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差时间为下午三点。
即将迎来自己的人生中的第一次出差，秋年前一天晚上有点失眠，和招财玩到了凌晨。
虽说早已习惯满世界的飞，但陪同老板出差还是第一次。
而且还是陪同简聿川。
整理文件时，许文琦问他：“紧张吗小秋？”
“不紧张。”秋年笑着说，“有点兴奋。”
准确来说是比较新奇。
之前他玩摄影季方云其实并不赞同，但作为一名较为开明的家长，也并未阻挠。
秋年中学时打工买了属于自己的第一台设备，靠约拍攒钱“穷飞”，做红眼航班是常事，每个地方的“青年旅舍”他最熟悉，有时候抢不到房间也会直接拎着行李箱在酒店走廊坐一夜。后来有了名气，拿了奖，单子越来越多，价格也越来越贵，这才真正享受到飞行。
不过秋年倒也不觉得这些体验有多苦，更多的是即将看到好风景的兴奋和开心。
许文琦大开眼界：“小秋的心理素质相当的不错。”
老板出差，作为秘书，秋年根据许文琦的提示，要准备好一切工作，大到选择酒店，了解出差目的，准备相应资料，小到查询天气，提醒衣服准备，备好抗过敏药物，事无巨细，面面俱到。
临上车前，秋年又在心里回想了一遍还有没有遗漏的东西。
许文琦看他一副皱眉苦恼，认真思考的模样，简直忍俊不禁：“应该没什么了，小秋。”
秋年这才弯起眼睛，凑过来说：“文琦姐，我觉得你真厉害！能想得这么周全，不是你刚才提醒，我都要忘记了。”
“慢慢来，我是新人的时候也觉得辛苦，熟悉了就好了。”许文琦说，“你已经学得很快了。”
秋年：“还得是文琦姐，教学质量一流，能当讲师了。”
许文琦被逗哈哈笑。
下楼，因为这次随行的不只有秘书，许文琦作为孕晚期30周的孕妇，被安排在了另一辆车的后座，秋年则坐到和简聿川同行的副驾驶。
上车后，秋年叫了声简总，便系上安全带，乖巧地目视前方。
但后方坐了一个无论长相还是身材都非常合自己胃口的人，很难不想回头看。
坐了没一会儿，秋年感觉心中蠢蠢欲动，抠了抠指尖，克制了两秒，忍不住偏了偏头。
简聿川碰巧撩起眉眼。
视线相接。
简聿川嗓音偏冷：“有事？”
秋年眨了眨眼，偷看还被抓包，镇定道：“没事简总。”
简聿川“嗯”了一声，没有过多追问。
秋年发觉简聿川不仅有有问必答的属性，而且性子平稳沉静，不仅是工作，平时和他沟通也觉得高效轻松，不会疑心病特别重，打破砂锅问到底。
总体来讲，是不容易亲近，但还算好相处的性格。
到了机场，秋年先下车，给简聿川开门。这属于秘书的基本礼仪。司机帮忙搬运行李，秋年侧过脸，看到许文琦正弯腰拎东西。
“等等文琦姐。”秋年把行李箱拎起，“我来吧。”
许文琦：“小秋看起来瘦瘦弱弱的，拎东西倒是轻轻松松。嗯……北极巨兔？”
秋年摸摸鼻子，这是他之前搬着全套设备到处跑的时候锻炼出来的，笑着说：“可我是肉食动物呀！”
“那是北极狐？”
“猫咪吧，我还是更爱做猫咪！”秋年认真道。
许文琦佯装恼怒：“怎么回事，怎么还讨价还价起来了？”
秋年眼睛一弯：“嘻嘻，哪有呀。”
他们边说边走，坐上飞机，秋年认真看了会儿窗外，不出意料地睡着了。
前一晚睡得太少，精神头一过，非常困倦。
被自己订的铃叫醒时，已经即将落地。
但刚下飞机，却被忽然告知，对方因为天气原因，飞机延误，可能要明早才能到，实在抱歉。
于是计划只能推迟。
时间一下子变得宽松。
到了酒店，门童来提行李箱，秋年因为躲避，不小心被绊了一下，往前一个踉跄。
简聿川回身扣着他的手腕，将他轻轻松松地给提了起来。
秋年不矮，这么轻松倒是让人意外。
简聿川确定他站稳以后便很快松了手。
……北极巨兔？
秋年抬头时，发现简聿川正垂着眼睫，目光专注地盯着自己。
没想到这种时候突然丢脸，但最起码不是工作上的纰漏，秋年仰脸笑了一下，不怎么好意思，浅色的瞳孔在落日的余晖中如同碎金般明媚：“谢谢简总，我刚才被挤到了。”
