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栖的脸色苍白如雪，整个人显得憔悴又清瘦，原本流光溢彩的眸子此刻却是一片灰暗。
李玄晖的心一点一点沉了下去，他缓缓抬手，搂住了她的背。
燕栖没有拒绝，眼神呆滞地靠在他的肩上。
李玄晖搂着怀中的人，轻轻抚着她的背。燕栖瘦了好多，他都可以摸到她背上的蝴蝶骨。
他默了许久，方才缓缓道：“别怕，我会解决这事的。”
“我不会让你入皇帝的后宫。”
燕栖闭着眼睛，抱着他的手微微颤抖。她能相信他吗？
李玄晖捧起她的脸，对上她的眸子，目光清越，眼神中带着坚定。
燕栖失焦的瞳孔渐渐分明。
她软着嗓子，抽泣道：“殿下……”
现在，她只有依靠这个人了，这是她唯一的救命稻草。
李玄晖将脸埋在她的发里，阖上眼深吸了一口气，继而缓缓睁开眸子，眸光冰冷彻骨。
他本还想等几年，慢慢熬死李筑那个昏君。现在看来，已经没有这个必要了。
李玄晖径直回了东宫。
姜绯携着小棠迎上前来：“殿下。”
李玄晖一言未发，双眼烧成了赤色。他脸上阴云密布，眼底满是阴戾。他的五官本就生得浓墨重彩，此刻更是如深渊寒潭，宛若妖孽。
姜绯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气。
她嫁入东宫一年多了，夫妻二人聚少离多，她同太子见面的机会不多，但往日他都是面如春风，谦和有礼，瞧着再温和不过了。像今日这副暴戾的模样，她还是头一次见。
小棠也被太子的样子给吓到了，哆哆嗦嗦地站在姜绯身后。
李玄晖只停留了片刻，便拂袖而去。
他咬着牙，对飞羽道：“去把姜滔给孤叫过来。”飞羽颔首，领命而去。
姜绯愣愣地看着李玄晖的背影，涂着蔻丹的手紧紧攥着，手上渗出些血丝。
小棠连忙抓过她的手，“娘娘，您的手！”
姜绯的眼皮突突地跳了起来。
都说右眼跳灾，此话未必可信，但今日太子如此反常，恐将有大事发生。
姜绯早就听闻，太子带回东宫的徐姑娘，前些天被皇帝看中，现已在宫中待嫁。
她的眸子沉了沉，只怕太子要冲冠一怒，为红颜了。
贤妃派了人来，教燕栖学宫中的规矩。
来教燕栖的是贤妃身边的女官蕊珠，是宫中的老人了，为人古板严厉，罚起人来毫不手软。
燕栖又毛手毛脚的，不是将头上顶着的书给摔在地上，就是将端着的茶给打翻了，半个月下来挨了蕊珠不少打。
此刻，燕栖正战战兢兢地跪在地上，身体保持平直，两手抬于眉心以上，再缓缓地压下腰间。她僵硬地保持着一个姿势，膝盖贴在冰冷的地板上，感觉整个身体都凉透了。
蕊珠用手中的篾板拍了拍燕栖的手背：“手不对，再抬高些。”
燕栖双臂颤抖着，将手往上抬了抬，她的身子一阵发麻，背止不住地往下弯。
蕊珠啪地一下打在她的背上，“背挺直！”
燕栖疼得眼泪都要出来了。她以前也挨过陆闳识的打，当时她的手都肿了，在房内哭了一天，心里恨他恨得要命；没想到蕊珠下手比他还要重得多，这一板子下去，她的背估计又要疼上好几天。
她额头上渗出一层冷汗，牙关咯咯地打战，眼看就要坚持不住了。
窦澍见燕栖这般难受，忙附在蕊珠耳畔低声道：“姑姑，不如就先让徐姑娘先休息一下吧，跪了这么久，只怕她也受不住。”
蕊珠淡淡地点了点头。
燕栖身子一下子软了下来，瘫坐在地上。
窦澍上前将她扶了起来，“姑娘，先喝点水吧。”身后一个小太监立马递上来一杯茶。
燕栖红着眼睛，捧起茶杯小口地喝了起来，她将身子背了过去，不敢叫蕊珠瞧见。
