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剑锋所向
清晨的阳光透过窗帘缝隙洒进医务室，江凌已经穿戴整齐，冰霜剑佩在腰间。胸口的伤愈合得差不多了，只剩下淡淡的疤痕。他站在窗前，看着操场上晨练的学员们——唐三正在指导小舞一种新的步法，两人不时相视而笑。
敲门声响起，宁荣荣探头进来："可以进来吗？"
江凌点头。七宝琉璃宗的小公主轻快地走进来，手里捧着一个精致的食盒。
"给你的，"她将食盒放在桌上，"宗门的药膳，对伤势恢复有帮助。"
江凌打开盖子，一股熟悉的药香扑面而来。在他的世界，每次受伤后，宁荣荣也会送来同样的药膳。味道、配方，甚至食盒的花纹都一模一样。
"谢谢。"江凌轻声说，尝了一口，味道丝毫不差。
宁荣荣坐在床边，双手托腮看着他："江凌，我一直想问你..."她犹豫了一下，"你和我们七宝琉璃宗到底有什么关系？"
江凌的手微微一顿："为什么这么问？"
"你认识七杀剑法，知道琉璃塔的最佳防御角度，现在连药膳都吃得这么..."宁荣荣寻找着合适的词，"熟练。这不像是一般人能知道的。"
江凌放下勺子："剑法见过，角度是观察，药膳..."他停顿了一下，"好吃。"
宁荣荣鼓起脸颊："你又来了！每次问到关键问题就敷衍了事！"她突然凑近，大眼睛直视江凌，"剑爷爷今天要来学院，你知道吗？"
"剑爷爷？"江凌脱口而出，随即意识到自己的失误——他不该如此自然地称呼尘心为"剑爷爷"，那是七宝琉璃宗内部人才用的称呼。
宁荣荣眼睛一亮："果然！你认识剑爷爷！"
江凌暗自咬牙："听说过。"
"不只是听说吧？"宁荣荣神秘地笑了，"等着瞧吧。"
她蹦跳着离开，留下江凌一人面对食盒，食欲全无。尘心要来——这个消息让他心跳加速。在他的世界，尘心不仅是他的师父，更是如父亲般的存在。面对这位最熟悉自己的长辈，他能否保持伪装？
......
操场上，史莱克七怪正在进行配合训练。江凌站在边缘位置，刻意减少与唐三的互动。自从受伤事件后，小舞对他的态度明显冷淡了许多，而唐三则时不时投来探究的目光，让他如芒在背。
"集中注意力！"弗兰德的声音传来，"魂师大赛还有不到一个月，你们现在的配合还远远不够！"
江凌机械地执行着指令，心思却飘向别处。在他的世界，魂师大赛是他们扬名立万的舞台，也是许多重要转折的开始。但现在，一切都变得不确定了——暗魔邪神虎的出现已经证明，这个世界的历史轨迹并非不可改变。
"江凌！左侧！"戴沐白的喊声将他拉回现实。
江凌侧身闪避，恰好为朱竹清让出攻击路线，两人配合默契地完成了一次夹击。训练结束后，朱竹清走到他身边，声音很低但清晰："你的心不静。"
江凌没有否认。自从听说尘心要来，他就无法保持平静。正在这时，一股锋锐至极的魂力波动从学院大门方向传来，江凌的身体先于意识做出了反应——站姿微调，右手下意识地虚握，仿佛随时准备拔剑。
"七宝琉璃宗剑斗罗尘心，拜访史莱克学院！"
浑厚的声音响彻整个学院。弗兰德和玉小刚快步迎上去，其他学员也好奇地聚集过来。江凌却站在原地没动，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剑柄。
尘心一袭白衣，面容俊朗如青年，唯有那双眼睛透露出岁月的沉淀。他身后跟着骨斗罗古榕，两位封号斗罗的到来让整个学院沸腾了。
"剑爷爷！骨爷爷！"宁荣荣欢快地跑过去，亲昵地挽住两人的手臂。
尘心宠溺地摸摸她的头，目光却越过人群，直接锁定在江凌身上。那一瞬间，江凌感到一股锐利的剑气扫过自己，仿佛要将他整个人剖开看透。
"这位就是新来的学员吧？"尘心走向江凌，每一步都带着无形的压力，"听说武魂是冰霜剑？"
江凌强迫自己保持冷静，行了一个标准的魂师礼："见过剑斗罗前辈。"
尘心的目光落在江凌腰间的剑上："可否让老夫一观？"
没有拒绝的余地。江凌解下冰霜剑，双手奉上。尘心接过剑，指尖轻抚剑身，一道清脆的剑鸣响起，似乎在回应他的触摸。
"好剑。"尘心评价道，"但剑主似乎有所保留。"他突然将剑抛还，"演示几招看看。"
这是直接的试探。江凌接住剑，深吸一口气，开始演示最基础的七杀剑法起手式——刻意放慢速度，加入几处错误，让自己看起来像个初学者。
尘心静静看着，表情莫测。当江凌做完最后一式，他忽然开口："第七式转第八式时，手腕应该再抬高三分。"
这个指点与当年尘心第一次教他时说的话一字不差。江凌差点脱口而出"弟子明白"，好在及时咬住了舌尖。
"谢谢前辈指点。"他生硬地回答。
尘心却突然上前一步，速度快得让人反应不及，一掌拍向江凌肩膀。纯粹的身体记忆让江凌侧身避让，同时冰霜剑以一个精妙的角度格挡——正是七杀剑法中的"雪落无痕"，专破突袭。
场边传来一阵惊呼。江凌这才意识到自己暴露了什么，但为时已晚。尘心的眼睛亮得惊人，脸上浮现出罕见的激动。
"这招'雪落无痕'，我从没在外人面前展示过。"尘心一字一顿地说，"你是谁？"
江凌的喉咙发紧。他早该料到——身体记忆是最难伪装的，尤其是面对教导自己十几年的师父。
"自学的。"他坚持道，声音却没了底气。
尘心盯着他看了许久，突然转身对弗兰德说："这孩子，我要了。"
弗兰德一愣："剑斗罗的意思是...？"
"收徒。"尘心斩钉截铁地说，"每月我来指导他两次，其他时间你们正常教学。"
这简直是天上掉馅饼的好事——封号斗罗亲自指导，多少魂师梦寐以求的机会。弗兰德当然不会拒绝，但江凌站在原地，内心翻涌。再次拜尘心为师，学习已经烂熟于心的剑法，假装是初次接触...这简直是一种折磨。
"我..."
