厅里宾客顿时一阵嘈杂，尖叫着跑动起来。
时梓然：“……”
喂，还没走到这个流程！而且怕什么就来什么吗？！
不过逆着光，也能模糊看到对方手里拿枪的身影。
玩这么大……
时梓然于是没敢吭声，将头低下，默默地缩到旁边，一方面是为了休息下脚趾，一方面则是盯上了旁边餐桌上的刀叉。
有武器防身总是好的，虽然冷兵器对上热武器几乎没胜算……
“你来干什么？”秦世川挺身站了出来，众人以为他会安抚对方，没想到他张口就是火上浇油，“李公子，我应该没给你发请柬吧？”
李公子受此刺激，果然开始疯狂地辱骂，并端着手里的枪直直指向秦世川。
骂得有些脏，里面夹杂着庞大的信息量，时梓然听了半天，大概明白了。
这并非感情纠葛，而是经济纠纷——秦世川前不久让李公子家天凉王破了，李公子养尊处优许久，家道瞬间中落，他受不了，过不了这种每月生活费不到三千的贫困生活，打算和秦世川同归于尽。
时梓然：“……”
啧啧，有钱人当真心理脆弱，豪门也真是危机四伏，不懂为什么有人削尖脑袋想嫁进来。
时梓然心里吐槽着，偷偷将细高跟鞋脱掉，脚趾头刚得自由，发疯的李公子就将枪移过来对准了他，“要不从你老婆杀起？我要你也尝尝痛失所爱的滋味！”
时梓然：“……”
他现在大叫一声：我和这位秦总今天第一次见面——李公子会不会放过他？
而且，李公子女朋友跑了是因为他变穷后发疯砸人女孩儿的车，这不是活该吗？
“是个男人的话就放过她，女人是无辜的。”秦世川倒是有几分魄力，往前走了两步，挡在了时梓然面前，“有本事冲着我来。”
李公子被激，果然将枪口移回了秦世川胸口，“逞什么英雄，你真以为我不敢开枪吗！”
时梓然当即对秦总刮目相看，好家伙，这人还真有担当啊！
秦世川往前之时，一脚踹到个东西。
“哇”的一声，响亮的哭声响起，大家才注意到胖胖的花童竟然就躲在旁边。
时梓然还以为除了他和秦总被枪指着，其余人都撤离了！没想到还有个小朋友被遗忘了！
而李公子一听到小朋友的哭声，显然就慌了，手里的枪颤抖着指向了小朋友，颤颤巍巍地竟然将保险打开了……
李公子身后，已经有秦家的保镖悄声赶来，正准备将他扑倒在地。
然而，时间似乎快来不及了！
时梓然一个挺身，出手了！
他右手抡圆，拿出了多年扔飞镖百发百中的经验，从秦世川的右肩上方将刚摸到手的小刀扔出。
随即他左手往下探，卷起地上的胖花童，向后抱在怀里。
秦世川也往左一挡，要把小花童挡在身后。
“砰！”
火光在枪口亮起，谁都没想到，李公子慌乱之下竟然对着秦世川开枪了！
“啊！”
李公子惨叫一声，手背上不知何时扎了把刀子，因吃痛而手枪落地。下一秒，就被身后的保镖扑倒了，此时众人都有一点懵，不知道谁扔的水果刀。
许多人朝秦家当家的拥过来。
秦世川踉跄着，手抚在身上，缓慢地转过了身。
一眼就看见了自己的未婚妻，正抱着受惊而打嗝的小花童，惊恐地看着他。
看着那双眼睛，他感觉自己有必要说些什么，便道：“我没事。”
未婚妻睁大了双眼。
不远处，保镖们高声报告，“这是把玩具枪！只能出声，没有子弹的！”
……
有头有脸的大人物们车已经开出二里地了，突然接到通知说，枪是假的，闹剧助兴，婚礼继续。
“这样还要结婚啊，秦家胆子真大啊。”
“那还回不回去？”
“回去，当然得回！没必要得罪秦世川，既然他们说是演的，那就相信是演的吧！”
一辆辆豪车掉头，再次开向了豪华酒店。
