下青春洋溢的脸。这青春的光芒太过耀眼，令我这近三十岁的老朽感到无法抵挡，只能落荒而逃。
我嫉妒那些年轻的男学生。生得晚，赶上了好时候。日寇荡清，和平降临，虽然接下来多半有内战，但到底已经让人看到民族有希望。
真好啊。在这样生机盎然的新风气里，海阔天空，大展拳脚，做一番事业，再以相互平等的人格娶一个自由恋爱的太太。
毕业班会里，我是这么说的。
说着男孩子的事情，眼睛却看着叶菀。
我感到自己眼圈是湿润的，红的，火辣辣的，因为我看到叶菀的眼睛也是一样。
叶菀这时又看向我，又是那样一双眼睛，幼稚单纯地含着泪，但又很懂事，很成熟的样子。
我急匆匆转身走了。
明天的毕业诗会，我决定告病不再参加。也不再参加与同学们的合影活动。
我该彻底退出这一届学生的未来。
叶菀的诗，我记得一首。当时，也评论几句，应和了她，叫她知道我懂，知道我是知音。
我有那一首就够了。多的，不敢奢望，无福消受。
最后一步迈出会场的时候，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
好像看见了她，又好像没有。
她前面还有长长的光明灿烂的路，我出现得不是时候，就，送到这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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