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重新亮堂起来的客厅里,两个人分析了一下现状。
首先,这个老人有点老年痴呆,而且独居,所以才有人给他发消息让他别忘了关电器。
而且应该是他家里人,还给他买补药,不过这补药近似国王滴露,终究没起到什么用。
两人还想继续在重新亮起来的屋子里再找点线索,耳边又传来一声消息提示音。
嗯?
闵泉生掏出智能机看了一眼,发现没有新消息。又去厨房看了一眼那部已经被泡进“国王滴露”里的老人机,也没有新消息。
嗯......?
他想了想,又掏出自己的手机看了一眼,原来是他自己的手机弹出了新消息。
是班级群。班长发消息,说临时有个会要开,放假留校的学生都要回学校开会。
闵泉生把手机往旁边一扔:“脑残学校,放假还把人叫回去开会。”
钟净好奇,把手机捡起来看了一眼:“这不是说放假留校的学生回学校开会吗?他怎么知道你放假留不留校,不去不就行了?”
闵泉生脸色有点阴沉:“放假前都要填离校去向登记表,出省的写出省,出市的写出市,留在本地的就写留校......”
“......”
钟净面露同情,拍了拍他的肩:“走吧。我陪你一起去好了......”
结果到了学校,两个人才意识到放假把人叫回去开会并不是最过分的。更让人气愤的是会议一会儿就开完了,就这还兴师动众把人叫回来。
两个人都一肚子气地出来了,正准备往学校外面走,听见后面有人叫闵泉生。
回头一看,原来是跟闵泉生相熟的同班同学。
寒暄了几句,同学说起自己要去图书馆。
图书馆。这是闵泉生和钟净都会感到非常陌生的三个字。因为入校以来,两个人统共只去过一次。
那里说是图书馆,其实里面全是备战考公考研的,贼安静,两个人活生生是被吓出去的。
闵泉生这个同学则不一样,奉母之命,他从大一就开始备战考研,特别拼,也是图书馆的常客,对两个人挤了挤眼睛:“要不要跟我一起去啊?”
闵泉生闻言,拉着钟净扭头就走:“不了你自己备战去吧。”
室友赶紧拦住他们:“哎呀我这次不是去学习,是去还书的,跟我一起去呗,带你们熏陶一下学术氛围。”
闵泉生还是有点懒得去,但是钟净已然忘却了上次去图书馆时受到的震撼,被同学说得有点心动。加上两个人手头没什么有用的线索,调查停滞,正好闲的没事干,最后还真的跟着这个同学来到了图书馆。
图书馆一如往日的安静,一行三个人穿过一排排坐得满满当当的座位,同学去楼上还书,两个人则在楼下闲逛着等他。
说是备战考公考研,其实有不少人在偷偷摸鱼。钟净盯着角落里刷视频的一个男生发愣,正想把这个摸鱼的家伙指给闵泉生看,耳边突兀响起一阵熟悉的彩铃声。
听到的一瞬间,两个人不由得浑身一震。不为别的,这正是那首《太阳之上》的旋律!
循着声音望过去,竟然就是那个摸鱼刷视频的男生。他显然也没料到此时会有人给他打电话,手忙脚乱地挂断,陪着笑向周围几个同学道歉,然后捂着手机灰溜溜跑出去了。
之前听了那么多遍这首歌的单曲循环,现在在这里又听了一遍,两个人再迟钝也能察觉到事情不对。
他们趁着男生还没来得及从外面回来,绕到他座位后面,凑近一看,发现桌上摊着一本......
族谱??
还是手写的,字迹还挺好看,而且工整,尺子比着写的一样。
图书馆居然还有这种东西??