很快，收拾齐整的豪华宴会厅里，再度迎来了大人物们的光临。大家坐下后互相悠闲聊天，仿佛刚才只是去了趟卫生间，而非遇到枪击案后仓皇逃离。
时梓然手里的花童已经被父母接走，离开前甚至还偷亲了他的脸，偷瞅着秦世川在他耳边轻轻道：“别怕，等我上一年级了就来娶你。”
时梓然：“……”
花童父母原本吓得肝胆俱裂，见儿子还有心情调戏新娘子，笑着抹了把泪，“别贫了臭小子！命都快没了还泡妞，到底跟谁学的！”
时梓然便站在舞台后的休息间中，由着化妆师们忙活着补妆。有人把细高跟拎过来想让他穿上，他沉默寡言地无声抗拒着。
“换舒适的平底鞋吧。”旁边的秦世川道。
他正被医疗队团团围住，操心地从头检查到尾，最终确定没有一根头发受损。
时梓然偷偷看了眼，好奇这人被围得水泄不通的，到底怎么发现自己不想穿细高跟的？
化妆师果然换了平底鞋给时梓然换上，然后扒拉他的领子，他这才发现自己高领的扣子被崩掉了，忙挡开化妆师的手，自己把领口拢紧了，“没事，可以将就。”
新婚两夫妻收拾妥当，再次上台。
而司仪缩在角落里瑟瑟发抖，他受惊过度，几次要站起来，腿软得站不住，只能由秦家保镖架住胳膊支撑着。
“像什么样子。”秦世川的秘书看不过去，从司仪手里夺过手卡，浏览两眼，整理好衣服上台了。
秘书气势十足，面露微笑道：“感谢秦总为大家安排的精彩刺激小节目，那么小小的玩笑过后，我们继续接下来的流程！”
接下来，仪式便以三倍速进行着。
飞快地宣读结婚感言，飞快地感谢父母长辈，飞快地交换戒指……
来宾们没见过这么迅速的婚礼，简直想把所有流程塞进五分钟里，不过正好应了他们的需求，他们也不想在这个发生了枪击案的地方多呆。
浪漫的音乐声中，仪式临近尾声，秘书终于道：“……新郎，你可以亲吻你的新娘了。”
时梓然低着头等待着。
秦世川走过去，轻轻撩开一重重头纱，对方的眼睛低垂着，长长的睫毛怯怯地眨动，并不敢抬头看人。
他凑过去，香水味间，竟传出一股温柔的体香。他不得不屏住呼吸，打算靠借位糊弄一下，眼睛不经意地扫过新娘细白的脖子时，却是愣住了。
阴谋。
这是秦世川第一反应。他迅速站直身子，皱紧眉头快速扫过底下的宾客。
毫无利益纠葛的客人们带着体面的欢笑，满脸都是仪式即将结束的期盼。近亲们牵扯到继承权，依然脸色阴沉着。
看来看去，分不出是谁在捣鬼。
秦世川举动突兀，惹得底下慢慢起了窃窃的议论声，秦老爷子也开始瞪起眼睛，手已经摸向胸口，随时能惹来一场心脏抽痛的兵荒马乱。
“新郎，你可以亲吻你的新娘了。”秘书温言提醒。
秦世川收回视线。
大脑迅速思考个关节后，得出结论：无妨，这事可以之后再查。今天已有一场闹剧，如果自己中断仪式，不就成为笑柄了？
如今闹剧已被搪塞过去，无论如何，秦世川这婚结定了。
他再次撩开新娘的头纱，缓缓俯身逼近，两人湿热的鼻息开始交缠，近到嘴唇不接触仍发痒的距离，他才转了个角度，借位热吻。
对方终于抬眼看他，一双湿漉漉的黑眼珠子闪动着莫名碎光。
秦世川心底一动。
“哇！”
婚礼现场爆发出热烈的欢呼。
“咔嚓！”
婚礼摄像师记录下了这浪漫的一刻。
接着，宾客们随意吃了两筷子食物，举起酒杯祝了祝新婚夫妇，便各找理由开溜了。
秦家亲戚也怒哼一声，纷纷走人。
秦世川自然无所谓，只要仪式完成就行，他索性也带人离开了。
有位宾客昨晚吃坏了肚子，婚礼开始前便在卫生间里蹲着。
