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两个时辰后。
贺寒声终于有了意识,他立刻察觉到自己手和腿被捆住,顿时弹坐而起。
这时,角落里的沈岁宁幽幽开口:“你酒量挺好啊,一碗就倒。”
“……”贺寒声尴尬地咳了声,“我已经告诉你了,我不会赌,也不太能喝。”
沈岁宁已经没力气吐槽了。
在刚刚的两个时辰里,她尝试了无数种自救的方法,这会儿累到连话都懒得说了,只想躺着喘会儿气。
两人沉默不言的这会儿,外头的公鸡都打鸣了。
贺寒声干咳几声,“那你又是怎么回事?”
“我没想到你这么不能喝,看到你倒了,还以为宋三娘给你下了药,就跟他们打了起来,然后宋三娘就把我药倒了。”沈岁宁生无可恋地复盘,觉得真是蠢到家了。
无论是误会宋三娘下药还是自己不设防反被药倒,方方面面,都让沈岁宁觉得蠢透了。
两人各自沉浸在自己的失败中,又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沈岁宁长叹一口气,从地上坐起来,“算了,还是先出去吧。”
“你有办法了?”
“嗯,”沈岁宁挪到贺寒声旁边,“你躺下来。”
贺寒声照做,原地躺下。
沈岁宁侧过身,靠在贺寒声胸前,脑袋往上蹭了蹭。
“你……”贺寒声身体一僵,跟着就听沈岁宁道:“把我头上的簪子取下来。”
贺寒声顿了顿,克制着自己尴尬的情绪,努力找到沈岁宁头上的簪子。
好在,沈岁宁今日扮的男装,头发全部被束了起来,只插了一根发簪,贺寒声很顺利便找到了,用嘴咬住一头,拔了下来。
“好,现在别动。”沈岁宁起身正对着贺寒声,低头去够他嘴里的簪子。
外边天还没亮,加上两人都蒙着眼睛,沈岁宁在找簪子的时候,难免会发生一些不可言喻的触碰,两人都没说话,各自的心跳都如擂鼓般响亮,不知不觉间耳根子都红透了。
片刻后,沈岁宁终于找到了簪子的另一头。
两人的姿势微妙得很,沈岁宁强压住各种浮想,提醒贺寒声:“咬紧了。”
说完,她低头咬住了簪子的另一边,用力转头,取出了藏在簪子里的暗器。
沈岁宁起身,头和双手都扭向一侧,松开唇齿,簪刀便落入手中,顺利割开了绳索。
两人都完全解开时,贺寒声透过高处唯一一扇小窗看到,外面的天都开始亮了。
幸运的是,小窗虽然高了些,但并未上锁,并且勉强能通过一人。
“看来,只能想办法从这里翻出去了。”沈岁宁把簪刀重新插回头上,耳根的红还没褪去。
贺寒声“嗯”了声,看向沈岁宁,犹豫片刻,“你过来。”
“干嘛?”沈岁宁瞬间警觉,红晕又瞬间充斥着耳根。
贺寒声尴尬地摸摸鼻子,指了指窗户,“我抬你上去。”
“那你怎么出去?”沈岁宁问,“这窗户我都只能勉强过,你可不定能钻出去啊。”
“我先送你上去,至于我怎么出去,”贺寒声顿了顿,笑道:“全凭你的本事和良心了。”
“那你完了,我这人最没良心了。”
沈岁宁嘴上说着,人却很诚实地过来了,等贺寒声靠着墙半蹲好,她踩着他的大腿和肩膀,顺利从窗户翻了出去。
没过一会儿,门口便有了声响,锁很快被撬开。
贺寒声看向逆光而站的沈岁宁,轻轻一笑。
两人顺利离开柴房。
天还没完全亮,柴房又在比较偏僻的地方,一路上都没什么人。
二人前后脚走着,各自不知在想些什么,好不尴尬。
贺寒声看了眼走在前面的沈岁宁,迟疑开口:“你……”
“今天的事你敢说出去一个字,我杀了你!”
贺寒声刚说出一个字,沈岁宁立刻头也不回地凶狠威胁,耳根肉眼可见地能滴出血似的。
贺寒声顿住,似乎也有些尴尬,掩唇轻咳了几声,“那我不能喝酒的事,你也要守口如瓶。”
“这么丢人的事,我才懒得提。”沈岁宁冷哼。
两人的尴尬稍稍缓解。
贺寒声问:“下一步你打算怎么做?去找宋三娘?”
“你管我呢?”
“我不管你,但在这里面,你总有需要用钱的时候吧?”贺寒声有理有据,“你带上我,我给你提供资金,不是互利共赢的好事吗?”
沈岁宁停住脚步,转过头眼睛直直盯着贺寒声,上前两步扯掉了他身上的钱袋子,“我探了消息后告诉你,不准跟着我。”
“……”贺寒声无语,这人抢钱抢得是越来越熟练了。
……
沈岁宁独自来到宋三娘的住处。
宋三娘刚起,正在梳妆,似乎是料到有人会过来找,屋子里没有留其他人。
沈岁宁走到宋三娘身后,开口便问:“你把盛清歌藏起来了?”
