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操眼泪“唰”的落下来，嘴上得理不饶人，“又不是没看过，你臊什么。”
夏侯渊上前去擦曹操的眼泪，小声说着：“好大哥，外面还有人呢。让他们看见岂不是占光了我的便宜。“
”属你话多。“一套新衣扔到夏侯渊手上，”你惹出来的事孤还没找你算账呢。“
夏侯渊干笑几声，背着身子匆忙换上了衣服，忙乱之中连带钩都挂反，直到曹操眼神时不时往他腰上瞥才后知后觉。手慌忙往下伸想要解开，不知是哪里出了岔子，半天解不开来，急得人脸上臊红。
曹操有些无奈，这才几天，连衣服怎么穿都忘了吗？索性自己上前去帮夏侯渊解开，他鲜少侍候人，但总比面前这个脑子缺根筋的家伙要强。
这里只有两个人，那双突如其来的手是谁心知肚明，夏侯渊没敢抬头，悄悄用眼底余光去看兄长脸色，瞧着曹操面色如常，算是小小放下心来。
“好了。”曹操拍拍手，“没事了就跟孤回去，给他们报个平安，省得都担心你。”
“知道啦。”夏侯渊吐吐舌头，乖巧跟在曹操后面。二人一路走出地道，把守的校卫见二人平安无事的出来，冰冷的面容上隐约见到一丝喜色。自家上司此番立功定会受赏，他们作为下属多少也能沾到光，说不定连琉璃露都能蹭到几滴。
由于曹操事先吩咐，二人出来时汽车早早的准备好，程昱的司机起身下车，给他们打开车门。
“上来吧。”曹操扭头看向还在门口站着的夏侯渊，”站着干什么。”
“大哥。”夏侯渊一脸惊恐的指着汽车，“这是什么啊。”
曹操叹了口气，回身在夏侯渊的惨叫声中强行把他塞到车上。无视紧紧抱住他的夏侯渊，从腰上拽下来睡眼朦胧的腾蛇，把蛇甩了几个圈叫醒，问道：“离魂症能治吗？”
腾蛇打了个哈欠，用尾巴挠挠头，“什么？”
“被重塑生魂的人会忘记一部分事，妙才刚醒，现在变傻子了。”
“哥……”夏侯渊话还没说完，嘴就被曹操捂住。
“原来是这个啊。”腾蛇的绿豆眼眨巴几下，“治不了，过段时间就好了。”
"唉，见个汽车都嚎成这样，要是见到别的该怎么办啊。“
在前面等了许久的司机忍不住插话：”大人，我们去哪。“
”去程府。“
司机得令，油门一脚踩到底，夏侯渊的嚎叫声伴着倒退的风景久久回荡在无人的小径中。
程武已许久未合眼，自打程昱进了书房就一直守候在外面，他见父亲面色凝重，加上多少也听闻了外面的风声，知道父亲此时乃是为魏王做事。在程昱布下禁制后干脆自己守在外面，连前来送饭食的仆役都被他赶了出去。
程昱感知到自己儿子在门口驻守，没去多说，从乾坤袋拿出结晶，心神沉静，把神识下沉到结晶中去，顺着没走完的路接着往下走。
他仿佛置身于巨大的迷宫中，不自觉的想起曹操曾与他提起的米诺陶诺斯迷宫，忒修斯用一团线团走到了迷宫的深处，斩杀了米诺陶。程昱回头看看，魂火一路点亮了正确的道路，暗处的岔路似乎有东西蠢蠢欲动，要是真的有那么简单就好了，他也不必把自己关起来专心破解。
迷宫的道路似乎带有生命，脚步踏上去能感受到脚底的起伏，一静一动间似乎是人在呼吸，道路亦是暗红色，很难不让人去怀疑自己是否如同孙悟空进了铁扇公主的腹中一样，自己也钻到了宫装女子的体内。
实在是太过恶心，程昱不知结晶内会有如此恶臭的气味，只有那种无人打扫的战场上才会发出尸体腐烂的味道。老年人遭不住这么折腾，他扶着墙干呕几声，这么多年了还是头一次闻着比忘川河还要令鬼恶心的味道。站着顺了顺气，程昱想把手抽出来，却发现不经意间墙壁已经开始活动，将他的手掌慢慢包裹在里面。