二十分钟后再出来，不仅错过了枪战片，宴会厅竟已空空荡荡，只剩两个清洁工在拖地。
“啊？”宾客吃了一惊，“我饭还没吃呢，份子钱白交啦？”
……
秦世川带着新娘子回了自己别墅。
这是秦世川独居的三层别墅，主打一个清净方便，除了管家和保姆张妈常住外，再没其它闲杂人等。不像秦家老宅，秦老爷子注重家庭氛围，各路牛鬼蛇神便日日登场唱戏，不得清净。
到家已快深夜。
秦世川不如秦老爷子所愿一头扎进温柔乡，而是独留新娘子独守婚房，自己则来到书房，开始进行思考。
他再次回忆借位接吻时的所见，没错，虽然被高领遮住大半，但新娘的确喉结突出——这分明是个男人！
一个男人，假冒顶替时家大小姐和自己成婚，究竟是抱着什么目的？
是为了秦家积年的家产？
还是为了公司顶级的项目？
又是谁派他来的，秦家远亲或者商场上的竞争对手？
他思考着，突然一个想法袭击了他！
秦世川飞快翻出新娘子时桑怡的文档，从厚厚一沓资料的最后，抽出一张薄薄的A4纸。
纸上内容很少，堪堪只占了半页——
姓名：时梓然。
性别：男。
与当事人关系：时桑怡的龙凤胎弟弟……
他比对着记忆里的形象，脑海闪过一双湿漉漉的眼睛。
是他……
没错，他结婚的对象不是时桑怡，而是这个名叫时梓然的龙凤胎弟弟……
他是该找时家兴师问罪，还是该与这人当面对峙？
秦世川盘算了会儿，放弃了揭露真相的打算。
综合来考虑，既然他是丁克，那么和男的结婚不是更好吗？麻烦更少，至少新娘子不会突然怀孕，然后对外宣传是他的孩子。
别怪他热爱阴谋论，掌管秦家十余年间他见过太多风浪，不得不多一层考虑。
资料上讲，姐弟俩从小在乡下相依为命，感情很好。那么时梓然这么做的原因，他的确能猜到几分。这样一看，事情倒是更纯粹。
既然这样对两人都有好处，秦世川便不追究了，就这么将就着糊弄过去吧。
他放松地重新翻看着约法三章的草拟合同，对方虽然性别有变，合同内容倒是同样适用。
对方只要足够听话，能安份守己地做自己挡箭牌，秦世川不介意对方获得“秦夫人”的殊荣，并最终得到一笔巨款的补偿。
秦世川拿着文件夹走出书房。
自己拖延许久，那位名叫时梓然的冒名顶替者，此时肯定万分焦灼吧？那双湿漉漉的眼睛会不会隔一会儿就忐忑地望向房门，揣测自己是否露出了马脚？
然而可惜，自己将会第一时间揭穿他的身份。
如果对方大惊失色后哭得梨花带雨，痛诉自己全然无辜，他正好趁机要求签订合同。
无论事情如何发展，秦世川的铁石心肠都会令他立于不败之地。
他自信地拧开了婚房大门，看见面前令人愕然的一幕，深深皱紧眉头。
对方已经四仰八叉地睡在婚床上，低声地打起了呼噜。
秦世川：“……”
好家伙，如果不是确实翻到了未婚妻双胞胎弟弟的资料，还以为是谁家派来的杀手，心理素质竟如斯强大。
他走到床边，居高临下地看着床上熟睡之人。
柔软的被褥正托着一张巴掌大的精致小脸，脸颊因饮酒而微微泛红，不得不说，确实有种超越性别的美丽。
秦世川视线下移，果然，突出的喉结显示出对方真实性别。男的，怪不得和资料上完全不同。所以接下来要叫醒对方吗？
他正在琢磨，那双因熟睡而紧闭的眼睛却猛然睁开。
他毫无预兆，便撞进一场沉默的风暴，紧急调转视线，将手中文件夹撂到床头柜上，大马金刀地坐下后道：“聊聊？”
时梓然瞬间从半梦半醒中惊醒。
是了，自己冒名顶替双胞胎姐姐联姻，此时正在洞房花烛夜中！
