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里。
樊旻睁开眼睛，空调的温度开得正好，把房间里烘得带着暖意，如果不是窗外的日光泛着冬日独有的冷冽的眩晕，他甚至有种现在是夏天的错觉。
抬手看了眼表上的时间，距离下午开会还有半个小时。
他起身披上外套出门。
会议室在二楼，壹世俱乐部的这幢建筑因为当初设计者在二楼的位置特意造了空庭，连通南北两座大楼，樊旻从宿舍出来穿过空庭的时候，被呼啸而过的冷风吹的眉头紧皱。
他打开会议室大门，孔家远已经在里面了，正在开电脑。
一见他进来，孔家远朝前面的桌子抬了抬下巴，“你没吃中饭，给你拿了面包垫垫肚子。”
“谢了。”
他帮孔家远调好投影仪，拿面包随便找了个靠前的位置坐下，有一搭没一搭的吃两口，左手无意识的捏着一个小型手风琴玩具。那是他出去玩的时候发现可以用来放松手指的东西，给成员们都带了，张嘉推门而入，手里也拿着一个。
“队长，”张嘉在他旁边坐下。
“上午练的怎么样？”
张嘉正想说这事儿呢。
“神之领域的第一套自制装备出来了，都在猜是哪个选手的小号，”他把战绩的截图拿给樊旻看，那个玩家的ID‘别骂我我是女大’映入眼帘。
樊旻看了看锻造时间，嘴角轻扯，“为了赢挺拼啊。”
“认识？”
“不认识。”
那你这满是欣赏的语气是怎么回事，张嘉心里腹诽道。
他看着数据，忍不住感叹，“不知道是不是哪个现役选手的小号，有机会打训练赛就好了，虐虐小徐。”
樊旻意味深长的说，“有机会可以安排。”
张嘉推了推眼镜，“你这一脸我们会受虐的表情是怎么回事？”
“有这么明显吗？”樊旻靠着椅背，右手屈撑在扶手上，懒懒散散的抵着下颌，一副漫不经心的模样。
张嘉跟在他身后一年多，对他这幅样子俨然习以为常，但仍不免想到刚认识的时候。
那天，大家照常训练，孔家远领着他从门外进来，他脸上没什么表情，说的第一句话就是，“你们好我叫樊旻，以后是壹世的一员，”然后停顿了一下，郁闷道，“好吧，是队长。”
吴可乐当时一听就炸，在他眼里能做队长的只有两个人，路闳晔和张嘉，而不是眼前这个空降兵，还是拽得二五八万的那种，于是他原地抗议表示不满。
这个空降兵找了个电脑坐下来，回头看他，“来打一把？”
所有人都觉得是在挑衅他们，直到平时的日常相处才发现，他是被孔家远从国外拐回来带队的，而且人家当时确实是对国内屠神选手的整体水平不太了解，其他的…除了平时表情冷漠了点，说话狂妄了点，日常训练时打得凶了点，似乎真挑不出什么缺点。
等队员们陆续到齐，孔家远打开座位前的小话筒。
“今天会议内容主要是针对之后训练赛的事情，”孔家远打开了一份GEA发布的文件，“今年比较特殊，竞盟、AE江山、绝地、传说、PAG还有博萨，都申请了训练赛，所以统一安排在国联电竞村。”
大家了然的点点头。
训练赛的实质是友谊赛，没有什么物质奖励，切磋的意味更强。往常都是两两战队之间自己约定到邀约方去打，今年因为七强战队都申请了训练赛，GEA干脆开放了国联电竞村给他们用。
樊旻看到博萨的名字出现在这份文件里的时候，侧身去问孔家远，“博萨前两年申请过训练赛？”
后者摇头，趁着队员们左右议论，孔家远按掉小话筒的开关低声说，“他们从没参与过，我之前跟他们经理聊的时候，说是主教练为了防止战术被其他战队摸透，向高层申请取消了搏萨的训练赛。”
“主教练…张昊哲？”
“是他。”
樊旻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要我说，博萨这么做是真不地道，王开鹤前脚刚走，人家后脚就申请了训练赛。”孔家远叹了口气继续说，“而且据我所知，他前两年都向高层提出申请，但没被采纳。”