“沈堂主,愿赌服输,你既然输了,这浑水你是淌不得了。”宋三娘对着铜镜描眉,这会儿她脸上没戴面具,右眼的位置有一块巨大的灰色印记,几乎有她半张脸大。
“你是不是以为,我是来杀她的?”
“漱玉山庄的事情,与千春坊无关,宋三娘更不会过问。”
见宋三娘说话滴水不露,沈岁宁握紧双手,叹息一声,“我只是想替我爹娘求个心安,三娘。”
宋三娘顿住手中动作。
“漱玉山庄是我娘一手撑起来的,她为之付诸了半生的心血,如今已是力不从心,我只是想找到盛清歌问清事情缘由,好让她安心而已。”沈岁宁打起了感情牌,但她说的也确实句句都是实话。
宋三娘起了恻隐之心,毕竟当年千春坊初建之时,也是受过漱玉山庄恩惠的。即便如今老庄主漱玉夫人退居二线,她也不能不全然不念及当年旧情。
沉思片刻,宋三娘转头看向沈岁宁,“人我是不会让你见到的。我只能告诉你,只要你现在收手全身而退,盛清歌的事情绝对不会牵扯到漱玉山庄,你回去转告你母亲即可。”
“所以,要杀盛清歌的真的是朝廷的人?”
“你别再问了,知道得太多对你、对你父母都不好,”宋三娘站起身,“你只要记住,不管盛清歌能否逃过这一劫,都与你所担心的事情无关。只要漱玉山庄置身事外,你父母便可心安。”
……
沈岁宁来到春风馆和贺寒声约定的地方。
她的腰牌是杏花纹朱雀像,只能去南苑、中苑和春风馆,中苑人太多,春风馆相对来说更僻静些,于是两人选在此处碰面。
沈岁宁找到贺寒声,他也换了块木腰牌,如今已洗漱更衣,坐在窗前摆弄着房间里的古琴。
“问你个事,”沈岁宁关上房门,“你是从北方来的,对吧?”
“正是。”这事无需隐瞒,听口音就能猜到。
“那你有没有听说过蔽月公主?”
贺寒声指尖一顿,看向沈岁宁,似乎是猜到了什么,“她已经死了。两个月前她在公主府和驸马发生争执,一尸两命。”
沈岁宁愕然,她只知道盛清歌和蔽月公主的驸马有染,但不知公主两个月前就薨逝了。
“这么说来,盛清歌真的是因为卷进了京城的纷争才惹来了杀身之祸。”沈岁宁肯定了自己的想法,同时庆幸母亲当时的谨慎。
“不过,”沈岁宁坐在贺寒声对面,双手撑在桌案上,“你是既从北方来的,目的又在于盛清歌……你不会是朝廷派来的人吧?”
“这很重要吗?”
沈岁宁被反问住,仔细思考了片刻,自顾自说道:“也是。就算你真是朝廷派来的人,你我顶多算阶段性互惠互利,没有其他实质性的联系。”
这么想着,沈岁宁彻底放下心来,仰躺在窗边,长舒一口气。
见状,贺寒声忍不住问:“怎么?你任务结束了?”
“不告诉你。”沈岁宁美滋滋地想,这次没有太多打打杀杀,到处逛逛玩玩就把事情办好了,除了天冷一点,也不算太艰难。
贺寒声看出她的状态已然轻松,倒也不点破,只问:“那盛清歌……”
沈岁宁转过脸看他,贺寒声微微一笑:“你拿了我的钱,总得告诉我点什么才说得过去吧?”
“那,我把钱还你?”
贺寒声沉下脸来,满是不悦。
沈岁宁哈哈大笑。
她撑起下巴,“你先告诉我,在你整个任务的进程中,盛清歌大约占了几分重要?”
“你知道这做什么?”
“知道了她的重要性,我才好根据我所知道的信息推测你成功的可能性啊,”沈岁宁振振有词,“当然,你要不方便说就算了。我只能告诉你,有宋三娘和千春坊,你想见到盛清歌没那么容易。”
贺寒声陷入沉思。
若见不到盛清歌,他就无法找到失踪驸马的下落,也就难以查出蔽月公主的真实死因。
“那……还有没有什么方法可以见到?”贺寒声虚心请教。
“有啊,”沈岁宁不假思索,“除非你能说服宋三娘。”
“怎么说服?”
“嗯……三娘这个人吧,你用说服旁人的方式去劝说她,铁定是没有用的。但你若能在赌桌上让她心服口服,或许能成。”
贺寒声:“……”
“行叻,我能说的都告诉你了,”沈岁宁起身,依照江湖礼数朝贺寒声拱手作揖,“有缘再见,告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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