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宫,明政殿
明政殿是皇帝与朝中重臣商议大事的地方。空旷的大殿上,除了上座的主位,两侧分别安置了四套檀木桌椅。这是为臣子们准备的。
此时殿中两侧是丞相杜明堂、兵部尚书周为民、户部尚书钱有学以及大将军蔺朝阳等几位大臣。
在众人之中飞快传递着一份来自北离的机密信件,看过的人无不变色,神思凝重,好似有千言万语。殿中,除了一些淅淅索索的动静,殿中再无其他声音。
信件在几人之间轮转之后又回到赵不疑的面前。赵不疑先是惯性的看了眼面前轻飘飘的信件随后看向众人面不改色的问道:“众位爱卿可有什么看法?”
信件出自北离大皇子周长歌之手。北离老皇帝离世,即位的不是先皇后所出的大皇子周长歌而是继后所出之子周长行。周长行不过十三岁的年纪,纵然有些聪慧又如何比得上那些早就成年的皇子。其所倚仗的不就是有一个手握重兵的当太尉的外家,和嫡出的身份。若是其他皇子也便罢了,周长歌作为嫡出的皇长子,在朝中早就有了自己的势力,又有名分大义在,岂会甘心。
如信中所言,周长歌愿以五分之一的土地相让以换得大靖十万兵力的支持。正常而言这应该是一个一本万利的买卖,天下承平日久,少有干戈,能以这种方式开辟疆土对于一个皇帝而言诱惑无疑是巨大的。只是北离的太尉景亦乃当世之名将,兵权是实打实打出来的,不是一个草包,若是与其对战将士消耗过大,而他们又深陷其中无法脱离,那他们不得心疼死。景元帝实难下定论,只能邀请众人前来问询一二。
“陛下,臣以为此事还需慎重考虑。起兵事不是小事,更何况北离的兵力并不算弱小。北离的大皇子毕竟年轻,纵使有些才能,还是少些历练,对于景亦的本事怕是没有清楚的认知,若是贸然答应只怕麻烦不少。”杜明堂站起来走到中间,拱手微微躬身行了一礼,随后起身恭敬道。
“嗯。朕正有此意。不知其余爱卿可还有何建议?”赵不疑微微颔首询问道。
杜明堂回到座位就听钱有学离开座位神秘道:“陛下,臣有一言。”
“哦?”赵不疑惊喜道。对于这个户部尚书赵不疑对他的看重更高于丞相杜明堂,杜明堂年纪有些偏大,思想上有些保守,治理内政确实有一手,但在突破这一块就有明显的缺陷了。还是钱有学更对他的胃口,年纪也适中,大有可为啊。
杜明堂内心暗自翻了个白眼,十分瞧不上这老小子做作的样子,但在朝为官,表面功夫还是练得如火纯情的,更何况,钱有学简在帝心,他也犯不着去因着一些小事和他起冲突,反正皇帝在怎么看重他,还不是要被他压一头,这就是资历、情分。
“陛下,臣以为周长歌的提议还不足以让我大靖的将士去冒这个险。皇位是他们姓周的之间争夺,这本身和我们没什么关系。可要是打仗的话,我们所要冒的风险就太大了,赢了才能获得报酬,输了就是白白浪费了我朝将士的性命,这买卖太不划算了。”钱有学大大咧咧道。
“爱卿认为只要利益够大此事就可行吗?”赵不疑问道。
“当然。臣以为任何事情都可以用利益去衡量。多大的风险就要有多少的吸引力,不然谁会平白的去给别人送温暖。就那么点土地就要我们的将士为他打生打死实在太便宜他了。”钱有学信誓旦旦道。
“可是,此事周长歌是占有大义的。所谓师出有名,功成一半,他所缺的就是武力上的势力。若是我们狮子大开口他们也不见得会同意吧?”赵不疑犹豫道。
“陛下,话可不能这么说,若不是师出有名我们也不会帮他啊。至于同不同意?条件如何?臣推荐礼部侍郎楚清辞。此人虽张着一副秀气软弱的模样,却是个能说会道的,必能给陛下一个满意的结果。”钱有学笑道。
“哦?礼部侍郎?朕倒是要好好看看这个人才了。”赵不疑笑道。
“陛下,打仗所需粮草耗费巨大,若是开战这粮草何来,又如何保障?据臣所知国库并不充裕,若是动用军队只怕会增加损耗。”周为民见他们谈话间好像出兵已经成为事实了不由得出声提醒道,要知道每次他向钱有学要钱的时候都是一副死样子一文钱当两文钱花,将士们的生活条件并没有多好,穷困潦倒。太平时还好,要是战时还这样,他真是羞愧啊。
“这不用担心,自然由北周的大皇子承担。”钱有学笑眯眯道。
周为民瞬间脸黑了下来,他妈的是一文钱不打算出啊,激动道:“陛下,臣以为钱大人实在是太过异想天开了。周长歌不过一个皇子如何有钱财养活这么多兵士。就算他有,又如何保证会为我们的人提供足够且合适的保障,若是他反悔了,或是弄些小动作,我们岂不是要受制于人?臣以为此事不妥。”
“周大人不要心急嘛。将士们为国争光,我们又岂会令其寒心,物资保障户部肯定会跟上的,周大人不必担心。只不过能省则省嘛,能让别人出的钱,我们为什么要出。”钱有学笑眯眯道。
“你!”周为民惊疑的指着他的鼻子手指颤抖。合着这么多年就是给他们装穷啊。
“咳,钱爱卿也是为天下百姓着想,周爱卿还请担待一二。”赵不疑心虚的轻咳一下打断道。
周为民瞬间把话给吞了回去,这能怎么办,欺负老实人。
杜明堂则是一脸无奈,周为民是真没啥心眼儿又碰上钱有学这个满肚子心眼儿的,真是造孽,也不知道皇帝是怎么想的,要把周为民抬到这个位置,是因为名字吗?杜明堂有些魂游天外了,又很快拉了回来。
“对了,军营的事情就有劳蔺爱卿了。”赵不疑说道。
“臣遵旨。”蔺朝阳起身恭敬道。
...
