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根带着火苗的火折子与灰茧滚到一起,立刻燃起大火,但那树怪就像活得太久成精了一样,好几条触手通力协作,立刻将着火的灰茧扔出坑洞。
放火这一举动显然惹恼了树怪,从底下崛起更多的枝干,将地底的泥土、白骨都带来了出来,潮湿,腥臭。
这成了精的东西显然是用人血滋养出来的!
李渔脚下不稳,一个趔趄扑在一具被触手带出来的白骨上,起身,手掌抓在地面上的时候碰到一个东西。
那东西长条状,裹了一层泥。已经变为白骨的五根手指紧紧的握着它,指骨上还有一枚戒指。
李渔目光倏然一紧!
蛰伏在内心多年的暴戾被眼前的景象激出。背后,一根树怪的触手如风而至,李渔就地翻身拾起长条物格挡,只听得“铮”一声,原本包裹其上的布条、土渣骤然迸溅开!触手也被震断成几段,掉落在地上扭曲着。
山洞里充满了五彩的流光。
原来那长条物竟然是她多年之前的佩剑,九天揽月琉璃斩。
逍遥游的内力被全部激发注入琉璃斩内,原本坚如钢铁的藤条如软泥一般,触剑锋而断,一时之间,吓的那触手竟有几分瑟缩。
陆缜眠看准机会挣脱出来,搀起无舌人,三人跌跌撞撞的往外奔。
不知那树怪在这山脉之中存活了多少年,它忌惮李渔手里的琉璃斩,却又贪心几人的血肉精气,不想伤及自己的根本,暂时收回了触手,却‘指使’周围的藤蔓绞杀几人。
山洞四周,包括地上都冒出了许多触手,其中一根绞住无舌人的腰。
李渔和陆缜眠一人抓住无舌人的一个只胳膊,剩余一只拿剑的手还要和其余触手竭力对抗,三人再次被缓缓的被拖向大坑。
那土坑的范围在不断扩大,两人为了拉着无舌人,几乎已经是快仰躺在地上与藤蔓抗衡。
存亡危机之时,无舌人的手指在李渔手中挣扎了片刻,似乎是塞了什么东西给她。而后忽然松了抓住两人的手。
李渔:“不要!”
但为时已晚。
无舌人被拖入了无尽的坑底,最后陷入进去的时候,无舌人对两人说了一句话。他无法发声,但从唇形上看,是让两人快走。
坑底是数不尽的枝蔓,绝无可能再将人救回来。
陆缜眠一咬牙,拉起李渔就往外奔,但越跑越觉得不对劲。
李渔:“咱们进来的时候也没走这么长时间吧?这前前后后就一条路,也没看见有岔路口呀。”
而且之前进来的时候,每隔一段距离就有照明,此刻他们已经很久没有看见烛火或萤石了。
远处浸在黑暗之中。
陆缜眠目光锐利的凝视着前方山洞,又看看周围的爬山虎。李渔也像有心灵感应一样,伸手扒开墙上的爬山虎,发现其下竟然掩盖着其他的洞口。
连扒了好几处,才明白,这山洞并不是仅有一条,而是四通八达到处都是岔路口。
看来是他们进来的时候,爬山虎堵住了其他的路口,给他们造成一种只有一条路的错觉。而当他们跑出去的时候,这些爬山虎早就挪动了位置,露出了另外的路口。
树怪的触手已经追了过来。
“还真是穷追不舍啊。既然这样,就别怪本殿下不客气了!”
她目光冰冷的盯着四面八方的触手,眼神中,笑容里,都是战场上厮杀出来的狠辣。
内力注入琉璃斩内,剑身上华光大盛。
剑光所到之处,触手尽断,噼里啪啦的从空中掉落。子衿也不遑多让,一时之间两人周围堆满了腐臭的枝干。
想那树怪是活的太久了,习惯了人血,还没见识过这么不要命的主。眼见着两人手中的剑要把它削成光杆了,触手开始回抽,想要缩回底下。
李渔冷笑:“现在想走了,晚了。”
她跳到一根触手上,扯下外袍,将无舌人交给她的东西绑在触手上。随后翻了个跟头,从触手上跳下来,转身的同时琉璃斩剑尖扫过墙壁、擦出火星,火星沾在布条上。
那触手急于回老巢,根本没在意在这点火星子。
李渔即刻拉着陆缜眠闪躲在一旁的凹洞中。
不多时,只听山洞的深处发出一声沉闷的爆破声。
原来无舌人交给李渔的竟然是一包□□。
周围的触手已经撤干净了李渔泄力的往后衣靠,正好依在陆缜眠怀里。
刚才形势危急,没有察觉,此刻松懈下来才发现她自己完全被陆缜眠揽在怀里。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知道对方心意的原因,虽然她平时脸皮比城墙还厚,惯爱逗弄陆缜眠,可此刻两人单独相处的亲密,却弄得她有些不自在。
她僵直了脊背,想从凹洞中出去,却被陆缜眠拦住腰,又按回怀里:“等一会,还没结束。”
果然,陆缜眠话刚说完,洞内又是一阵晃动,凹洞口掉下不少土。若是李渔刚刚出去,可能就要被埋一脸。
等动静完全消停了,两人才出来。举目望去,四下狼藉。
“咱下回要不往水多的地方走走吧,老往山里钻,不是被埋就是被砸,天天灰头土脸的。”
陆缜眠不知道想起什么,忽然笑出了声。他平时连笑都很少,尤其是这么开怀大笑。
李渔被他的笑容吸引,愣着看了半晌,见那如墨的眸子染上水光,如刚洗出来的大黑葡萄——诱人。
陆缜眠:“我只是想起那次在松青县,咱两在水里,你说,这辈子都不下水了。”
李渔:“我说过这话?”
