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季抒刚迈出季氏总部大楼没两步,瞥见消息,她顿住脚步,抿了抿唇。
【为什么?】
对方没展开说,只潦草的一段话发来,意思很明显,就是让季抒不要再管这件事。
季抒想要发一个语音通讯过去,结果被人打断。
“季执。”
季抒闻声抬头,发现是一个世家的人,她连忙收起终端,在脑海里搜索着对方的一切信息,挂上标志微笑,“苏先生。”
苏钰恰巧经过季氏大楼,瞧见季抒站在这里,便上来说了两句。
两人就最近合作的一个项目浅浅交谈了一下,言罢,季抒又说道:“听说苏夫人最近想要一套珠宝,我已经联系了麟蕊的于老先生专门为她定制一套,苏先生您可以帮我回去问问苏夫人什么时候有空吗?”
苏钰听了笑得很开心,“我太太最近正愁这件事呢,还是季执你心细。我回去帮你问问,到时候联系你。”
季抒也回笑,跟对方说了再见。
告别苏先生,陆森过来,让季抒上车,说要临时开个会。
季抒不得不连忙赶去下一场。
接连一段时间,季抒因为某个行星出现一些问题连轴转,给婆婆发语音通讯的事不得不搁置一旁。
等到终于能稍微清闲一点,段承轩的订婚宴也到了。
季抒坐在星舰上处理公务,一旁的陆森一言不发、神色紧张地看着四周。
季抒:“?”
陆森一本正经,“这次一定不会遇上星盗了,上次事出突然,我们都不在您的身边,让您遇上那样的意外。”
上次时间比较急,目的行星距离不算太远,季抒便先独自驾驶小型星舰前往。因为当时不在中央行星,临时借用了一艘星舰,但不知为什么竟是民用的,只有防御系统,碰巧运气不好碰上星盗,星盗武器齐全,根本没法硬抗,季抒当时只能弃舰。
“事故后,已经责罚相关人员。艾雅这次叮嘱过我,要特别注意您的安全。她还另派了几艘星舰跟在后面。”
艾雅也是季抒的下属,由于A星有事处理,一直没回中央行星。
季抒捏了捏眉心,有些无奈地笑道:“怎么人不在,还这么操劳。”
陆森:“艾雅虽然人在A星,但她说她会随时关注星舰的动静。”
在长久的行驶中,星舰终于到达了段承轩订婚所在的行星。
这个行星气候温暖,被大片紫色的花包围覆盖。举行订婚宴的酒店在海边,白色沙滩接续蓝色海洋,海风拂过,扇来一阵咸腥味。
段承睿来接她,一见到她,满脸笑意,“我的抒啊,好久不见,怎么又瘦了。”
季抒拍开对方伸过来的爪子,“好久不见,怎么沧桑了。”
段承睿摸了摸自己的下颚,反驳,“我刮胡子了!我这是为了正事忙碌,稍显憔悴罢了!”
季抒没跟对方继续平,说自己要回房间休息。
段承睿像个移动的大木桩站在季抒身边,“房卡给你。星舰坐了那么久,你先回去好好休息。”
季抒眼皮半掀,似乎真有些疲惫,“徐理来了吗?”
段承睿看了眼终端,“他有台手术,估计要晚上了。”说完,他一顿,“其他事,我们到时候再说,你现在快去休息吧,你看你眼下那个黑眼圈,快成熊猫了。”
季抒心想也不是那么急,于是没追问本觞石的事。听到说自己黑眼圈,无语地给了段承睿一个眼神,拿着房卡走了。
“那我先走了。”
走过一个路口,一抬眼,一个人影在尽头转角处刚好消失,季抒眨了眨眼,狐疑自己是不是眼花看错了。
她怎么觉得那个人的背影,有点像江宥。
抵达住处,季抒先开了个线上会议,洗了个澡,想到之前看见的人影,拿出终端,点开与柳媛婆婆的通讯界面。