两个人再仔细一看,族谱上还写了一串地址:江水省江水市江水县瓦罐镇瓦罐路128号。
“瓦罐镇?”闵泉生轻声把这个地址念出来,“好像离市区不远,我有亲戚在那边。”
说着他在地图上搜索了一下:“虽然没有直达......但是倒车一个多小时也可以到。”
来之不易的线索两个人当然都舍不得错过,刚好现在也是放假,就当顺便去旅游了,于是没怎么犹豫就踏上了去往瓦罐镇的路程。
首先乘坐地铁来到江水县,从江水县坐上了前往瓦罐镇的客车。
瓦罐镇在山上,需要经过一段很长很曲折的盘山公路,不看手机都晕车。
不过能看出来,这条公路也许就是镇子上最发达最现代的东西了,沿途看到的都是大片大片未经过开发的山林,还有平房,老头老太太在门口拉一张桌子,聚在一起打牌。
经过四十分钟的颠簸,客车终于抵达了目的地。
两个人从车上下来,钟净已经晕得面如菜色,好半天才从眩晕和恶心中缓过来。
这会儿,他们总算有工夫环顾四周的景色。只见面前有一个巨大的石雕,红褐色,呈圆形,好像一个巨大的罐子,上面刻着三个龙飞凤舞的大字:瓦罐镇。
巨大的罐子旁边站着一个男孩,十四五岁的样子,长得挺清秀的,正笑得一口白牙,朝他们用力挥手。
闵泉生拉着钟净走过去,介绍道:“这是我表弟,从小在这儿长大的,我出发之前给他发了消息,要他来车站接咱们。”
表弟和钟净打了招呼,又笑道:“哎呀,泉哥,你都好长时间没回来过了,今天一听说你要回来,我和我妈都高兴坏了,她现在在家里做饭呢,保准你们一回去就吃到大餐!”
说着领着两个人往镇上走去。
前去表弟家的路上,通过和表弟的交流,钟净了解了不少事情,有关这个镇子的,还有关于闵泉生这个表弟本人的。
表弟不仅是从小在这里长大,他基本上就没离开过这个镇子。最远也就是现在上初中了,镇上没有中学,所以需要去上面的县城上学。
听表弟说,他本来可以去市里上初中的,可是他父亲不放心,不同意,非要他留在县里,教育资源又不好,但也没办法。
他似乎对这两个哥哥的生活很感兴趣,问了很多稀奇古怪的问题,其中还问到有关上大学的话题:“哎,哥,你们都上大学了吧?在哪里上学啊?江水市吗?我还没去过呢,在那里上大学一定很好玩吧?”
钟净笑道:“还可以吧,不过你要是去了要做好心理准备,那儿的大学都在市郊,四环开外,路修得特别烂,还没你们这个盘山公路平坦呢,白瞎了这省会......”
表弟疑惑地眨眨眼:“省会?江水市原来是省会吗?诶......我之前好像没怎么听人说过。”
钟净怔了怔。闵泉生这个表弟起码十四五岁了,记得自己上学那会儿学地理,都得把全国各省的简称还有省会背下来了,他怎么可能连本省的省会都不知道?
但想想一路过来所见,这个小镇子所能提供的教育条件应该也就是这样了吧,心里又有点不是滋味,忙转移话题道:“啊哈哈哈......总之上大学挺有趣的,你一定要努力学习,争取考上好大学。”
表弟也心大,没纠结刚才的省会话题,笑起来,眼睛亮亮的:“嗯!我一定会的!”
钟净总算松了口气,正欲跟着表弟继续往前走,就听见闵泉生贴着自己耳朵很小声地说了一句:“为了转移话题说这么违心的话也真是难为你了。”
“......我就是觉得上大学有趣怎么了,走你的路吧!”
又走了一段距离,终于来到了表弟家。
表弟妈妈,也就是闵泉生的小姨闻声从厨房出来,热情地把他们迎进家门,说着菜马上好,让表弟先给他们弄点零嘴吃吃。
表弟应了一声,给他们端来了两盘黑乎乎的点心,仔细一看,原来是牛肉干和红糖冰棍。
听表弟介绍,这两道点心是这里的特产,瓦罐牛肉和瓦罐红糖,制作工序里都要用到瓦罐,因而得名。
牛肉很香很劲道,也不柴,红糖冰棍有红糖沙沙的口感,还冰冰的不会腻,很好吃。
钟净吃着吃着觉得好奇:“对了,我忽然想到,你们镇叫瓦罐镇,难道就是因为这个?”
表弟闻言却摇了摇头:“不不不,这个倒没什么特别大的关系。听我奶奶说,之所以叫瓦罐镇,其实是因为这附近有座像瓦罐一样的山,叫瓦罐山,然后你们刚才应该也看到了,车站旁边也有一个大瓦罐的雕像,然后家家户户门口也都放的有瓦罐......”
说着,他示意两个人跟着他往家门外面走去,然后把门口的一个小瓦罐指给他们看。
“诶......”因为瓦罐和房屋墙体的颜色太过相近,所以他们刚才进来的时候竟然完全没有注意到这个小细节。
钟净好奇地半蹲下来:“每户门口都会放吗?好特别的习俗。”
说着他伸手掀开了瓦罐的盖子:“不过,这瓦罐里装的到底是什么?”