陆缜眠温柔的看着她,话里却承着无尽的委屈:“殿下总是不记得自己说过的话。”
李渔下意识抬手摸鼻子,鼻尖却撞上一个冰冷的东西——琉璃斩。
拇指轻轻推着剑柄,将剑身拉出一段,正好露出一段刻于剑身上的字——九天揽月琉璃斩。
李渔:“这柄剑我之前送给了贺春平。”
所以那具枯骨是谁自然不言而喻。
世间总有些事,哪怕是岁岁、月月、天天都在经历,都难以让人适应。
这些年,她身边人相继离去,每一次离去,都会抽走她身上一点活气。
短暂沉默后,李渔还是冷静的分析:“于贯生说傅余珠采人阳气,刚刚那人明显是精血全部被吸光的样子,所以,那人,应该就是被傅余珠采过阳气后的下场。
这些日子我一直都觉得山庄内有些奇怪,现在想来,是傅余珠身边除了卫蔼,其余服侍的人竟然都是女子,未见有其他男子,可明明在来的路上,茶棚里的小二哥说过,流水一样的男人送到绿雪山庄。现在想来,我们没在山庄内见过的男丁应该都糟了毒手。
怪不得城内传说西山有鬼,我怀疑一来是有人可能见过,把被吸食了阳气的人当成了鬼,二来可能是绿雪山庄故意放出的消息,不让其他人靠近这座山。”
“殿下明鉴。”
李渔:“陆大人要不换个词?”
“殿下英明。”
李渔无奈的笑了,笑中透着苦,怎么也冲淡不了生命消陨的悲伤。
李渔起身,去拉陆缜眠,但见他总是不自觉的扭动身子,面色古怪。
“怎么了?”
“感觉背上似乎有东西在动。”
想起刚才那些藤蔓和白丝,李渔说:“把衣服脱了我帮你看看,有可能是那些东西爬进去了。”
外袍给李渔,陆缜眠身上只剩下一件中衣和内衣。
两层衣衫退下后,李渔不禁抽了一口冷气,骂娘的话差点脱口而出。
陆缜眠背后密密麻麻爬满了断藤,白丝已经都扎进皮肤里了。
她伸手去拔,不想陆缜眠突然呻吟一声,那声音在空旷的山洞里格外扎耳。
“怎么了?”李渔问。
“痒。我后背怎么了?”
“没什么,有几根断藤扎进去了。”
他要伸手去摸,被李渔钳住了手腕,“别碰,免得弄到手上。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不太好。内力抑制不住的翻涌。”
她最喜欢陆缜眠这点,说实话,不会藏着掖着耽误事。“这东西保不齐有没有毒。”说着,她拿出一颗解毒丸,用食指推入陆缜眠嘴里,“你先吃颗解毒丸。我想想办法。”
这东西之前很怕她,可陆缜眠身上的这些却丝毫不在乎她的触碰,跟狗屁膏药似的黏在上面。
白丝越来越厚。陆缜眠的气息也越来越粗,可是他并没有开口催李渔。
“之前我看傅余珠把阴爻诀传入邵成霆体内,他的身上的这玩意就掉了,要不咱试试?”李渔问。
陆缜眠点头。
她在陆缜眠身前比划了几下,犹豫的想找个地方下手。
但阴爻诀传功的地方比较特殊,小腹、膻中以及眉心,看来也就只有眉心这个位置比较符合体统。于是说:“你低点身子。”
陆缜眠干脆坐在一旁半凸起的一根石柱上。
李渔食指、中指抵在陆缜眠眉心上,阴爻诀的内力缓缓注入,陆缜眠猛的咬紧牙关。
“是疼吗?还是痒?”李渔出声询问。
“都不是!不用管我,你继续。”他语气很急,但仍然稳稳的坐着。
李渔不明所以,定了心神,专注于调遣内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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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绿雪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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