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长歌并不全然是个草包,在北离还是有着不少的支持者的。他的手上有着一支三万人的军队,虽然比不上镇威军,也算精良。
周长歌在北离的威信比他们以为的要强上一些。战事也少了许多损伤,许多城池,守将多是象征性抵抗一下,很快便投降认输。只是那些认输的臣子若是知道有这样一份协议不知道又会作何感想。
光阴在军伍的迁徙中平缓流逝,嫩芽早就换上了红的、黄的、枯黄的颜色。气候冷了下来,铁甲越发寒冷,暖阳开始变得珍贵。午后的阳光下总是有许多人的身影,他们自发的从荫蔽处走出去感受难得的温暖。
九月底,帝都下了第一场雪。
明明是第一场雪,却分外磅礴。鹅毛般的大雪洋洋洒洒的从无尽灰蒙的天空中悠然坠落,轻飘飘的,寂静无声。风不是很大,灰蒙的天也看不到尽头,好似这些雪花是凭空诞生的,没人知道它从何而来。
将军府,苏梓心挺着大肚子在桌前写着书信。自蔺怀义出征后他们就这样分享着消息,也不管是否能及时传到,有空就写写总是令人愉悦的。在有几个月她就要生了,据李千金所言这是个男孩。男孩啊,对于将军府这样一个武将世家来说是多么的珍贵啊!她们的女儿也有了依靠,对于这个孩子他们都满怀期待。只是他的父亲应该赶不回来了,虽然遗憾但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没有人会去强求一件无法做到的事情。
软榻的不远处是一个滚烫的暖炉,为房间提供着热气;窗子是开着的,一直透着气。透过窗户很容易就可以看到屋外纷纷的大雪。没有阳光的照耀,这片天地的颜色总是单调的。严寒为它镀上清冷的色彩,叫人越发地没了热情。应该没几个人真的有心情去欣赏它。除了天地间的无忧无虑的精灵,它们不需要阳光的照拂也能自娱自乐,无惧天地间的变化,也能发出光芒。
“娘。”蔺如鸾穿着嵌狐狸毛做成的淡粉色的袄子,踩着鹿皮靴,柔软的头发上和皮袄上还沾上了少许的雪花片,毛毛躁躁的就闯了进来。
苏梓心收起书信,站起身朝门口走去,轻叱道:“都是要做姐姐的人了,怎还这般冒失。”说着轻柔的为其拂去身上、头上的雪花。
蔺如鸾也不在意,任由她动作,也不反抗。只一味笑着,傻乎乎的。苏梓心心中软成一片,对于这个孩子真是无可奈何,幸而是这样的家室,不然怕不是要被人欺负死。
其实她自己也差不多是这样的人,年幼时一直生活在父母的羽翼之下,她的父母也时常担心女儿的未来,好在刚及笄不久便被蔺怀义娶回了家,有了女婿,老两口也算放了心,乐呵呵的把女儿嫁了出去。如今她自己做了母亲倒是会为女儿担忧了,全然不想自己当年是个什么模样。
“这是又去哪儿玩了,怎就这般开心。”苏梓心笑道。
“娘,您看。”蔺如鸾兴奋的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巧的虎头娃娃献给苏梓心。
这段时间她总是不时从外面带回一些小玩意说是给小弟弟的礼物,真真是比他们这些做父母长辈的还要急切。将军府多年来就她一个孩子,‘可能是太孤单了吧’,苏梓心心想,对于她的热情并没有拒绝。不过看着这个虎头娃娃,倒是让她想起来蔺如鸾刚出生的时候,她的父亲也总是迫不及待的往家里带各种小孩子的玩意儿,她屋内有几个箱子还装着这些老旧物品呢。
苏梓心收下娃娃,领着她向内堂走去,随后便示意柳儿将那几个箱子翻找出来。里面净是一下小孩的衣服和玩具,拨浪鼓、虎头鞋、红花襁褓...每一件都是这个孩子生长的足迹。
“哇,娘亲,好多啊!”蔺如鸾惊呼道,她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多东西呢,可是她有带这么多东西回来吗?她有点记不得了,每次她带点东西回来就被娘亲收了起来她也不知道带了多少东西回来。
“当然,这都是你小时候用过的。”苏梓心拿起一件大红包被回忆起来,这还是她娘家送来的呢,十分有纪念意义也就留了下来。
“我用过的!”蔺如鸾惊奇道,好奇的在箱子里翻找起来,不时夸张道“好小啊”“这个好看”。
苏梓心看着她兴致勃勃的样子心里也十分满足,不时为她讲解起来。
小家伙听得晶晶有味,不时点头附和,不知道的还以为她能听懂什么呢。忽然只听她好奇道:“那弟弟也有这些东西吗?”