蕊珠觑了她一眼，起身走到她面前，“今日就到这里吧，晚上记得将我给你的书看了。”
燕栖哑着声音道：“姑姑慢走。”
蕊珠前几日差人给她送了几本册子来，上面不知道写了什么，送书来的小宫女支支吾吾的，问也问不出来什么。燕栖这几日实在是累极了，一沾床就睡过去了，那几本册子一直搁置在那里，还一页未动。
窦澍等人也默默地退了出去，独留燕栖一人在殿中。
燕栖凝视着茶盏中自己憔悴的脸，泪水沿着脸颊滑落，有几滴滴进了茶盏中，溅起一圈圈涟漪。
燕栖抿了一口茶，又苦又咸。
她望了望宫门，这个时辰，元宝该吃晚饭了。燕栖强撑着酸疼的身子，朝院外走去。
燕栖身边的宫女秋玉却抱着元宝走了进来，见了燕栖，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姑娘罚奴婢吧！奴婢没照看好元宝！”
她怀中的元宝气息奄奄，雪白的皮毛被鲜血染红，脖子上裂开了好大一个口子，血不住地往外渗着。
像是一片白雪中绽开了大朵大朵的罂粟花。
燕栖眼前一黑，喉头哽咽了几声，不可置信地看向元宝。
她泣不成声：“元宝，元宝……”
它今天早上还好好的，在殿里活蹦乱跳，怎么现在就没了生气，浑身是血的躺在秋玉怀里呢？
燕栖腿如同灌了铅，她向秋玉走去，伸手想把元宝接过来。
可是没走几步，她就脚下一软，被地上的石头绊了一跤，从台阶上滚了下去。
元宝死了。
燕栖满脸惨白，双眼空洞无神，仿佛只剩一具躯壳。
秋玉说，她下午打了个盹，没留心元宝什么时候偷跑了出去，待她醒来，发现元宝已经不在宫中了，急忙出去找。
她走出殿时，正巧看见贤妃身边的两个宫人拎着一个渗血的口袋往外走。
秋玉将她们拦住，这才晓得，元宝是给贤妃养的猫咬死了，她们二人正准备把元宝的尸体扔出去。
燕栖的胸口忽而钻心地痛，疼得她眉头紧皱，泪水如瀑布一般夺眶而出，她蜷缩在床角，手紧紧捂着胸口。
门口响起窦澍的声音：“娘娘可有看蕊珠姑姑给的册子？”
秋玉一把拉住窦澍的袖子，哀求道：“我们娘娘今日身体不舒服，今晚就让她先休息一下吧。”
窦澍愣道：“娘娘身子不舒服？”他叩了叩门：“娘娘？”
燕栖已经疼得说不出话，头发被汗水打湿，脸憋得通红，唇已经咬出了血痕。
秋玉慌忙地推门而入，“娘娘！”
见燕栖痛苦地躺在床上，秋玉一下子六神无主，哭道：“窦公公，快去叫太医！”
窦澍进来一看，大惊道：“徐娘娘这是怎么了？”连忙对身旁的小太监道：“快叫太医！”
待太医来了，给燕栖诊了脉，道是急火攻心，气血不通，需好好卧床休养几日，切不可再受刺激了。
燕栖阖着眸子，脸上全是汗水，双唇颤抖着，好像在说些什么。
秋玉心疼地给她揩着汗，她们娘娘才十七呢！也就比她大两岁，却要嫁给那比她大了好几轮的皇帝，白白地受这些罪。
秋玉凑过去，“娘娘，你要不要喝点水？”
燕栖嘴里嘀嘀咕咕的，唇齿不清，秋玉隔得近，才听见她是在喊：“老爷……”
秋玉正犯迷糊，忽然殿门上映出一个漆黑的影子，影子摇摇晃晃，有如鬼魅一般。
秋玉瞪大了眼睛，正想喊人，那人却推门进了殿。
来人一身明黄，衣角上绣着五爪蛟龙。
是皇帝。
秋玉连忙跪下，“奴婢见过皇上。”
李筑笑了笑，“你先下去吧。”
秋玉迟疑道：“陛下，我们娘娘还病着，奴婢得守着她……”
李筑摆摆手道：“朕来守着便是，你下去吧。”
“可是……”
“好了！”李筑拉下脸，“朕的话不管用了是吗？”
秋玉咬咬牙，“是，奴婢这就走。”
