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才能获得【柴薪】？”柯茵和系统搭档过一本书，因此很直白地就开口问了这个问题。
『很简单。』
系统的声音饱含情感，险些让柯茵觉得，比起纯粹的系统，这个和她在脑内交流的声音更像是一个活生生的人。他如暮年老者一般慢悠悠地接着说道：
『继续和我合作。』
『完成任务即可获得【柴薪】，补充篝火的亮度。』
“……”
看来，只要完成系统给她的任务，系统老师就会给她补充篝火。
像是系统在把她当成驴子，在她的面前栓根胡萝卜带着她跑……
柯茵对系统的回答不置可否，反而提出了自己的要求。
“明白了，但在任务开始之前，我需要跟我的人格们谈谈。”
『提示：你可以直接打碎镜子让她们陷入沉睡。』
“但还是谈谈比较好，既然这个星际像你说得那么可怕，那为什么我不群策群力一下，你说呢？”
系统短暂地沉默了一会儿，换了一种先前没有的欢快地语调回答：
『我相信你的能力，以你‘个人’的能力，你一定可以【回家】！柯茵！』
系统以一种诡异的热情鼓励着柯茵，像是烟嗓机器人忽然跟她握手，用夹子音说：
“今天天气真好，姐妹——”
“你加机油了吗？”
恐怖谷到让柯茵有一点毛骨悚然。
似乎是感受到了柯茵的迟疑，系统恢复了方才的沉稳状态，尴尬地总结：
『抱歉，我把时间留给你。』
『但切记，10分钟后，篝火的亮度就会下降。』
『届时，你要做出选择。』
『最后，提示你，这个副本世界和以前不同，如果你在本世界死亡，你的意识就会全部消失。』
『真实死亡。』
真实死亡。
柯茵啧舌，为什么本次穿书会导致真是死亡的提示出现在她对系统的怀疑之后？
它在警告她？
虽然和系统搭档过一次穿书，但柯茵仍然没有全然的信任自己的老搭档。
系统可靠、言出必行，但处处透露着诡异——就像柯茵防着它一样，它一定也有东西没告诉自己。
而这个【真实死亡】，简直像是一种不折不扣的威胁……
系统消失后，柯茵放下她对自己最熟悉的老朋友的怀疑，把视线转回面前的镜子们。
先前，她让人往自己的寝殿里搬了四面镜子，每个镜子都有一两米高，略微倾斜着，按照均等的距离排布在室内。
现在四面镜子中分别有四个柯茵的投影。而柯茵只是几眼没看她们，这些柯茵的影子居然都各自幻化成了装束各异的样子。
这四个柯茵，应该就是柯茵投射成功的四个人格。
这些柯茵每个都仿佛来自她们所属的小说一般。
右前镜子中的柯茵穿普通帽衫，戴圆框眼镜，头发乱扎一气，黑眼圈深重，应该几天没睡，佝偻一点身子，手里转着一串钥匙，划愣划愣作响。
“要介绍一下自己吗？我叫柯茵，我记得自己是在高考完的那个暑假里被系统抓进一本无限流智斗小说里的，所以你们可以叫我……天才？”
“我会叫你智斗文柯茵，下一位。”
智斗文柯茵提示了柯茵，除了镜子方位外，她还可以用其它柯茵穿书的类型起代称，方便记忆。
“各位老师，大家好，很荣幸参与这场‘对齐人格颗粒度会议’，我穿越的是一本都市文，就是很普通的那种。”
柯茵转过身，直视智斗文柯茵左前。
左前镜中的柯茵穿白色西装，手里抱着文件夹，满口互联网黑话，不管看起来还是听起来都Pro极了。
“容我提示一下，在我们发疯的这三天，其实有一项文书工作尚未提交，现在是星际历法的结算日，帝国监狱需要提交书面的工作汇报——”
“该死，世界末日爆发的时候你不会也要上班吧。”
左前镜中都市文柯茵还没说完，右后方向镜中的柯茵吐出子弹，看着她哂笑。
右后方向的柯茵是唯一个坐在地上的柯茵，其他人都和柯茵基本一样保持着站立的姿态，只有她最特立独行，更本不像是镜中的影子——坐在地上用军刀给子弹壳上刻字。
这个柯茵穿着作战服但明显有些破烂，大部分装备都是东拼西凑的，就像她整个人的谈吐一样不修边幅：
“我和你们记得的东西大差不差，高考结束，被系统抓来打工。我穿的是末世文。”
末世文柯茵说罢，忽然抬头从镜中看向柯茵。
“所以，镜子外的我，你是谁？”
智斗文柯茵一把攥住了自己转着的钥匙圈，也同样玩味地看向站在镜子外的柯茵本体。
“看起来，我们中现在只有你可以和系统对话了，‘主人格’，我可以这么说吗？”
柯茵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是所谓的“主人格”，她只知道自己是柯茵。
柯茵上一本穿越的是权谋故事，称帝之后系统说还有一本星际小说也是帝制，嘿，你说，这不巧了，这本你穿越起来应该专业对口！于是系统就把柯茵硬拖拽到这个世界，还偏偏让她穿成了所有皇女中最完蛋的八皇女。
