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让你们请她来,就是这么请的?”身着原色缎质的青年人倚在价值不菲的软椅上,说话温柔令人如沐春风。
手下排成两排列开,站在明晃晃的大厅里,听了这话,双腿控制不住哆嗦个不停,心虚的人死死扣着自己的手腕,恨不能钻进地缝里去。
没用的东西,怎么能这么对待‘前隼太子’啊?青年人手指动动示意,几个人轻手轻脚地解开麻袋。
打开之后,露出里头的人。是个穿着套头带帽长袖的少女,正歪在地上。颠簸一路,少女身上衣服乱糟糟,不合脚的帆布鞋也掉了,藏在帽子里的银白色长发,从松垮的帽绳里钻出来,垂落到地上。
唐星感受到动静,歪了歪脑袋,透明的眼珠子咕噜噜转动,这里是哪儿?终于适应光线,唐星的目光停到青年人脸上,慢慢瞪大眼睛。
哇的,真好看。
比姐姐还好看。
甚至和姐姐……一样?
为什么?
看清捉来的‘前太子’青年人清携的眉头动了动,但也只是一瞬,便恢复往常。
青年人只紧盯着麻袋里头不再折腾的‘人’,连正眼都没看他们,朝两边站着的人摆了下手,说:“去。”
得了命令,手下颔首,四个人脸色青白,扑通跪下,根本来不及求饶,就被两旁的人捂着口鼻拖走。后果当然是直接扔进前院景观湖里,湖面泛起漂亮的粉红气泡,巨大水花翻滚没多会儿,成为水下几十条成年大鳄的新鲜食物。
他们抓错人了。
办错事的‘外人’死是他们唯一的结果。
青年人:“你不怕我?”
唐星:“绑架犯法,警察叔叔会抓你。”
青年人:“哈……”
他像是听到什么好笑至极的事,本来极淡的嘴唇咧开,笑的前仰后合,直到脸色微微有了颜色。
抓他?那他倒要看是哪位有这个本事了。
唐星盯着青年人,咽了咽口水。
这人看起来很可口的样子。
手下后脊梁冷的发毛,心里默念好在封爷并未说别的,难道是对这乱七八糟的白毛少女挺有兴趣?
唐星不顾身上疼痛,撑着细长的胳膊爬起身,踩着脏兮兮的白袜子,一溜小跑到青年人面前。
速度快得让人都没反应过来,唐星双手就捧上青年人的脸,痴迷一般说:“你,你可真好看。”
青年人笑容僵住,对着唐星突然放大的脸,瞳孔震缩。
她说什么?
这小姑娘脑子不正常!
封爷最忌讳被人触碰。所有人都倒吸一口气,一秒后,几乎是同时举起枪.械,十几支枪口对准唐星。
同时,凌封的眼睛暗下来,原本交叠的腿屈上膝盖,一脚踹到唐星肚子上。
成年男人的力道本来就大,再加上凌封从小到大摸爬滚打的经验,这一脚估计能踹人个半死。
惯性使得唐星跟个人形木偶一样,砸到楠木桌,闷咚一声,摔到地上,骨头咔咔两声。
这漂亮的人脾气都不好吗?唐星捂着肚子,缩在一起疼的直抽抽。
“这神经病长这么奇怪你们都能抓错?”
凌封重新交叠双腿,翘着二郎腿,掸去不存在的灰尘,视线垂下,好像怜悯地看着地上缩成一团的少女,说:“年龄挺嫩的,去喂小封吧。”
给……小封?
手下咽了咽唾沫,只好硬着头皮,把唐星拖下去。
小封,普普通通的银环蛇,曾陪同凌封从低谷一直爬到现在的位置,是凌封仅有的‘亲人’。
他们很像。
即使不想卷入上一辈人的权利争夺之中,还是会被殃及。
东南亚隼头易主之后,旧人被清理的差不多,他身份被藏的隐秘,逃得快,总算留了一条命……
小时候胆小,一天饿三顿,最难过的时候甚至是吃虫啃腐肉才能活下去。
他们在废弃了的阴暗潮湿的廊道里,互相不敢前进一步。
少年遇见小蛇的第一个念头:“它会把我咬死?”
小蛇遇见少年的第一个反应:“它会不会吃我?”
……所以,少年和小蛇都很默契的把自己仅有的一点点发霉的食物推给对方……
从此,有凌封的地方,就有小封的蛇影。小封从一条胆小的蛇,变成现在娇气的大蛇。
凌封……也不再是当初那个任人欺凌隐忍的少年。
-
陆辰:“怎么回事,什么叫定位不了?什么叫找不到?还是你们故意不把孤儿的命当回事?!”
闫云海:“我们会尽力搜寻,你私自收养她,本来就不合规,名不正言不顺的,还呆在这种地方,学校治安本来就一般……”
陆辰:“闫叔,您也知道是这种地方?”路辰想说,明知道这个学校偏远治安差劲,当初到底是安了什么心,养父母把自己放到这里?