打了两个字,又删掉。
时间已经不早了,老人家说不定已经睡觉了。
海浪声由远及近,紫色铃兰盛开,花草清香怡人。阳光落在淡白紫色的迎宾牌上,地排花温柔地迎接宾客,婚书签订,切完蛋糕。
鲜花与绿植点缀在长条形的餐桌上,精美的酒杯与餐具交相辉映。
季抒礼节性地跟一些段家小辈、军校同学打了招呼,碰了杯,才得以安稳地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旁边徐理连忙凑过来,打量着她说,“哟,稀奇,今天没穿你那些又黑又丑的衣服。”
季抒皮笑肉不笑地看着他,“好好说话。”
徐理放下餐具,笑得贱兮兮,一脸孩子终于长大的欣慰,“今天有元气,不错!不像以前不是黑的就是灰的,全都是那些深色丑衣服,穿得老气横秋、死气沉沉的,哪像个小姑娘。”
季抒放下餐具,心平气和地拍了拍徐理的肩膀,“我参加订婚宴,不是葬礼。”
“我穿深色衣服是为了显得有气势,不然容易被他们那些人欺负。”季抒人长得显小,之前才开始在季氏任职的时候穿亮色衣服容易压不住气场,穿深色衣服勉强能显得稳重一点。后来季抒的权力越来越大,气场也越发强大稳重,自然不需要穿什么深色衣服来镇气场,可衣柜里早被深色衣服填满,她也懒得再换,衣服买太多也是浪费。
徐理靠过来,啧了一声,“得,我半夜要坐起来抽自己一耳光了。”说着,假装落泪地摸自己眼睛。
季抒将凳子稍微挪远了一点,“我不认识你。”
徐理“诶”了一声,便被身后的来人揽住肩膀,“两个人聊什么呢,不带我。”
徐理回头一看,发现是段承睿,推了他一把,“大舅子还不去帮忙打点,在这做什么。”
段承睿拉开一把椅子坐下,慢悠悠地喝了口手中的酒,“我弟订婚,又不是我,今天人不多,都是自己人。他自己打点,都要成家了,他小子要学会独挡一面。”
徐理嗤笑了一声。
季抒又把凳子挪过来,问了句,“你大哥呢?”
段承睿往后看了眼,“不知道,之前还在呢。想找他啊?”
季抒:“想问问他之前那事。”
段承睿笑了下,“放心,跑不了,他这几天会一直在这的。”
徐理探过来一个头,“什么事啊?”
段承睿把他脸移开,“大人的事,小孩少管。”
徐理嗤笑了一声,下一秒抬头发现来人,“哟”了一声,边说边起身,“我们的新郎官来啦~”说着,朝他旁边的阮雨绵点点头,“漂亮的新娘子你好啊。”
季抒和段承睿也跟着起身。
段承轩朝徐理打了个招呼,“理哥!”又给阮雨绵介绍了徐理,随后他热络地看向季抒,连忙介绍,“抒姐,好久不见啊,这是阮雨绵,我的未婚妻。这是我姐,季抒。”
段承轩也是军校生,比段承睿和季抒他们小一届,之前也因着段承睿的关系,也跟季抒他们时不时在一起玩。由于季抒在军校的种种传闻,段承轩还是她的迷弟。
阮雨绵甜甜笑了,说话很软,“季抒姐姐你好,我是阮雨绵。”
季抒被她甜甜的笑融化了,笑着跟他们碰了杯,还打趣了一句,“段承轩先生你真幸运,我都有点羡慕了,遇到这么可爱的阮雨绵小姐。”
段承轩耳根子立马不好意思地红了起来,傻乎乎地摸了把头,“姐!”阮雨绵看着他笑得星星眼。
季抒逗了把段承轩,神采奕奕地拿起酒杯喝了一口。
段承睿在一旁一脸不争气的样子,拍了把段承轩的肩,叹了口气。
段承轩他们走后,季抒放下酒杯,坐在椅子上,旁边段承睿忽然像注意到什么,大惊失色地说,“抒啊,你刚刚不会喝的是酒吧!”