“啊,等等!”表弟见状,连忙冲上去要把他掀开盖子的手按住,然而已经晚了,钟净已经把盖子掀开了,从里面窜出来一只小耗子,不知是不是在瓦罐里关太久了,晕头转向地从他们眼前跑了过去。
钟净被表弟那忽然的一嗓子吓得心脏骤停,以为里面有什么了不得的东西,谁知现在一看,不过是一只手指长短的小耗子,着实松了口气,然后才一头雾水地问表弟:“怎么了?只是一只老鼠而已,你那一嗓子,我以为我从里面放出来个什么大妖怪呢。”
然而只是这短短十几秒时间,表弟脸色已经变得惨白,不由分说拉着他们就往家里冲,边冲边抖着声音念叨着:“赶快,赶快......赶快进到屋子里去!再晚一点就来不及了!”
直到把两个仍在状况外的哥哥拉进屋里,一道道锁紧大门,他才脱离了那种近乎神经质的状态,虚脱地滑坐在地上,慢慢擦着额头上沁出来的冷汗。
这下,钟净也觉察出不对了,隐隐意识到自己似乎闯下大祸,蹲下来,试探着问表弟:“是......是出什么事了吗?到底发生什么了?”
表弟一改刚才笑出一口白牙的开朗,有气无力地抬了抬手指,指向旁边掩着窗帘的窗户:“你们自己看吧。不过要小心,不要把窗帘拉得太开,被看到就惨了。”
虽然还是不太明白这话的意思,两个人还是依言小心翼翼地拉开窗帘一角,结果就被外面的景象差点惊掉了下巴!
只见外面一群人正在四散奔逃,而他们身后,紧跟着一只毛色灰黑,体大如牛的不明生物,张开锋利的牙齿,露出尖锐的爪子,发出刺耳的嚎叫声,显然想和被它追赶的这些人来一场致命的亲密接触......
钟净一开始还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再三确认之后,他终于认清了这个事实:“那个是......老鼠?!和牛一样大的老鼠?!”
接着,他忽然想到了什么,猛地看向门口:“这只老鼠该不会就是从......”
表弟无奈地点了点头,向他们解释道:“没错。就是从瓦罐里逃出来的那只耗子变成的。这种怪物叫‘犀鼠子‘,凶猛无比,据说什么动物都斗不过它,见到它都绕着走。”
钟净很想问一句所以到底为什么要把这种东西放在家门口啊!但是擅自打开瓦罐确实是他的不对,加上现在的情况显然不允许他问那样的问题,于是只好又接着追问道:“什么动物都斗不过它?不会吧?那岂不是说,想要对付它就毫无办法了吗?”
表弟想了想:“非要说的话,其实也不是什么动物都斗不过它。我以前听我奶奶讲过,这犀鼠子再凶,本质上也就是只老鼠,想要收拾它还得靠猫。”
闵泉生闻言一挑眉,此时他大概是三人里面最冷静的一个了,语气懒洋洋道:“那就不用担心了吧。你们镇子里猫猫狗狗肯定不少,随便来只猫不就可以把它收拾了?”
表弟闻言,表情忽然变得有些艰难:“问题就是这个啊!以前镇上也有人不小心把犀鼠子放出来过,大家也想着让镇子上的猫对付它,结果没想到,这犀鼠子真是凶暴无比,几分钟时间竟然把村里所有猫都咬死了!现在大概只有瓦罐山上还有野猫出没了吧......”
两个人听完对视一眼,都从彼此眼中看到了震惊。老鼠把猫咬死了?还真是倒反天罡。这犀鼠子究竟什么来头?
钟净又想到什么,接着问道:“可是村里的猫对付不了它,野猫应该也强不到哪里去吧?如果我们真把野猫从山上带下来,能制得住它吗?”
表弟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自从村里的猫都被咬死之后,大家也都断了和这怪物作对的念想,惹不起还躲不起嘛,就都在家里呆着了。”
钟净闻言,犹豫了一下,看向闵泉生:“你说呢?”