明明上一秒，他还在等待新郎回来掰扯。下一秒就酒意上涌，毫无防备地沉沉睡去。
时梓然拢好衣服，摸摸头上，确认假发还在后才警惕地坐起，沉默地盯着地面。
秦大总裁的审视如利刃切割着，在他不爽到快要爆发之际，突然问道：“你有什么想说的？”
时梓然眼神茫然，不懂这什么问题。
秦世川看出他的疑惑，两条长腿交叠着，“我想问问你对这场婚事的看法。”
时梓然既然男扮女装，自然得假装乖巧，他谨慎地夹起嗓子，“比如？”
“比如，你对配偶有什么要求？对婚后生活有什么期待？你先说你的，我再说我的。”秦世川故意道。他察觉对方并不老实。便决定先引导人放松畅谈，最后突然揭破身份打个措手不及。
为此，秦世川甚至难得温言宽慰道：“虽然我俩今日首次见面，但情势所迫，不得不交浅言深。我没恶意，也希望你放松些，就只是简单谈谈。”
时梓然蓦地来了精神。
他没想到秦世川会主动询问。他当然早预想过替嫁后到婚姻生活，毕竟得糊弄半年，当然越舒服越好。
机会难得，他便夹着声音轻柔道：“我有点怕和人肢体接触。希望在私下里我们能相敬如宾。只是在必要时刻，比如亲友面前，可以适当地表现亲密。”
秦世川愣了愣，他的约法三章第一条：亲友面前扮演合格夫妻，私底下保持社交距离。
时梓然没察觉他的异常，继续讲，“然后呢，我知道你是大总裁，私下肯定有自己的生理和情感需求，我不约束你这个，只希望你不要闹到面上来，让大家脸上难看。”
主要是别让时桑怡脸上难看，他姐可要清清白白嫁人的。除非是给时家夫妻脸上抹黑，那倒无所谓。
秦世川皱起了眉，他的约法三章第二条：两人可以各玩各的，但得处理好亲密关系，不能影响家族脸面。
秦世川自己向来厌烦亲密关系，不愿意和人亲近，但本着人性化原则，他不会阻止对方的这种需求。没想到，对方竟反过来把这种自由交给他。
“怎么了吗？”时梓然见他皱起眉头，弱弱地问。
秦世川不动声色，“你继续。”
“第、咳咳！”时梓然差点忘了夹嗓子，连忙以咳嗽掩饰，才接着道，“第三条，如果两人实在很难相处下去，就悄悄分居，等之后时机成熟了再对亲友宣告离婚。”
秦世川约法三章第三条：如果一方想要结束这种关系，先低调分开，至少等婚礼一年后，再以性格不合向亲友宣布离婚。
很好，这人很懂事。
几乎提的每条要求都踩中了自己的心坎，一看就是纯净的不掺杂私人情绪的理智交易，简直完全替自己免除了后顾之忧。
秦世川问，“还有吗？”
“没有了。”时梓然识趣地低垂下头，露出的脖子曲线十分优美。
他静等着，几乎能肯定对方会答应。对只有利益、没有感情的商业联姻来说，自己的要求着实很少——保持距离、互相给面子。
秦世川强迫自己的视线离开那截白皙修长的脖子，心底不知为何有了火气，他强压下去后，尽量平静地道：“你的这些要求太过离谱。我们是结婚，不是做生意，恕我不能同意，你今晚再好好想想吧。”
说完，他径直站起，拿着文件夹走出门去。
“啪！”风似乎挺大，门被重重拍上。
房内，只剩下时梓然独自紧张，忍不住抱紧自己。
这要求还离谱？说好的联姻呢，这秦大总裁不会要和他做真夫妻吧？
他眼珠一转。
不过，这是不是意味着，今晚他可以独享这张床了？
时梓然想通后飞快站起，锁好房门，进浴室美美洗漱，哼着歌换上柔软贴肤的崭新居家服，把自己扔进软硬适中的大床上，抛开一切烦恼，甜甜入睡了。