徐理在一旁阴阳怪气地说,“心大的人,才注意到啊。”
段承睿很慌忙,连忙想要叫人。
季抒摆摆手,“没有喝酒。”
段承睿看着所剩无几的酒杯:“那你………”
徐理才在一旁幽幽说,“之前端上来的说是什么特调的“炙热落日”鸡尾酒饮料,我连忙让人换了橙汁。”说完,他很骄傲地看着段承睿,眼里全是挪揄,看吧,还得是我细心。
订婚宴来的都是年轻一辈,玩的不亦乐乎。傍晚又在海边请了一支乐队演奏,弄烧烤,开派对。
摇滚乐奏出太阳的坠落,海浪滚滚迎接绚烂橘红的盛大光临,粼粼波光上倒映出飞翔的海鸟。欢呼声,香槟碰撞,五颜六色的人影热烈涌动。
季抒安静地坐在沙滩椅上,不远不近地看着那边热闹的人群。
徐理和段承睿一个跑去跳舞,一个跑去烧烤,季抒懒得去挤热闹,懒洋洋地坐在沙滩椅上,美其名曰欣赏风景。
可能是季抒今天打扮得较为休闲,神色也颇为放松,一贯的凌厉被掩藏。穿着浅蓝色碎花长裙,露出白净的皮肤,黑色长发披散,不施粉黛的脸庞瓷白光滑,清澈明亮的双眸,整个人清纯无暇,看起来让人容易接近。
“女士,可以赏脸一起喝一杯吗?”一个打扮不算太成熟的男人,故作镇定地拿着酒杯走到她面前。
不知道是哪家的小孩,偷偷跑来搭讪。
季抒拿过服务员端来的酒杯,礼貌地跟他轻轻碰了一下,不过没喝。
生涩的男孩还在因为碰杯而欢喜,没注意季抒没喝,只害羞地问:“你不去那边跳舞吗?很热闹的。”
季抒似笑非笑地说,“就是因为人太多,所以不想去。”
耐着性子跟男孩聊了几句,季抒便三言两语把对方打发了。
男孩走后,季抒将酒杯放在一旁,坐了一会儿,起身沿着海滩走,走到一半,脱下鞋子,踩在细软的沙滩上,跟自己玩踩脚印。
后面她又蹲在地上,开始捡贝壳。
捡着捡着,季抒突然觉得脑袋有点昏沉,她晃了晃,似乎想知道自己的不对劲是为什么。
难不成,她刚刚不小心喝了放在一旁的酒吗。
正当季抒努力思索时,一股黑影笼罩在她头上。
季抒感应着抬头,映入眼帘的首先是一双熟悉的墨绿色眼眸,对方正似笑非笑地看着她,似乎想看她在干什么。
季抒喝了酒,反应变慢,感觉到上头了一般的滚烫,她蓦地往后一坐,坐在柔软的细沙上,认真辨认起来的是谁,半响没开口。
季抒知道自己喝醉了,这不,都出现幻觉了。
在粉紫色的天空下,伴随着海风的呼吸,一道清润的声音响起,“在做什么?”
有些泛红的脸颊藏在粉紫色的天空下,听见对方的声音,季抒被对方的话题转移了注意力,却没乖乖回答,她反问对方,语气有些娇横,“你看不到吗?”说着,她状似无可奈何、实则炫耀地举起自己手中的粉色贝壳。
醉酒后,季抒的小脾气藏不住地往外溜。
“贝壳不能乱捡。”对方似乎被她逗笑,却又忍住笑意一本正经地说。
季抒有些不高兴,嘟嘟囔囔地说,“你这个人怎么这么扫兴啊。我又不是不知道,我只是捡起来看一看,看一看!”说着,她把刚拿起的贝壳放下。
那人蹲下来,跟季抒平视,墨绿色的双眸又染上了几分粉紫色的光影,像秋天遇上了春天。
他好像闻到一股酒气,饶有兴味地问道:“你喝酒了?”
季抒还在不高兴,先高冷地“嗯”了一声,然后质问对方,“我难道不能喝酒吗?”
对方没回答这个问题,只是问:“你喝了几杯?”
季抒虽然很烦对方怎么问东问西,但她是个有礼貌的人,需要耐心回答,“不知道,应该就喝了几小口吧。”说完,她注意到对方上扬的嘴角,虽然弧度很小,却被她发现了,可恶!
“不许笑!”虽然客观来说,季抒知道自己并不能干涉别人笑的权利,但是但是……她喝醉了,理性无法超越感性,在此刻占据上风。
对方哄小孩的语气,“我没笑。喝醉了这么霸道啊。”
“你知道我是谁吗?”
季抒老神在在地看着对方,歪着头,不答反问,“我才没醉。你知道我是谁吗?”
“你先回答我的问题,我再回答你。先来后到。”对方却不被她唬住。
喝醉了的季抒脑袋转不过弯,隐隐约约觉得还有点道理,于是乖乖回答,“你啊,你是江宥啊。上次和我闹掰的,拿走本觞石的江宥。”说着说着,她似乎有点生气,说话越来越快,还忍不住地“哼”了一声,最后似乎又有些不甘心地但还是不得不承认地慢慢补了句,“还是救了我命,推我坐秋千的,江宥。”
听着季抒一股脑的话,江宥偏头看了眼渐渐暗下来的天色,随后转过头盯着面前人,久久未语。
风缠绕在季抒的发丝旁,流连于她明亮的黑眸,高挺的鼻梁,最后经过她水润的嘴唇。心一下跟着风飞走,半途又同海浪卷携贝壳一起离开沙滩,准备进行一次伟大的远航。
季抒回答完对方的问题,本来是等着对方也回答自己的问题,结果对方却没吭声,她又不高兴了,推了推对方,没什么力度,像猫挠了两下,“该你了,你怎么不说话了。”
“江宥。”语气软绵绵地,像街边的棉花糖,“你知道我是谁吗?”
江宥回过神,看着对方,漫不经心地落下一句轻如羽毛的话。
“你想是谁,那就是谁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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