后来，她就人格分裂了。
再后来，系统给了她【理智篝火】。
不过镜中的柯茵们说得不无道理——系统只和她对话，系统还给了她沉睡其它人格的能力……这让柯茵目前的地位在所有人格中毋庸置疑的高。
但是为什么呢？
“似乎你也没有什么特殊的。”穿帽衫的智斗文柯茵说，“我看这个主人格，我们是不是也可以轮着做做？”
“还记得我们头变成四瓣的事情吗？这个星际一定有更诡异的东西，还是我来当主人格比较好。”
末世文柯茵说着，对着镜子铛铛开了两枪。
柯茵被她突如其来的行为吓了一跳。幸好镜子只是出现了裂纹，并没有真的破碎。
都市文柯茵摇了摇头，似乎在遗憾末世文自己的莽撞。
“我们穿越到了一本星际小说里，银河帝国的人口以亿兆计算，光是目前我们被流放的这颗炼狱星的帝国监狱上就关押着几十万的人口，如此复杂的局面，我看还是由我来当主人格比较好……你们甚至都没有人记得提交监狱文书那件事！”
“我去，都穿越星际了还要加班，不管谁当主人格，我都投票反对那个社畜。”智斗文柯茵转着钥匙因为恶寒打了个哆嗦。
“我也是……”末世文柯茵重新给自己的左轮装弹，但也附议。
“……嘿，有人听我说两句吗？”
局势逐渐紧张之际，一个温和的声音打断所有人。
柯茵看向自己右后的镜中，一个一直被忽略的地方，站着一个穿着校服带运动耳机的柯茵，她先前一直没说话，害得大家忽略了她。
“那什么……在吵架之前，我们能不能达成一个回家的共识，”校服柯茵看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她身上，有些弱弱地放低音量接着说，“我有点想回家，老爹老妈还在家等我吃饭呢。”
看到穿着校服的自己，所有人格都老实了。
智斗文柯茵听了她的话，耸耸肩，接着转钥匙。
末世文柯茵咬紧下唇，不知道如何作答。
就连都市文的柯茵都用文件夹遮住了嘴，防止自己说出什么不得了的东西。
柯茵知道，右后镜中的柯茵，不管她穿越的是哪本小说，但肯定才穿越一两天，她身上还穿着所有柯茵都记得的校服。
和所有柯茵一样，在成为没有感情的剧情推土机之前，小柯茵开始一心只想回家。
这也是为什么所有人格都沉默的原因。。
觉察氛围不太对，小柯茵赶紧补充了半句。
“呃，今天吃扁豆焖面，你们还记得吗？”
回应她的又是一阵沉默……
“当然记得。”最终还是镜子外的柯茵做出回答，她微笑，温和地承诺那个年轻的自己，“我们会想办法回家的。”
这次，所有人格都看向真正有实体的镜外柯茵，目光里带着“这话你都敢说”的疑惑和不满。
柯茵走到校园版的自己镜前，后者好奇地向她伸出手，但随即被电了一下。
“哇哦，原来我长大之后这么高啊……！”
校园柯茵看着柯茵的样子，甩甩被电疼的手，笑着说。
“所以，我们要怎么回家啊？”
“我们知道回家的方法，不用担心。”
“这样……虽然我不像你们一样厉害，但我有什么能帮上的忙吗？”
“当然，你可以帮我——”
柯茵说着，在校园柯茵没注意到的地方用燧发枪瞄准她镜子的边角，扣动扳机。
样式古老的燧发枪随即射出一束蓝色的等离子电浆，瞬间击碎了校园柯茵身处的镜子，后者甚至没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做个好梦。”
柯茵说完，面冲剩下几个人格，而剩下几个柯茵都平静地预料到了这一切的发生，并没有太惊讶。
“你知道我们回不了家，对吧。”
一片沉默中，末世文柯茵首先倨傲地开口，话音里充满沉重的期待。
柯茵没有回答末世文的自己，她的心里有着截然不同的答案——
这次，她绝对可以回家……
经过上本书的穿越，柯茵已经找到了回家方法的一丝蛛丝马迹，但为了拼凑更多的信息，她必须先在这本小说里活下去！
想罢，柯茵伸出左手，轻轻触摸自己面前虽然碎裂但仍然处于浮空状态的镜面碎片，尖锐的碎玻璃之间，还有一些被瞬间熔化但没有蒸发掉的液态水银悬浮着，格外危险。
就像是她总是身处的环境一般。
系统总是把柯茵扔到各种凶险的世界里，任务通常也难得令人绝望。
再陪那个诡异的系统玩下去肯定不是办法。
这次，经历了脑袋分家危机的柯茵决定一定要在做任务的同时查清回家的方法，而非仅仅被系统牵着鼻子走。
为了达到这个目标，必须要有不可撼动的意志和团结一致。
而想要在新世界生存下去，再出现像今天这样的情况绝对不行，柯茵要她和自己的所有人格达成合作。
于是，她对镜中所有影子说到：
“我相信各位已经注意到了，我们这次穿到的世界格外凶险。”