见势不好，程昱拔出书刀断掌求生，其他部位的灵力快速凝聚在断口处形成新的手掌。他抬起脚来，发现鞋底早已被死死的站在地面上，无论如何也动弹不得。无奈下只好把鞋脱掉，灵力暂时凝聚出一双鞋替代。
暗红色的通路正在变得鲜艳，整座迷宫好像活了过来，要把擅自闯入的不速之客彻底的吃掉消化，变成自己身体的一部分。周遭的墙壁开始扭动，有的地方伸出了鲜红色的肉芽，肉芽顶端带着倒刺，有的快速挥动，有的则是将自己伪装起来，等待着冒失的猎物自己上钩。
程昱骂了一声，此地已凶险非常，自己要更快找到出口，知道是哪个混账敢来找他们大魏的事。不顾后面飞速追来的肉芽，他撒开脚步大步向前狂奔，遇到岔口提前留个分身，若是走到了死路就把把分身替换掉。得亏处理麻烦事的是自己，要是那帮小年轻谋士或者是一群不动脑子的武将来，校事府迟早要折在他们手里。罢了，都是为明公做事，这样说也不太好……
他也不知连着跑了多久，原本灵力充沛是的魂体与活人并无太大差别，经过这几日的折腾，他的魂体有些地方甚至开始溃散，又回到了死人的模样，连光泽都有些黯淡。
但梦寐以求的好消息到来了，他找到了幕后主使留下的灵力，判断出了法术类型以及来源。可他被骗了，或者说，不止是他，他们所有人都被一个简单的小伎俩骗得团团转。这块结晶里留下的力量不过是个假象，甚至说一开始就明明白白的告诉你它是谁，它来自哪。而所有人都被和天庭之间的矛盾遮住了双眼，遗忘了他们推演的未来。
程昱将里面的力量转化成自己能够吸取的灵气，把这几日的亏损勉强补充了下，对着幕后之人留下的恶作剧沉默不语。
让个扶桑人耍得团团转，程昱深吸一口气，打开了那人留下的纸条。
”嘻嘻，真的有蠢货会走到这里来啊。不过没关系，这东西炸了也没关系。消息怎样都会传到他手上的，不管是谁看到了这张纸条，记得帮我转告那位魏王，就是那位太傅大人哦。十五子时，我在断魂崖边等他，如果不来的话，酆都城里可就要少一座建安坊了。“
”让她给威胁了。“程昱恨恨跺脚，还是将纸条收入乾坤袋里，毕竟谁也不知此人说的是真是假，他可不敢去赌建安坊的死活。但让明公独自赴约他又实在放心不下，要不自己拉下老脸，去请孝先（毛玠）帮忙，让他再请崔琰出山假扮明公。自己与他多年同僚情谊，况明公之前也待他不薄，总归是该帮忙的，若是不帮，就让校卫强行将人绑了去，好过明公一人遇险。
好在有大收获，一团碧蓝鬼火出现在手中，程昱满意笑笑，既然敢将自己的力量光明正大的留在里面，就别怪校事府和锦衣卫的千里追凶术把她从洞里挖出来了。
神识刚从结晶里退出，就听得屋外有人窃窃私语。程昱感知一番，除了自己那不争气的儿子外，明公不知何时到来，听言语似乎是等了很久。至于重塑完生魂的夏侯渊则完全不在他的考虑范围中，不过都是给明公干活，多少还是能聊上几句。
程昱站起身来，连着几日都未动过，身体有些僵硬，腰还隐隐作痛，像是被人灌了水泥。刚想走几步，一个踉跄磕在了桌子上，疼得他一声闷哼，想着果然是老了，当鬼也当成老东西了，远不如当年能披甲上马随着明公征战四方的自己。
屋内传出的东西惊着在外闲聊的三人，程武心知怕不是父亲因为太久没活动，乍一下摔倒了，急忙推开门准备搀扶，没成想父亲布下的禁制成了他的绊脚石，法术用了个遍也没打开门，急得是满头大汗。