楚清辞是个不太一般的人。他的长相实在对不起他的名字,在这人才济济的朝堂上实在不出彩,只能说普通到不难看。个子不高,身材瘦弱,只有一身狂放不羁的气质能叫人把他从人群中拎出来。可是这个气质又不太配他的身份,这个家伙要名气没名气、要长相没长相、要背景也不是特别强,又没把子力气,脆皮一个,可人家就是又自信又狂妄,叫人觉得莫名奇妙,又不得不接受他的这种特别。他唯一的技能点只开在嘴上,和他交流你会觉得这个人就算什么都不干、不会,就凭这嘴皮也饿不死。这么说来这又何尝不能算是一种才能呢。
很快,楚清辞便带来了令人满意的答案。土地面积由原来的五分之一扩大到四分之一,并且周长歌那边可以提供军队物资,并拟定了军需标准。至于说如果违反合约又该如何,这自然是打下多少要多少了,归还是不可能归还的,前面打下的靠近大靖国土的四分之一的面积都归大靖所有。当然这都是他们之间的合约,肯定不能让北离那边多数人知道,不然这多难看啊,对吧,之后还是要坐坐样子谈谈画画的,当然这个前提是契约被正常履行的情况下。
赵不疑对于这个结果十分满意,没想到泰康起(户部尚书)手底下还有这样的能人,这样看来礼部还是挺养人的嘛。赵不疑有些得意的想到。
很快大军出征的消息就在朝堂散布开来。
镇威军,大靖最为自豪的军队,在蔺朝阳的统帅下。蔺朝阳已经是镇威军的第三代统帅了,从镇威军是被蔺家的先祖组建起来的,从成立伊始就是蔺家人在统领,说是国家的军队,也可以说是一姓之军队,这是非常危险的,幸而蔺家与皇室的羁绊十分深厚无论是蔺朝阳的妻子怀恩长公主,还是更早的皇帝宠妃,蔺家和皇室每一代都有着羁绊。正是这种羁绊维持着双方的信任和不同于一般臣子间的亲厚。
踏下点将台,大军从城外的兵营出发。乌黑油亮的骏马,四肢修长遒劲,马腹鼓鼓囊囊弹性有力是光滑的流线型,马尾马头上的鬃毛总是柔顺的被打理得很好,背上和马头披上银色的铠甲,冷峻威风,十分迷人。
大军先要走过一段不太宽阔的小路,才能达到大陆上。小路上野草野蛮的放肆生长着,没人打理也就没过了脚脖子、膝盖甚至于没过人影,不过好在只在道路两旁并不阻挡行人。
小路两旁的坡上有着更高的小路,淹没在绿荫之中也没什么人踏足,静悄悄的,而今却多了几个人。是赵重明带着蔺如鸾和几个老仆,苏梓心没有来,她怀着身孕不便来此。这里似乎成了蔺家妇孺的传承地,每一次出征,前人总是带着后人,教会他们如何送行。战争总是充满了未知的,百战将军犹战死,没有人真的能够预知自己能否活着回来,没一别便有可能是永恒,他们总要去珍惜的。
年老的将军已经习惯了,看与不看都没有什么意义,他知道她在哪里就足够了,□□的战马也和他一样目不斜视,只看向他们该去的地方,只走向他们该走的地方。年轻的将军还年轻,每一次的分离除了不舍还有期待和对荣耀的渴望,还有对归期更加热烈的忠贞,分离可以得到更为热切的感情,是充满期许的。
蔺怀孝装作不经意的朝一旁的山坡望去,熟悉的身影,一个沉稳,一个活泼。蔺如鸾奋力挥舞着手臂,小手捂成桶,小嘴一张一合费力呼喊着什么,他是听不到的,她弯起的眉眼也是看不清的,只是知道肯定是好的。年少的将军心里暖暖的沉沉的,他全然不去想未知的可怕,因为此刻他的心里已经装满了。担忧、恐惧在这时占不了他一丝的心房的空间。马儿好似感知到主人的情绪,不声不响的打了个喷嚏惹来主人的爱抚。他们是同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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