“…嗯。”简聿川收回视线。
酒店富丽堂皇，秋年和许文琦在同一层，于是一行人分开行动。
刷卡进房，秋年脱掉外套，把自己干脆地往床上一丢。
床，爱床，终于睡到了呜呜！
无论是飞机座椅还是豪车副驾，都比不上一只温暖的大床。
趴着玩了会儿手机，秋年起身换了鞋，回来，听到铃声振动。
打开一看。
[亲亲亲亲亲爱的老妈]
嗯？秋年换了个舒服的姿势，接通。
“喂？妈。”
“大忙人，可算是接电话了。”那边传来季方云懒洋洋的音调。
“哎呀。”秋年笑了笑，拉长声音，佯装生气，，“妈，我刚下飞机，可累了呢。”
“刚下飞机，自己出去玩了？还是跟你老板去出差了？”
“跟我新上司去出差，而且一点错都没出，保证完成你给的任务！”
有新老板的事情秋年头几个星期就给季方云说过。
季方云：“真的？哎呦，这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怎么感觉几天不联系你还学乖了，之前不是一直嚷嚷着要离职去做自己吗？”
“咳……”被戳中心事，秋年干咳两声，“你这是不信任我！……而且我已经答应你了，现在肯定不会离职的。”
季方云：“不对，你不会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吧？”
秋年有时候真的是佩服季方云的敏锐程度。
他是单亲家庭，生父在他小学的时候便离婚，从此再未见过。虽然貌似缺少了父爱，但秋年一直觉得，自己从来都不曾少过分毫。
季方云人漂亮，又努力，身上有种天然的心力气，独自带着秋年，也把秋年抚养费很好，完全没有任何自卑胆小的影子。
母子两人的关系有时候更像朋友。
秋年的性取向自然也没什么隐瞒，不过季方云终究是为人父母，明明自己也很勇敢，却总是害怕孩子因为走上异路而受到伤害。所以一直都主张，如果有喜欢的人，一定要带到眼前让她给掌掌眼。不聪明的不要，太聪明的也不要，不帅的不要，没钱的不要，矮的不要，不正经的不要……
秋年头一次听到时，笑得都直不起腰，扭头，就把这个当作婉拒别人的借口。
“嗯，我家那位肯定不能同意……”
没错，我家那位就是季方云。
思绪回笼，季方云催促他，秋年抿唇一笑：“保密！”
季方云笑了声：“行，不说这个，下个星期周六回来一趟吧。”
“好。”秋年答应。
挂了季方云的电话，秋年想了想，打开家里的摄像头。
出差自然要看一下招财。
招财是一只自律且爱干净的神仙小猫，秋年之前也常常外出，时间长一些他联系专业的人寄养，如果时间不长，就在家里准备好猫砂、摆好每天要吃的猫粮，水，就可以了。
秋年打开监控，转了转，看到招财正在第一盆猫粮前认真干饭。
“嗡嗡——”
[宇宙第一帅：战况如何？呼叫呼叫]
秋年切出监控镜头。
[Q.Q：没有战况，躺床上太舒服了——懒.jpg]
[宇宙第一帅：恨天不成钢.jpg]
[宇宙第一帅：出差可是拉近感情的最好机会！实在不行你厚着脸皮约他去吃饭呢，吃饭的时候就可以聊天，你多夸夸他，表达一下自己的感情，一来二去不就熟悉了？]
[Q.Q：纠结.jpg]
[Q.Q：这能行嘛？]
[宇宙第一帅：你还不信我？]
嗯……秋年看着这句话，沉默两秒，选择了自动无视。
不过佟绪说得对，出差的话，现在计划又推迟了，很有时间。
秋年是行动派，说干就干。
点开简聿川的对话框。
手指戳戳，打完，又确定了一遍，发送。
“叮——”
另一个房间，简聿川垂眸，看向亮起的手机屏幕。
[Q.Q：简总，晚上准备怎么吃？需要我帮您订晚餐吗？]
因为合作方飞机延误，订好的餐厅自然没必要去。
“嗡嗡——”
秋年拿过手机一看。
[简聿川：不用，我在中餐厅吃。]
这里指的是酒店内的中餐厅。
秋年回了个好，然后又去问了许文琦。