闵泉生面露思索:“的确胜率不高......可是现在好像也没别的选择了,我看我们无论如何都得进一趟瓦罐山。”
既然已经决定,两个人当机立断就开始规划进山的路线。
其中最大的难点就是绕开犀鼠子的攻击。
对于这点,表弟给他们提供了一个不错的思路,他给他们指了一条通往村外的暗道,要他们从村外绕到山脚,这样就可以躲开在村里横行霸道的犀鼠子了。
但是钟净有更好的办法。
他们先假模假样遵循表弟的建议,从暗道里出了村,躲开表弟的视线,接着钟净从口袋里掏出那只杜鹃鸟吊坠,挂在两个人的脖子上,直接往高处飞去。
一个吊坠就能解决的事,绕来绕去的,费那劲干嘛?这犀鼠子再厉害也不能凭空生出翅膀飞到天上来,两个人就这么大摇大摆地飞到了瓦罐山山顶,从山顶开始寻找野猫的踪迹。
他们很快就有了收获,这瓦罐山里真的栖息着不少野猫。
但是这些野猫警惕性很高,灵活性更高,他们根本追不上。更恼人的是,沿路的山壁上不知为何有很多大大小小的岩洞,形状规整,看着不像天然形成,倒像人工开凿,这些野猫就在岩洞之间窜来窜去,像打地鼠一样,抓起来非常消耗人的心力。
眼见着天黑了,连野猫的一根毛也没碰着。
更让两个人崩溃的是,他们发现自己的手机开不了机了,也就是说,也用不了手电筒,只能摸黑走路。
钟净觉得奇怪:“我明明记得进山前手机还有八十格电,这么一会儿就用光了?”
接着觉得这遭遇有些熟悉,一细想,忽然睁大眼睛:“等等。这不是跟我们在电力小区的经历一模一样吗?天黑了,然后所有电器都停止了运行,包括我们自带的手机还有手电筒......”
“不是吧,”他不可置信地眯起眼睛,“在这儿也能拉闸吗!”
这时,闵泉生忽然开口了。他从口袋里掏出来什么东西,在钟净眼前晃了晃:“还好我早有准备。”
接着只听咔哒一声,他手里的东西竟然亮起来,发出一圈微光,照亮了周遭的一小片天地。
钟净愣了,半晌指着他手里的打火机,还有一根被点燃的蜡烛:“你什么时候带在身上的!”
看见他震惊的神情,闵泉生似乎很受用:“天黑就用不了电器,只能用蜡烛。我于是想到每天都会天黑,岂不是每天都需要用到蜡烛?所以就带着了。”
“我去......”钟净面露佩服,他简直没办法从这只被点燃的蜡烛上移开目光。
忽然,看着蜡烛顶端跳动的火苗,又看看周遭一片漆黑的山林,一个大胆的想法忽然钻进了钟净的脑袋。
他清了清嗓子:“我好像......想到了一个能把这些野猫带回村子的办法。”
然后又清了清嗓子:“不过......这法子可能有点缺德......”
火光把闵泉生的脸镀上一层光,他随意靠在树上:“说说看。反正我们一直以来也没讲究过这个。”
在他的鼓舞之下,钟净于是又清了清嗓子:“呃。我在想,我们能不能学......重耳。”
最后两个字几乎小得听不见,闵泉生竖起两只耳朵才勉强听清楚,他反应了一下,猛地抬头看向钟净。
钟净被他看得不自在,又清了清嗓子:“......不是你说的吗!我们都能飞起来了,这能是什么正常世界?那学一下重耳有什么不......”
话没说完就被迫中止。
因为闵泉生亲了他一下。
只一下,浅尝辄止。但是钟净还是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吻乱了心神,脸都烧得红透了:“你搞什么?!”
闵泉生留恋地舔了一下嘴角,借着烛光欣赏他慌乱的表情:“我只是觉得......这种话往日都是由我说出来,今天居然听到从你嘴里说出来,觉得有点新奇。”
钟净一时间说不出话来,只是瞪着他,眼神带着点恼羞成怒。
但无论喜怒哀乐,闵泉生都照单全收,又接着道:“以前我说这种话,你会骂我发疯了。现在你也这么说,是不是意味着,你打算陪我一起发疯?”
“我很高兴。所以就想亲你一下。”
钟净这下是真说不出话来了,只是怔怔看着闵泉生的脸,烛光映照下,那副一如既往冷淡的神情竟然显出几分温柔的味道来。
他抿了抿嘴,没注意到自己说话的声音也放得很轻很轻:“骂归骂,我也没有哪次说过不陪你一起啊。”
然后他踮起脚,在闵泉生嘴边落下一个很克制的吻,亲完又不好意思起来,蹬蹬蹬往后退了好几步,好像刚才亲的不是嘴巴是炮仗:“好啦!到底干不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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