“现在只有我们四个，所以我就直说了，维持现在状态需要点燃名为‘理智篝火’的东西，而获取篝火燃烧所需的材料则必须与系统合作。”
听到要与系统合作，所有人的脸上都显出共同的忖度神色。
“保持理智篝火可以让我们像现在这样理智地谈话，但目前我们手上的柴薪只够烧两个半小时。”
“保持暗一点的中等亮度则能亮得更久一些，只不过，我们会回到挤在一个身体里打架的状态——相信那种状态大家都受够了。”
“如果维持黯淡亮度，似乎火把可以持续一个月。”
末世文柯茵和智斗文柯茵几乎同时地说到：
“是骗局。”
“其中有诈。”
柯茵点头，接着说出自己的决定：
“所以，等系统给我们的十分钟结束后，我就会选择进入‘中等亮度’……”
智斗文柯茵狡黠一笑。
“看来我们真的有轮流成为主人格的机会喽。”
柯茵摇头，令人意想不到地开口说：
“不，我仍然会作为主人格。”
“相信大家都看到了，和之前一样保持混乱只会让我们什么也干不成。”
“所以你们必须在中等亮度下自愿沉睡。”
“”
她的话引发了一阵沉默，智斗文里的柯茵更是大笑出声：
“‘自愿’沉睡？”
“我们为什么要这样做？”
“而且，之前我们没有配合你，你觉得为什么眼下大家会改变主意。”
“因为在上一本书里，我知道了回家的方法。”
听到回家的方法，所有柯茵的影子表情都严肃起来
柯茵攥紧手中地枪，微微抬颔，自信地在她那四个同样自信的影子面前抬起枪，将槍口对准自己：
“而如果你们不同意，我们也可以同归于尽。”
“系统告诉我，这次穿书中的死亡会是真实死亡。”
这下，短暂的沉默后，不仅是智斗文柯茵，目前镜子里的三个柯茵全都笑起来。
不是嘲笑，而是心领神会的笑……
她们迅速确认了镜子外的那个人绝对就是她们自己，因为那个家伙不仅仅是长得和她们一样，她的做事风格也和她们一样——
疯狂、激进、不择手段。
柯茵的人格们在穿越过来后第一次感受到了信任，不是因为和她们说话的那个镜外的统治者有多么完美，而是因为她卑劣得和她们所有人一模一样。
首先，看起来最特立独行的末世文柯茵出人意料地先举起手：
“我会保持沉睡，除非你唤醒我。”
她咕哝一声，把左轮手枪别在后腰间。
“我知道大家都恐惧沉睡……简直像是死亡。”
“但我确实需要休息一阵。”
末世文柯茵在陷入沉睡前最后向柯茵补充了一句很重要的信息，她环顾镜中的自己们。
“我的能力是武器精通，所有武器不管冷热兵器，只要轻轻摸一下，我就能了解它们的结构，悉知它们的使用方法，我们应该都带了前一本书的能力过来。”
柯茵点头转身，看向末世文柯茵，真挚地开了一枪，轻声说：
“在这个星际世界里我们会用上你的能力的，一会儿见。”
末世文柯茵的镜子应声而碎。
“我没有什么想说的，如果目标是回家，我会执行这个方案。”
都市文柯茵简短地说罢，严谨地翻了一下文件夹上的表单，然后指了指四散在地上的公文纸张。
“顺便，监狱的报告我已经做好了，记得提交。”
都市文柯茵的柯茵向她点头致意，“好梦。”
“嗯……”智斗文柯茵打量着镜子外的自己，又转起钥匙，并攥着自己的下巴思考起来，“我想，在沉睡之前，你可以回答一个问题吗？”
柯茵点头，智斗文版本的她似乎是所有人中想得最多的，但也因此格外谨慎，结合她穿书的类型，柯茵并没觉得这个自己很陌生，环境放大了柯茵性格中喜欢过度思考的一面而已。
“你说你可以带我们回家。”智斗文柯茵冷冷地看着镜子外的自己，话语里再没有一丝轻挑。
“你的话属实吗？”智斗文柯茵又问。
柯茵感觉她的目光仿佛在拷问犯人，射向镜子外的自己。
“我能。”
“怎么做？”她接着说，“通过刚刚会议，我想你已经猜到了一些信息，就和我脑子里的一模一样。”
柯茵明白她的意思，她感觉后背一阵发冷。见镜子外的自己没说话，智斗文柯茵就也自然地接了下去。
“如果所有人的目标都是回家，那为什么我们还在副本？”
12.28修[托腮]
1.15修，再修开头我是狗[小丑]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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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疯子和疯子们（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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