许文琦身体情况特殊，已经有些累了，不想再下去，秋年帮她订了餐，从床上爬起来。
嗯，是时候制造一场偶遇了！
简聿川到达餐厅的时候，秋年已经在餐厅里点了近十分钟的餐。
看到简聿川的瞬间，秋年站起身。
简聿川坐在靠窗的位置，他拿起菜单，耳边忽然传来一道熟悉悦耳的声音。
“简总。”
简聿川抬眸。
秋年睁着大眼睛，巴掌脸上神情惊讶，脸不红心不跳地说：“好巧啊。”
“……”简聿川，“是挺巧。”
如果不是刚刚联系过的话。
碰巧此时又来了四个人，周围餐位一下子变得紧张。
秋年：“简总介意和我拼桌吗？”
简聿川：“坐吧。”
秋年没想到这么顺利。
还是佟绪说得对呀，主动出击就要脸皮厚一点嘛！
两个人分别点餐，等菜上来，秋年主动问：“简总是不喜欢吃辣吗？”
简聿川：“嗯。”顿了顿，他又道，“我是J市人，不太能吃辣。”
J市？
他姥姥家也是J市的。在父母还没离婚前，他们就住在J市，后来季方云才带他搬来了C市。
但许是遗传了父亲的基因，秋年挺能吃辣。
“原来如此。”秋年说，“我老家也是J市的，怪不得我一见简总，就有种很熟悉的感觉。”
简聿川闻言一顿，撩起眉眼，看到秋年亮晶晶的眸子。
话落，秋年的思考微微卡壳。……奇怪了，怎么感觉这话不像勾搭，反而有点……狗腿？
然后惊觉，他好像不太能分清狗腿和勾搭别人的具体区别。
“……”
不管了。
说都说了，秋年想了想，索性试探道：“而且我觉得简总身上有股很有可靠的气质，很像是哥哥。”
简聿川指尖微顿，心中那股略显微妙的感觉又微微上涌。
秋年是在恭维？示好？
恭维在下属面对上司的情景中很是常见，但示好，或许就参杂了一些暧昧的因素。
因为在职场中过多地面对这种情况，所以他向来会比常人更加敏锐一些。
他看向秋年。
秋年朝他一笑，青春而明媚，有种极为朝气单纯的感觉。
应该只是想多了。简聿川敛下神色，冷淡道：“嗯。”
一顿饭吃得简单迅速，吃好后，他们一同站起身出门。
来到走廊，迎面来了几个工作人员，像是应对什么突发情况，秋年连忙让行，被迫挤到了简聿川的身边。
距离骤然拉近。
来不及躲闪，脑袋都轻轻撞了简聿川的肩膀一下。
轻蹙了下眉，简聿川伸手扶住他，肢体接触的瞬间，却蓦地想到刚才秋年的那一番话。
……不管其中有什么因素，先不说他本身就对小朋友不感兴趣，更何况，秋年有男友。而且还是多年的感情，尽管他不赞同这种早恋得来的感情，但这种明显触及道德底线的事情从一开始就不在他的考虑范畴，无论对方是谁，他都不会做这种事，连念头都不会有。
这是他的底线。
秋年被动地靠近，正有些晕头转向，一股清冽的木质薄荷的味道忽然钻进鼻腔。
“简总有喷香水的习惯吗？”简聿川看到秋年忽然仰着脸看向自己，“味道好好闻哦！”
过于狭窄的空间，让彼此打破了正常的社交距离。
连细微的呼吸起伏都能感觉到。
简聿川没有喷香水的习惯，更闻不到自己身上的味道。不过此刻鼻尖却萦绕着秋年身上类似于白桃果味洗发水的清甜气息。毛绒绒的发丝正好挠在下颌，正伴随着主人的不安分一颤一颤。
“……”维修工人走远，秋年还没听到回答。
简聿川握着他胳膊的手指修长分明，微微收紧，停顿数秒后，将他过于倾斜靠近的身体拉远，秋年这才听到他低沉的声音：“…你先站直一些。”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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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第 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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