闫云海点燃一根烟,闷吸一口。
“别再找什么真相了,我知道你一直没有放弃。你父母给你的,已经仁至义尽。知道太多对你没什么好处。”闫云海说:“还有,关于那白化病女孩儿的事,你也别再放心上。”
陆辰抿紧了嘴唇,望向窗外昏黄路灯,最终什么也没说。
闫云海他们已经大半年没有好好休息过,这段时间包括陆辰也是。
这段时间,已经丢了三个孩子,全是十五岁以下的少年人。
整个省整个队里都笼罩一层阴云。
陆辰在警局长椅上躺倒下去,抱着外套睡一会儿。这两天她本来想偷翻闫云海的钥匙,想去档案查查卷宗或者线索,结果却不尽人意。
而这么多日子过去,之前来抓她的人,不知道为什么,好像停止了一样。
是放弃了?怎么可能这么巧?
春去秋来,就连积压的案子都破了几桩,却一直没有唐星的线索。
她就像落进这个城市里的一片雪花,真的存在过,也真的消失了。
-
日子安宁下来,陆辰转眼到了大四,留在海域实习。
她选了养父母最常执行任务的区域,这些虽然是保密的,不过,在他们死后,总会有一些蛛丝马迹留在陆辰的记忆里——例如,很多船只。
斑驳陈旧的甲板上,海风裹挟着咸味,吹乱陆辰的长发。
“嘿!陆辰!”
回过身,是顶着一头浅金白毛的青年,操着一口不流利的中文,跟陆辰挥手。
瑞典人很白,恍神之间觉得熟悉,陆辰脑海中闪过一张稚嫩的少女模样,只是时间太久,已经记不清记忆中的面容。
陆辰走过去,“森特,实习课题结束了,你不回去吗?”
白人摇摇手指头,一口白牙,“你知道的,海豚不止这些——”他意有所指的朝海里斜眼挑眉。
陆辰:“好吧,随你,但下一站,我要回去了。”
关于海洋海豚物种的研究,陆辰不感兴趣。
她只对附近岛屿上的‘生意’感兴趣。
陆辰倚在栏杆上,垂眼往下看,翻滚的海浪扑打船体,抬眼望向远处,稀稀落落的能看到几处灰白色的山体。
父母想隐藏的,到底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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银环蛇拧缠在白皙的手臂上,胳膊的主人不管不顾,手里拆开薯片,就要往蛇口里送。
银环蛇刚嚼了一口,突然,从沙发上伸过来一只男人的手,抓住白胳膊的手腕,往外一扯,“神经病,你没完了!”
白胳膊的主人动动手腕,甩开男人的手,收回来扒拉两下自己银白色的短发,然后抱着胳膊上的蛇,懵懵懂懂的说:“我叫唐星,不叫神经病,跟你说好多遍,你都记不住,你可真笨啊。”
即将十七岁的唐星高高瘦瘦,脸部线条凌厉,如果不是那副迷糊慢半拍的表情,大概就和凌封是一道上的人了。
四年前,她本来该死在蛇笼里——
可让所有人都没想到的是,那天,唐星被凌封的手下带到一幢豪华居所,扔进巨大的银笼。
手下关上笼门,互相对视一眼,就匆匆离开,生怕毒蛇咬着他们。
唐星捂着疼岔气儿的肚子,颤颤巍巍地爬起身。看清这里头有茂盛的老树,枝上挂着一条足有两三米长的大蛇,蛇体杯口粗细,浑身黑白相间,一双眸子黑漆漆的,蛇头垂在半空,竖瞳正对上唐星那半透明的眸子。
小封不饿,但它知道,送上门的,都是可口食物。
凌封惯着它,久而久之,通了人性。
毒蛇吐吐信子,身体快速蜿蜒,一下落到草地上,张开毒牙就朝唐星奔去——
小封想咬猎物咽喉,结果偏了,咬了一大口白毛,刚想从新开口,只觉得什么裂开了……
唐星抱着银环蛇的身子,死死咬住了蛇腹。
一人一蛇都是一愣。
小封:这‘食物’是不是有病?吃了会不会拉肚子?
唐星:有肉吃有肉吃有肉吃……
唐星手臂扯着大花蛇一缠,拼着全身力气压住就要再啃它一口。蛇慌了,一溜烟儿滑进了树洞里,总算捡回一条蛇命。
唐星从一出生,就在地窖里苟活。苍蝇蚊虫毒蛇见怪不怪,实在吃吐了番薯,饿极了的时候,也会学外面过年杀猪一样,咬死盘在黄土洞穴里冬眠的家蛇。
可能吃惯某些物种之后,身上会带有那些被食同类的气息,就像经常吃狗肉的人,狗会惧怕他们。唐星吃惯了地窖里的活物,包括蛇类,离得近了,小封就会分辨的出来——这是个比它厉害的物种。
晚上,凌封来看小封,皮鞋干净,没踩到笼中血腥尸骨。
然后见到的是——白毛少女正盘腿坐在树洞旁边,跟大蟒蛇一起和平共处的啃老鼠……
凌封的脑袋嗡了好一阵子。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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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Chapter 7 绑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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