待秋玉走远了后，李筑才笑着朝燕栖的床边走去。
他掀开床边的帷幕，燕栖正闭着眼躺在床上，脸上的潮红还未褪去，面颊粉腻，像是涂了胭脂一般，下巴尖尖的，身子消瘦了不少，颇有病美人的风情。
李筑不禁看痴了，情不自禁地解开她胸前的系带，将她的外衣褪去，燕栖胸前大片雪白的肌肤露了出来。
李筑三下五除二地解了衣衫，赤着上身爬上了她的床。他的身子很重，床摇摇晃晃，发出一阵吱吱呀呀的声音。
李筑覆到燕栖身上，伸手去解她的腰带：“美人……”
燕栖美眸迷离，懵懵懂懂地睁开眼睛。她这副我见犹怜的样子，更是激起了李筑的**，不由地将唇贴近她的脸。
燕栖骤然清醒，她尖叫了一声，手忙脚乱地去推李筑，“陛下这是做什么？”
李筑将她从被子里捞了起来，让她坐在自己的腿上，迫不及待地吻上她的脖子：“美人莫怕，反正你已经是朕的人，这也是迟早的事……”
燕栖脑中一轰，他是要对她……
她拼命挣扎起来，泪水扑簌地往下掉，哭着道：“我，我不要！”可李筑的手像铁铸的一般，紧紧地箍着她的腰，让她动弹不得。
燕栖又哭又闹，泪水打湿了刘海，凌乱地粘在她脸上，她红着眼，在李筑的手臂上咬了一口。
李筑吃痛，愤怒地将她按在身下，手上的动作也越发地放肆，他抓住燕栖的肩带，猛地一扯！
刺啦一声，燕栖胸前的布料被生生扯成两半。
李筑将燕栖的手钳住，举过头顶，埋首在她胸前的柔软。
燕栖满脸是泪，刚才缓下去的疼痛又袭了上了胸口，痛的她浑身痉挛。她渐渐失了力气，认命地闭上了眼睛，任由李筑在她身上动作。
绝望和麻木像刀子一样狠狠剜着她的心。
殿门砰地一声被撞开，发出一声巨响，李筑不由得回头。
李玄晖带着贤妃进来了，身后还跟着窦澍和秋玉，秋玉眼睛红红的，脸上还挂着泪。
贤妃脸色阴沉，“陛下好兴致啊，大晚上地偷偷来臣妾宫中，怎么也不派个人通传一声？”
李筑被人抓了个现行，黑着脸从燕栖身上下来，“朕要去哪，何须向你汇报？”
贤妃冷笑一声：“陛下，如今徐姑娘也算是臣妾宫中的人，若是传出去，陛下还未等她封妃便要强行将人占了，恐怕传出去也不好听吧？”
李筑被扫了兴致，悻悻地穿了衣衫，对窦澍道：“也罢，同朕回宫吧。”
窦澍连忙上前服侍他穿衣，几人随后便出了殿。
李玄晖沉默良久，待众人皆出了殿后，才向燕栖走去。
燕栖仿佛被吓傻了一般，身上的衣裳碎成一片一片的，眼瞳暗沉如死水，四肢无力地瘫着，白皙的肌肤上布满红痕，像一个破碎的玩偶。
李玄晖心头钝痛，将燕栖抱在怀里，哄道：“燕燕，没事了，没事了……”
他的声音轻软，一下一下拍着她的背，“我在这里，不要怕……”
燕栖怔怔地望着他，眼泪无声地流出，张着嘴咿咿呀呀了好一会儿。李玄晖见她这副模样，心中更是懊悔，不禁也红了眼眶。
李玄晖双眼猩红，抱着燕栖的手骤然收紧。
李筑！
动了他的人，那就去死。
他早就该死了。
燕栖睡下后，李玄晖将秋玉召来。
“看好你家娘娘，”他拧着眉，对跪在地上的秋玉道：“她要用什么药，若是太医院没有，就去东宫拿，”
秋玉颤抖着点点头，若不是今天太子将贤妃叫来了，那她们娘娘就……
李玄晖收回视线，“还有，三日后宫中无论出了什么事，都不许让你们娘娘踏出殿门一步。”
这大邺的天，是该变一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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