“小笨蛋,肯定的啊,弟弟也有,不用你操心,你也就不用总是想着往家里带什么了,祖母和外祖一家早就准备好了。”苏梓心轻点她的小鼻头调笑道。
“哼,这怎么能一样。我是姐姐,当然要给弟弟准备礼物。”蔺如鸾傲娇道。
“好,娘亲知道鸾儿是个好姐姐。娘亲单独准备一个箱子来给鸾儿放礼物。”苏梓心笑道。
“嗯。”蔺如鸾重重的点头认可了这个行为。母女两亲热一番,天也渐渐黑了下来。
...
北离,雁回城。
雁回城是北离的一个十分之重要的城池,物产丰富,经济繁荣,是北周经济枢纽,且距离北离都城君临城不过只有座四城池得距离。守城的是景亦的得意门生房一孔。房一孔可以说是景亦一手提拔上来的心腹中的心腹,也很有本事,乃俊杰之才。
朔北的风比起大靖的帝都还要凛冽,旌旗不甘示弱的在风中发出猎猎劲声,大量的水雾从战马宽大的鼻口喷涌而出很快又消散于无形,战甲好似又镀上了一层属于冰的盾,触碰起来好似更加坚硬了。
十几万的大军浩浩荡荡神,军仪肃然,令人不寒而栗。城中百姓们早就得到消息了,忍不住慌张起来。他们毕竟属于内城,除了权与利的纠葛,大多数人早就不知道战争为何物了。如今乍一逢此战事不禁慌乱起来。而且谁也没想到大皇子可以这么迅速又轻易的来到这里,这出乎众人意料。究竟是镇威军太强还是因为大皇子背后的势力够强呢?这不禁令人怀疑起来。毕竟周长歌是先皇最看重的皇长子这是不争的事实,谁知道有没有给他留下什么后手。
“我乃北离大皇子,守城者何人,还不快现身一见?”城墙下周长歌打马立于阵前自信满满的呼和道。
“乱臣贼子安敢呼和?来人放箭。”房一孔也不惯着直接命令士兵放箭。
箭矢毫不客气的从城墙落下,周长歌也不敢托大,灰溜溜的回到队伍之中。没想到这个房一孔竟是这般一个莽夫,周长歌的嘴炮和背景这次是没了用武之地了。
战鼓擂动,浩荡的声音向着四周蔓延开去。
“攻城!”声落,军旗舞动,士卒们执戈带矛手持盾牌向着城墙而去。
云梯下常常堆砌着累累白骨才可能供一人登顶,更遑论是在房一孔的守卫下。雁回城不亏是大城,军备齐全,箭雨不要钱的向战场飞射而去。巨石、火油、滚水,将城墙防御得密不透风,他们根本不需要出城,这高大的围墙就是他们最好的防御武器。
然而这些并不能让这些士卒撤退,死伤在战场上是最容易被轻贱的东西,只有来自上级的指令能够改变他们的行为。
忽然一柄似长枪的利箭自城头破空呼啸而来,其势如虹贯日锐不可挡,只一箭便破碎了一辆战车,碎片四散飞溅叫人胆寒。众人循着视线望去只见城墙之上多了几架庞然大物,显然这柄箭便是由它发射出来的。
只此一箭便叫人惊骇,随后便是十数根同等状况的巨箭袭来,非人力所能阻挡。蔺朝阳当机立断道:“快,撤退!”
军营之中燃起篝火,寒风刺骨,铠甲亦是冰冷,在这片严寒之中,只火焰能放肆起来,左摇右摆忽高忽低,在噼啪声中雀跃。
“敢问大皇子对这弩箭可认识多少?”营帐内众人严肃以待。这柄箭着实骇人,也不知北离究竟是从何得来,又为何直到现在才拿出来?
这,他还真知道一点。周长歌抬起头神情凝重狐疑道:“这好似是父皇曾经提过的床弩,威力巨大,然而有个巨大的缺陷,就是后座力过来大,没什么材料能够承受这种力量,很快就会随着使用次数而损毁,造价又很高,父皇权衡再三早就废弃不用了,难道他们克服了这个困难?”
众人对视一眼皆若有所思。若真是如此倒还好说,可若这是一个成熟的作品,那这城只怕是不好夺了!
“大将军,我愿带人前去打探一二。”蔺怀义率先请缨道。
蔺朝阳看着这个儿子沉默不语,他当然知道要派人前去打探情况,只是要蔺怀义涉险他还是有些担心。出于私心,他并不想让他去涉险。
“大将军,小人也愿前往,请大将军成全。”卢世安亦出列请求道。
事已至此,他又岂能存有私心,当即命蔺怀义领一队人去打探消息,卢世安则带人接应,务必保证自身安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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