"就这么定了。"尘心根本不给他拒绝的机会，"现在，让我看看你的真实水平。"
接下来的一个小时，江凌被迫在全学院师生面前展示剑法。他小心控制着力度，既要表现出天赋异禀，又不能暴露自己早已精通七杀剑法的事实。尘心的指点严厉而精准，每每切中要害，让江凌恍惚间回到了初学剑法的岁月。
"剑意不够纯粹。"尘心批评道，"你的心太乱了，剑者当心如止水。"
江凌握剑的手微微发抖。尘心说得对，他的心确实乱了——面对师父却不能相认，施展剑法却要刻意犯错，这种煎熬几乎要将他撕裂。
训练结束后，尘心将江凌单独叫到一旁。封号斗罗的眼神锐利如剑，似乎能穿透一切伪装。
"我不知道你在隐藏什么，"尘心低声道，"但你的剑法基础扎实得不像话，有些小习惯甚至和我一模一样。"他顿了顿，"你认识我，对不对？"
江凌沉默片刻，选择了一个接近真相的回答："我...见过您练剑。"
"在哪里？什么时候？"
"不记得了。"江凌移开视线，"小时候的事。"
尘心显然不信，但没有继续追问："无论如何，从今天起你就是我的弟子。七宝琉璃宗的大门随时为你敞开。"他意味深长地补充，"包括那些秘密。"
江凌心中一凛。尘心这是在暗示，他已经怀疑江凌与七宝琉璃宗有某种联系。
尘心临走前，突然问道："你如何看待剑？"
这是当年拜师时尘心问他的第一个问题。江凌几乎要脱口而出原答案，但及时改口："武器...和伙伴。"
尘心笑了笑："不错的回答。下次见面，我希望听到更深刻的见解。"
目送尘心和古榕离去，江凌长舒一口气，这才发现后背已经被汗水浸透。他转身准备离开，却看到唐三站在不远处，眼中闪烁着复杂的情绪。
"恭喜。"唐三走近，"能被剑斗罗收为弟子，是莫大的荣幸。"
江凌点点头，不知该如何回应。两人之间的气氛突然变得有些尴尬。
"你们...看起来很熟。"唐三继续说，语气中有一丝江凌读不懂的情绪，"剑斗罗对你很特别。"
江凌摇头："第一次见。"
唐三似乎想说什么，但小舞的声音从远处传来："三哥！大师找你！"
唐三最后看了江凌一眼，转身离去。那眼神中的失落和困惑让江凌心头一颤——这是不该出现的情绪，至少在原世界线的这个阶段，唐三对小舞一心一意，不会对其他人产生这种在意的眼神。
......
接下来的日子，江凌的生活变得更加复杂。每周两次，尘心会准时到来，指导他"学习"七杀剑法。每次教学，尘心都会有意无意地试探江凌的底细，而江凌则如履薄冰，既要表现得像个天才学徒，又不能暴露太多。
同时，唐三对他的关注明显增加了。无论是在训练场还是食堂，江凌总能感觉到那道探究的目光。更令人不安的是，小舞似乎也察觉到了唐三的异常关注，对江凌的态度越发冷淡。
"你和唐三怎么了？"一天夜里，朱竹清在屋顶找到独自看星星的江凌，直截了当地问。
江凌装傻："没什么。"
"他最近总是看你，"朱竹清指出，"小舞很不高兴。"
江凌握紧拳头："与我无关。"
朱竹清在他身边坐下，罕见地多话："感情是很复杂的东西。有时候我们会被不该吸引我们的人吸引。"
江凌猛地转头看她："什么意思？"
"没什么。"朱竹清望向远方，"只是观察。"
两人沉默地坐了一会儿，各自沉浸在思绪中。江凌知道朱竹清看出了什么，但她不会多问，也不会多说。这种默契让他感到一丝安慰。
全大陆高级魂师精英大赛的报名日很快到来。史莱克学院一行人前往武魂殿登记，江凌走在队伍最后，心情复杂地看着前方兴高采烈的众人。在他的世界，这场比赛改变了太多东西——小舞的身份暴露，唐三的疯狂，还有他们与武魂殿结下的死仇...