至少今晚安全了！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愁来明日再愁吧！
很快，他便沉沉进入梦乡。
……
秦世川在客卧将就了一晚。
事情有些脱离掌控。
昨晚分明是双赢的局面，他本应该顺势答应对方要求，当场签订合同以绝后患。也不知气个什么，竟置大好局面不顾，还劝对方从婚姻角度好好想想。秦世川疑惑不已，因为思虑过度而艰难入眠，次日起来照镜子，正看见挂着的两个巨大黑眼圈。
心情更是糟糕透顶。
他洗漱完下楼。餐桌前，自己的新婚妻子已经坐在明媚的晨光中，身穿素雅的裤装，正小口地品尝着包子，脸上神采飞扬的，一看就休息得很好。
辗转反侧的秦世川：“……”
“先生，您不吃饭吗？”直到佣人张妈的声音响起，他才反应过来自己在楼梯口看了太久。
“当然吃。”
秦世川下楼过去，就见对方动作顿了顿，而后越发斯文起来，半天才用牙齿夹了点包子皮进嘴里。
吃得比猫儿还少，这怎么能行。
他皱眉，“瘦得像片纸，风稍大一点就能把你吹飞，还不知道多吃点。”
“哦……”对方怯怯看他一眼，张大嘴多咬了一点包子皮。
秦世川看不过去，坐下后推过去一杯热牛奶，还往时梓然空盘中夹过去一只肉包，“再多吃一只包子和一杯牛奶，能做到吗？”
“能做到。”时梓然轻声答了，还把盘子往自己地方拖近一点。
秦世川很满意他的乖巧，糟糕的心情消散一些，感觉这样相处下去也挺不错。他拿过食物开始进食，其实平时不爱吃早饭，偶尔垫些面包，便由咖啡开启忙碌的早晨。但如今受对方的感染，也拿起包子放嘴里，一咬下去，似乎没什么稀奇，但看着对方小口小口也吃得香，他又尝了一口，还是很一般，再吃一口……
一个没注意，他不知不觉就把整个包子都尝进肚里。
张妈刚把咖啡端上来，突然脸色一变，道：“夫人，你不是说吃完三个鸡蛋、喝完两杯牛奶、吃完六个包子已经饱了？是不是还饿，需要我为你做些什么热乎的吗？”
“不用，够了。”时梓然柔柔地吞下最后一口包子，拖过牛奶道，“我喝完这杯热牛奶就够了。”
秦世川：“……”
他忍不住望过去，“你真吃了这么多？”
“嗯。”时梓然牛奶喝到一半，听到他的问话，忙不迭放下杯子点头，唇角还挂着牛奶的白沫。
秦世川的眼神依次划过他平坦的腹部、纤细的手臂、小巧的脸蛋，“你现在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吃饱了，真的。”时梓然怕他不信似的，赶紧喝完剩下的半杯牛奶，“已经足够了，我不用再吃了。”
秦世川：“……”
不，我是想问你是不是撑得慌。
张妈在旁边感动道：“夫人喜欢吃就好，您还有什么喜好？我换着花样给您做！”
“我想吃时会叫你的。”时梓然绽出真诚的笑容。
张妈点点头，又忙不迭用托盘端上一堆东西，“先生慢点吃，这是专为您准备的营养餐。”
一碟核桃、一盘韭菜炒蛋、一碗白灼大虾、一份爆炒腰花，另外还有一盅红枣鸽子汤。
秦世川疑惑，“大早上的，怎么做这么油腻？”
张妈在秦家做了二十几年，把秦世川从小看到大，没什么不好意思，此时大大方方笑道：“都是大补之物，先生昨晚操劳过度，得多补补。”
秦世川：“……”
他的黑眼圈来自失眠，不是因为深夜运动。
唯有时梓然还一无所觉，紧盯着这些菜色，发出情不自禁的喟叹，“闻着好香啊。”