樊旻没有接话。
见他似乎在想些什么，孔家远打开话筒继续说，“我们这次只申请了和竞盟的训练赛，比赛场地及住宿都安排在A馆，时间是18、19号两天，”他切了一张幻灯片继续说，“博萨申请了和我们的训练赛，时间是排在24、25号这两天。”
“和博萨需要打两天吗？”向来无组织无纪律的徐弈澄立刻说道。
吴可乐紧随其后，“就是啊！王开鹤走了之后博萨拿什么跟我们打？江澎吗？”
“哎哎哎，你们别中伤自己人，我们锐子还是可以的好吧？”
“林锐这个冤种要去做伏队魔了哈哈哈！”
其他队员纷纷起哄。
孔家远难得耐心的等这帮小子们安静才开口，“王开鹤解约之后，博萨签了新选手，正式发布还没有出来，但是向GEA申请的选手名单里面，除了林锐以外还有另一个人。”
在众人注视下，孔家远缓缓说出他的名字，“Gloaming。”
会议室顿时安静。
屠神全球联赛最初的那几年，韩国队始终承包了总决赛冠军的半壁江山，基本都是他们自家队伍之间的内斗，尤其是Gloaming所在的XIA战队，直到他离开后宣布退役，以王开鹤带队的博萨战队才让中国队在总决赛的舞台上崭露头角。
壹世早期也打过XIA，输的十分狼狈，现在骤然听到这个名字大家精神都紧绷了起来。
那时候樊旻还在国外，他看着屏幕上投放的幻灯片，猜测博萨多半是为了给这位重新复出的韩国外援腾位置，所以打定主意要王开鹤走。
“博萨这次只申请了两个战队的训练赛，一个我们，一个是AE江山。AE江山也有外援在，其中一个还是Gloaming昔日的老队友，看得出来他们这次是来势汹汹，而且……”孔家远摁了摁太阳穴的位置，“老贾没法参加，代理教练你们应该已经在名单里看到了。”
见队员们仍在唉声叹气，孔家远拍了拍手，“这两天大家都先停止直播，一切以训练赛为主。”
他说完环顾四周一圈，“还有什么事吗？没事就散了。”
张嘉站起身，双手撑在桌面上，“我会把房间分配情况发到群里，大家需要调整的话直接和我反馈，其他没问题了。”
“好，散会吧。”孔家远说。
队员们陆续离开，和刚才进来的轻松氛围大不相同。
徐弈澄没和XIA战队碰上过，所以情绪还好，反观吴可乐，他算是壹世的元老级人物，想到以前打得憋屈的时光，此时神色十分低沉，话都不说了。
徐弈澄看他两眼，正纠结着要不要过去安慰他，就见路闳晔双手插兜默默跟了上去。
于是他瘪瘪嘴，慢下步子等张嘉一起。
张嘉帮着收拾好桌上的材料之后，见徐弈澄慢悠悠的走在最后，双手插在口袋里，脱离了大部队独自一人，不禁有些意外。
“慢吞吞的干嘛？”
“等你啊。”
“等我？”张嘉把手里的一叠材料塞到他手里，“去年训练赛我们也是跟竞盟打的，这些资料是我和老路理出来的，花时间好好看下。”
徐弈澄直接翻到最后一张，页码数32，他倒吸一口凉气，“好多页！”
“再多页也得看，樊队都看了。”
“啊？”
徐弈澄有些惊讶，樊旻天赋异禀的名声在外，他还以为他就像班级里那种天生适合读书的学神一样，睡着听课也能考个令人满意的成绩。
“是啊，里面那些注解都是他写的。”
张嘉随便翻出中间一页，侧面两边空白的地方布满了樊旻的字。
“连字都这么好看，”徐弈澄做了个鬼脸，“樊队有什么缺点吗？能不能说出来让我平衡一下！！”
“有吧。”
“什么什么！”
“单身算吗？”
徐奕澄颇用不可思议的眼神看着他说，“嘉哥？这明明我们队长优点中的优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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