跋阜箭是早年广成镖局的特制箭，后来镖局倒台，这箭就少见了。跋阜箭的箭头刻旋又带倒钩，一般工匠难造出来，只有当年从广成镖局退出的机甲师才做的顶好。
盛钧则几乎是瞬间想到了那日绑着臂弩的蛮人，那弩射出的就是跋阜箭，只不过箭杆短了些。
苏恹行还等着盛钧则答话，琥珀色的眸子乜着他。
昨夜季钲带人去平阆关外探查，果不其然没看见半个蛮人的影子，一片狼藉之中只见血迹斑驳和千疮百孔的马车。季钲几人在雪中一顿翻找，最后才在马车轱辘的缝隙里拾起一支断箭，箭头上打有倒钩又刻着旋纹，正是跋阜箭。
当年广成镖局因先太子谋反一事受牵连，被归做叛党诛杀，侥幸生还者寥寥无几，此事乃是当年的燕王也就是当今圣上一手操办的，坊间‘燕王借广成冤太子’的传言仍在，若泓昭帝派人，不该用跋阜箭。
盛钧则也意识到了这一点，他本以为那人会把现场收拾干净，没想到竟落了箭矢，让他方才的话生出漏洞来。
“怎么问起跋阜箭了？”盛钧则面上故作疑惑，“我在澧都行的是监察之职，又不好弓箭，并不清楚这些。”
苏恹行端详着他，轻声说：“今早季钲送了支断箭回来，那箭在马车下藏的隐秘才没被清理走，盛大人，杀你的人用的是跋阜箭啊，怎么别人都要治你于死地了，你却连人家的底都没摸着，利箭擦着血肉飞过的时候你也这样平静吗？”
漆黑的眼里一片平静，盛钧则面上做出的那几分疑惑并不到眼底，苏恹行发现盛钧则的眼就跟一汪深潭似的，几乎掀不起波澜，面上的神情染不到眼中。
“世子，要取我命的是跋阜箭又如何？”盛钧则轻笑一下，“此箭天下人人都可用，我就算是对要杀我的人恨透了，单凭一支箭也没法盖棺定论。”
“你不是已经定论过了吗？”苏恹行说，“方才还说对澧都已是心寒呢。”
盛钧则面色如常：“幕后主使就在澧都，他要我的命，我自然心寒。”
“世子，杀人可不一定要用自己的刀，不是吗？”
盛钧则此刻还在把行刺之事往泓昭帝身上引，苏恹行瞧着他，心知这里面没几句真话，十有**都在诓他，偏生盛钧则还一副坦荡模样，仿佛说的每一个字都真的不能再真了。
与谁学的这样会做戏。
灰毛的狼还在苏恹行脚边拱雪，将他裤腿蹭湿了一片，他往旁边迈了一小步：“你这么会说，到叫我问不出话来了。”
“是我没答好世子的话，”盛钧则垂眸，看上去温良又和顺，“澧都会造跋阜箭者我确实不知，算我欠世子一个答复，日后再补回来。”
这话听上去情真意切，苏恹行也不客气：“那就先欠着。”
“晌午了，待会帐中会有人来送饭，”苏恹行手放在灰狼背上，“这个天吃食凉的快，盛大人也早些回去。”
“昱奴，走了。”
风打着旋呼啸而过，吹进帐中的时候惊的床上人一哆嗦，被裹成一团的被子里探出一颗脑袋来，见到来人是盛钧则，微微支起的身子又平躺了下去。
躺着的人正是同盛钧则一起来西南的锦衣卫所镇抚——段淮。
“怎么还躺着，”盛钧则看着躺的板直的段淮，“伤好点了没？”
段淮皱着眉叹气道：“好是好点了，就浑身疼的厉害，这帐里透风，冷的很，那军医也没给上些好药，我现在动久了就跟骨头散架了似的，定绥王爷忒会折腾人了。”
“现在知道疼了，早让你别动手的时候在干嘛，”盛钧则拉了个凳子坐在床对面，翘着腿，“余毒清了吗就和人打，活该你疼。”
段淮前些日子在澧都办事时中了毒，大夫千叮咛万嘱咐叫他不要动武，他当时答应的好，但一遇事就管不住自己，昨日与那些蛮人打斗一番，吐了满身血，还是盛钧则拖着他到平阆关的。
“我那不是怕你顾不暇，”段淮说的委屈巴巴，“雪里突然就蹿出十几个蛮人，那弯刀锋利的能把人脑袋给砍下来，我怎么能让主子只身迎险。”
盛钧则呼出口气，冷笑一声：“现在知道是主子了，昨个也没见你听我一句话，让你多疼会也好，看下次长不长记性。”
“我知错了，”段淮扭过头来，突然问，“你可见过那位世子爷了？”
盛钧则放下翘着的腿，面无表情的“嗯”了一声。
“啧，都见到人了怎么也不笑一下。”段淮打趣道。
当年段淮的师父从万断崖下捡回盛钧则，妙手回春的把他给救了回来，刚醒的时候盛钧则几乎什么都不记得，后面记忆慢慢恢复也费了段淮师父不少功夫，在那些意识不清的时候，盛钧则嘴里呢喃的最多的除了父母兄弟就只有三个字——苏十九。
段淮是知道一些盛钧则与苏恹行往事的。
“让我猜猜，是不是……”段淮一脸坏笑。
“猜什么猜，”盛钧则打断他，“留着嘴吃饭，少瞎猜些有的没的。”
饭菜早就有人送过来了，只是段淮身上疼的不想下床，就一直搁在桌上了。盛钧则起身把饭菜放到床边的凳子上，然后又把“半身不遂”的段淮给拉了起来。
“疼疼疼！”段淮面部扭曲的嚎叫。
“你躺着不动更疼，”盛钧则将褥子垫在段淮身后，“这破帐子不会叫你久住，最多再待两天，我去给你叫军医。”
“算了吧，别去叫军医了，”段淮摇头，“从澧都带来的药还有几颗，我先吃着，叫来了军医也没什么用，药下的太轻。”
叫军医把药下轻是苏恹行的令，盛钧则也能猜出来，此举无非是探探他们，出出气罢了，苏恹行不会刻意为难他们。
盛钧则拍了拍段淮的肩：“军医今日再来就不会拖着你的伤了，不信你且瞧着。”
说罢，盛钧则转头向外走去。
“为何今日不会拖着？”
撩起帐门的手停了下来，盛钧则转头，平静但肯定的说：“世子宽厚，不会真的为难你。”
感谢观看[猫头]
才发现今天多了节晚课，这很坏了[化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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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箭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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