曹操在一旁等的心焦，生怕人在里面出了什么事，见程武半天连个门都打不开，索性把人推到一边自己上。被推开的程武被夏侯渊及时搀住，嘴里还不停地念叨着禁制怎么这么难开。曹操把手放到门扉上，被主人布下的无数层禁制在此刻全部消失，那扇门被轻松推开，让捂着腰的程昱见到了久违的光亮。
“仲德。”曹操走上前去，拉住程昱的双手，“此番多亏有你，挽我王家危难。”
“明公谬赞了。”程昱摇摇头，“非臣一人所能为也，若非夏侯将军，恐怕我们连真正的幕后黑手都不知道。”
曹操瞪了一眼夏侯渊，“还不过来感谢程先生救命之恩！”
夏侯渊跪倒在地，作势就要磕头，程昱往旁边一躲，“将军快请起，我们既为明公属下，又为同僚，相助是应该的。”
曹操见状也不强求，让夏侯渊起身，带着程武先到别处候着。
程昱把曹操请到主位，二人分次落座，曹操手掌按着桌案问道：“仲德，这几日是否有发现？”
“自然。”程昱点点头，“但此事太过复杂，牵扯多方势力。明公，您当真要查下去吗？”
曹操沉默半响，悠悠开口道：“仲德，绝影魂飞魄散了。你觉得，我们还有退路吗？”
程昱算是放下心来，拍拍胸口道：“等得便是明公这句话，既然明公已下定决心，臣就是魂飞魄散也誓死追随明公。”
听程昱讲完，曹操眉头紧皱，回来之时他倒在路上想过，各方势力入局完全在意料之中。奈何事情的发展却超出了他的想象，且不说那宫装女子想要约他在断魂崖见面是为何，就说毁掉建安坊一事，难道真不怕他们先下手为强，提前开战吗？
”十五日，倒是快了。“
”明公……“程昱拱拱手，”您万金之躯切勿犯险，不如让崔季珪代您前往。“
曹操摆摆手，“怕什么，那女子连妙才都能伤了，难道还看不出来有人假扮孤吗？何况你已有含有她气息的鬼火，先追着就是，大不了孤就去会会她。对了，你说公达曾交予你一卷竹简，上面可写了什么？”
程昱拿出竹简，双手递到曹操面前，”臣从回来就在破解结晶，还未看过竹简，望明公恕罪。“
”无妨。“曹操接过竹简，”仲德操劳至极，无暇看是正常的，谈不上什么恕罪。“
曹操打开竹简，上面亦是布下了禁制，但他能清晰感知到禁制是为了阻拦他人而准备的，完全没有防备他的意思。若是程昱想要打开，估计像他儿子开门一样，徒劳无功。
上面的字迹密密麻麻，仔细看下去竟全是人名，曹操猛然抬头，掐诀封印住了整个房间，连身上的腾蛇和黄星都被惊动，纷纷出来查看。
”玄冥，要不要我再帮你加固下。“
曹操点点头，腾蛇体型变大，张嘴吐出一团团烟雾，把程府隐在雾中。
这时他才放下心来，对着程昱说道：”仲德，公达把竹简交给你的时候，可有说过什么？“
”别的倒是没说，只让臣快些走。“程昱略微犹豫，决定不对曹操隐瞒，”他还说，只要明公身后还有他的一席之地，他就会一直待在明公身边。“
”孤的身后永远都有你们的位置。“曹操叹息一声，把竹简抛给程昱，”公达要是被发现，可就是死路一条，这里面是细作名单，你们校事府按着这个抓人即可。你先把名单上面的人都记下来，孤待会把它毁了。“
程昱点头表示明白，捧着竹简开始记忆上面的内容。曹操坐在一旁默不作声，待到程昱把竹简一合，腾蛇口中喷火把竹简烧了个干干净净。
喷完火后，腾蛇愣在原地，慢慢抬头看向曹操，“玄冥，我吃掉的那个女子是个假身。”
曹操摸着腾蛇的鳞片，轻声说道：“没事，她跑不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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