"江凌，"玉小刚突然走到他身边，压低声音，"关于你的身份，我有些发现。"
江凌的心跳漏了一拍："什么发现？"
"时空理论上有一种可能，"大师的声音几不可闻，"一个人可以来自...另一个相似却不同的世界。"
江凌的脚步猛地顿住。玉小刚竟然猜到了？这个理论在他原来的世界也是极为前沿的研究，没想到这个世界的玉小刚也有类似思考。
"荒谬。"江凌强迫自己继续前进。
玉小刚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是吗？那你怎么解释你对唐三的了解？对七宝琉璃宗的熟悉？还有那些...预知般的判断？"
江凌没有回答。他们已经到达武魂殿前，巨大的建筑巍峨耸立，金色徽章在阳光下闪闪发光。弗兰德正在与工作人员交涉，其他人三三两两打量着这个魂师圣地。
"不管你是谁，来自哪里，"玉小刚最后说，"记住，史莱克是你的家。"
这句话像一把钝刀刺入江凌心脏。家？他的家在另一个世界，有另一个唐三，另一个尘心，另一个史莱克七怪...但那些他暂时回不去了，也许永远回不去了。
报名手续完成后，弗兰德召集所有人："大赛一个月后正式开始，这期间我们要进行特训！目标是——冠军！"
众人欢呼，只有江凌沉默不语。冠军...在他的世界，他们确实赢了，但代价惨重。这一次，历史会重演吗？还是说，他的存在已经改变了某些东西？
回程路上，唐三刻意放慢脚步，与江凌并肩而行。
"你在担心什么？"唐三突然问。
江凌摇头："没有。"
"你看着武魂殿的眼神..."唐三斟酌着词句，"像是看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
江凌暗自心惊。唐三的观察力总是如此敏锐。"只是紧张比赛。"
唐三似乎不太相信，但没有追问。两人沉默地走了一段，唐三突然说："剑斗罗今天教了你什么？"
"基础剑式。"江凌简短地回答。
"能演示给我看看吗？"唐三请求道，"我对剑法一直很感兴趣。"
这个请求让江凌措手不及。唐三确实对各类武器都有研究，但如此主动要求学习剑法还是少见。"为什么？"
唐三笑了笑，那笑容让江凌心跳加速——太像他的唐三了。"好奇而已。而且..."他顿了顿，"我想多了解你一些。"
这句话在江凌耳中炸开。不该这样的，唐三不应该对他产生兴趣，不应该想要"了解"他。在原世界线，此时的唐三眼中应该只有小舞才对。
"没什么好了解的。"江凌生硬地说，加快脚步走到前面去了。
但他能感觉到，唐三的目光一直追随着他的背影，灼热得几乎要在他的背上烧出一个洞来。
当晚，江凌独自站在训练场，一遍又一遍地练习着最基础的剑式。重复的动作让他的肌肉记忆暂时压过了纷乱的思绪。直到月上中天，他才停下，汗水已经浸透了衣衫。
"还不休息？"
江凌转身，看到尘心不知何时站在场边，月光下白衣飘飘，宛如谪仙。
"师父...前辈。"江凌急忙改口，行了一礼。
尘心走近，伸手调整了一下江凌握剑的姿势："手腕太僵硬了。剑是手臂的延伸，不是负担。"
这个教导如此熟悉，江凌的眼眶突然有些发热。他低头掩饰情绪："是。"
尘心静静地看了他一会儿，突然说："你有心事。"
不是疑问，而是肯定。江凌不知该如何回应。
"剑如其人。"尘心继续道，"你的剑最近很乱，因为你的心乱了。"他顿了顿，"是因为那个叫唐三的孩子吗？"
江凌猛地抬头："不是！"
过激的反应反而证实了尘心的猜测。封号斗罗叹了口气："感情之事，我不便多言。但记住，剑者当澄心明性。无论你隐藏着什么，背负着什么，都要学会面对。"
江凌握剑的手微微发抖。面对？如何面对？告诉这个世界的人他来自另一个时空？告诉他们他知道未来会发生什么？告诉他们他爱着另一个世界的唐三？
"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江凌罕见地流露出一丝脆弱。
尘心拍拍他的肩，这个简单的动作却让江凌差点崩溃——在他的世界，每当他遇到困境，尘心也会这样安慰他。
"顺其自然。"尘心说，"该来的总会来，该明白的总会明白。现在，继续练剑。"
江凌深吸一口气，重新举起冰霜剑。剑锋在月光下泛着寒光，如同他无法诉说的秘密，冰冷而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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