“当然！夫人尝尝味道，有喜欢的告诉我，下次还做。”张妈把空盘子撤下去，心中忍不住得意，她一看先生的黑眼圈就知道二人昨夜恩爱无比，讨好夫人，果然没错！
秦世川则是脸色凝重。
他如今陷入两重尴尬中，一是误解了新婚妻子的饭量，二是该如何向带大自己的保姆解释自己还未动过房。
“那我再尝尝吧……”旁边，时梓然忍不住动了筷子。
秦世川边思考边下意识跟着吃了好一会儿，猛然察觉自己饭量成了平时两倍，才及时住了口。
他刚想问问对方昨晚想得如何了，便见对方斯文地咀嚼完嘴里的食物，站起来轻声道：“我吃饱了，先出门了。”
秦世川愣了，“你没请婚假？”
对方脸上明显慌了一下，然后垂下脖子解释道：“请、请了的。我去逛街，约好了……和朋友……”
他声音越来越低，明显是慌忙之下找的借口。
秦世川暂时不想管束太多，点点头，忍不住盯着那截天鹅似的长脖子，道：“行，那你晚上早点回来，我们继续谈。”
“嗯！”对方猛地点头，然后拎起旁边的大背包出了门。
……
时梓然从秦家别墅出来，小跑着溜进旁边公园里的男卫生间，片刻后，一个身穿运动装的英俊男子背着包，潇洒地走了出来。
男卫生间门口还站着一个男的，正夹着腿焦急地往里望，显然快憋不住了。
时梓然好奇，“你看什么？”
“我看有个女的进去了……”
时梓然大声反驳，“你看错了！”
那男的揉揉耳朵，小声嘀咕道：“看错了就看错了，那么大声干嘛。”
时梓然已然奔跑着离开。
他此刻心情畅快，两天没用真声讲话了，他实在憋得慌，边跑，边中气十足地“一二一”地喊着口号，吓得路人们纷纷退避，窃窃私语道：“好俊美一个男的，可惜了，怎么是个疯的。”
时梓然小跑着上班。
他原来住得近，跑十分钟就到了。然而秦世川的别墅实在离城区太远，他足足跑了一个小时才到地方。
校门口，“绿葡萄小学”五个字在阳光下熠熠生辉。时梓然拿出毛巾擦着汗，欣赏着学校朴素大方的招牌，听着路过学生们的招呼，“时老师早上好！”
他心中涌动起无限的满足感：他时梓然，又回来上班啦！
“你怎么才回来。”
有个男人明明路过了，突然倒回来两步，责备道，“你昨天到底干嘛去了？突然请假，我只能给你代了一节课，害我被班上小朋友讨厌了，你怎么赔我！”
正是时梓然的损友杜言。
时梓然不好意思，并肩和他走到一块，边往办公室走边道：“那下次我替你代课吧。”
“免了。”杜言忙拒绝，“语文老师替体育老师代课，还能借口体育老师身体不舒服。没听说过体育老师代语文课的。”
时梓然锲而不舍道：“那明天，三班的体育课两节连上嘛，正好我俩课挨着，不用你另找借口。”
“做梦！”杜言哼哼。虽然被学生误以为侵占了体育课，有损亲亲好老师的形象。但他还有好多内容没讲呢，怎么能把课拱手让人？
时梓然懂他，笑道：“中午一起吃饭啊，有事通知你。”
“行，中午见。”
两人分开，一人走向二楼办公室，一人走向体育器材室——那是体育老师的临时办公室。
……
秦世川从落地窗目送时梓然走远，才站起来身，对管家道：“叫司机，我也去公司。”
结果刚要出门，却有一对男女在外按门铃，同时大嚷着，“桑怡啊！我们是你爸妈啊，我们来看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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