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这个怪谈的真相了。
钟净盯着信的最后一句话看了一会儿,把信重新叠好,放进信封,然后和那些杜鹃鸟标本盒子放在一起。
一个小孩子,被妈妈拿去跟别人攀比,结果比不过人家,妈妈觉得丢脸,辱骂他,贬低他。
于是他变得很自卑,变得习惯去讨好别人,强迫自己只许笑,不许哭。
最后心理出现了问题,强迫其他人也跟他一样,只许笑,不许哭。
“大概就是这样的故事吧,”钟净有点感慨,“其实感觉很多都市怪谈,与其说是恐怖灵异,不如说其实内核都是悲剧呢。”
“也不知道这个小孩如果遇上了你……”
钟净瞄了一眼闵泉生,忽然有点好奇:“欸,你怕不怕痒啊?”
闵泉生没有反抗,任由他把魔爪伸向自己的胳肢窝。
钟净挠了几下,见他没反应,又不甘心地去挠他的脖子,后颈,最后直接毫无章法四处乱抓,恨不能把闵泉生全身上下挠了个遍,最后累得直喘气,挂在闵泉生身上:“以前都是开玩笑,我现在是真的觉得你有面瘫这个病了———怎么能完全没有反应的?!”
闵泉生却不知道为什么没看他:“也不是完全没有。”
钟净:“?”
总觉得这家伙话里有话。但是也懒得深究,反正他经常这么神经兮兮的。
闹够了,钟净又把目光投向那封信,还有剩余的九个杜鹃鸟标本盒子。
“标本复活,还有这封从天而降的信,是不是都代表着调查完毕呢?”他问闵泉生。
但是闵泉生也没有办法回答他。两个人只是一起看着窗外。
窗外碧空如洗,偶尔能听见几声清脆的鸟叫,是杜鹃鸟的叫声。
*
两个人前段日子所有的空闲时间都耗在调查这个怪谈上面,今天久违地出去玩了。
他们去了一个市中心的大商场,从一家理发店门口路过的时候,看见有人抱着巨大的玩偶,不停地跟路过的行人搭话。
闵泉生和钟净走过去的时候,这人也把他们拦了下来,一边把手里一个巨大的猫咪玩偶展示给他们看,一边热情地跟他们搭话:“两位小帅哥,要不要玩偶啊?免费送你们!”
钟净还没来得及说什么,旁边闵泉生就毫不客气地接过巨大的猫咪玩偶,抱在了自己怀里,然后拉着钟净准备离开。
那人赶紧又把他拦下来,大概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人,脸上的笑有点维持不住了:“呃……帅哥,我话还没说完呢……”
闵泉生扭脸看看他:“你不是说免费的?直接给我不就可以了吗?”
那人脸上的笑容更僵硬了:“呃……这个确实是免费的,不过前提是您得先来我们店里办一张卡,成为我们店的会员……”
“那么办卡是免费的吗?”闵泉生油盐不进,继续问。
“呃……”那人开始尴尬地挠头,“不是,需要您往里面充值三百块……”
闵泉生把怀里巨大的猫咪玩偶举起来,继续问:“也就是说,不办卡这个就不能给我?”
那人看样子已经完全招架不住了:“……不能。”
话音未落,闵泉生已经飞快把玩偶塞回那人怀里,还很热心地给人家纠正错误:“那它就不是免费的,你说错了。”
钟净全程在旁边看得满头黑线,最后在那人欲哭无泪的目光下拖着闵泉生离开了,这家伙一边被拖着往前走,一边还在强调自己身体力行得来的真理:“果然免费的就是最贵的。”
接下来两个人路过了一家咖啡馆。这家咖啡馆其实没什么特别,不过钟净眼尖,看见咖啡馆门口有一个不起眼的猫窝,里面团着一只三花猫,猜测这是家猫咖,一下子就挪不动脚了。
两个人在门口逗了会儿猫,正好有点走累了,决定进咖啡馆坐一会儿。
刚推开门,钟净脚还没抬起来,就感觉腿边飞快蹭过去一团毛茸茸的东西。
低头一看,原来是那只三花猫抢先他一步跑进了店门。
店主从柜台后面出来迎接他们,正好看到了这一幕,顺手把猫抱起来,笑道:“三百,你还真是有点人来疯啊。”
“它叫三百吗?”钟净问,进店之后他环顾了一下四周,没有看见别的猫,看来这并不是一家猫咖,只是店主自己养了一只猫。
“对,”店主把猫放下来,猫一下子又窜到钟净脚边,很不认生地仰脸看着他,“它平时都窝在门口,有客人来了才会跟着客人一起钻进来。”
说完又对着两人笑了笑:“对了,你们知道吗,俄罗斯人相信猫是魔鬼的克星,能够保佑平安,因此在搬进新家时,先迈过门槛的是猫,然后才是家人,没有养猫的人,可能会从别人家借一只猫。”*
店主看着钟净:“所以它抢在你前面进来,其实是在保佑你平安哦。”
钟净受宠若惊,蹲下来挠了挠三花猫的下巴:“是吗?谢谢你啦。”
但是还没挠几下,就感觉手下一空,定睛一看,居然是闵泉生把三花猫抱了起来。
钟净一愣:“做什么?”
闵泉生没说话,自顾自把猫抱出了店门,然后在门口把猫放下了,猫很不满意地对他哈了口气,一溜烟儿地又窜进店里,窜回钟净脚下,嫌弃地舔着自己的毛。
随后闵泉生才慢吞吞地从门口走进来。
钟净全程看得一头雾水,问他:“你刚才在干什么?”
闵泉生道:“猫抢在人前面进来不是在保佑人平安吗?刚才猫保佑了你平安,我也让猫在我之前进去一次,就可以保佑我平安了。”
“……神经病啊!!我们两个不是一起进来的吗,猫肯定连带着一起保佑了啊!”
*
两个人在角落一个小卡座坐下了,分别要了生椰拿铁和香草拿铁,钟净还要了一份开心果味的冰淇淋蛋糕。
咖啡端上来了,上面居然还有拉花,看起来画的就是店主养的那只三花猫,非常可爱。
钟净认真审视了一下杯子里的拉花:“我甚至不知道怎么喝,感觉一喝拉花就没了。”
然后靠近杯沿,小心地抿了一口:“……慢慢把拉花喝掉了。”
“拜拜,拉花。”闵泉生说。
“……拜拜,拉花。”钟净说。
咖啡喝得差不多了,蛋糕还没有上,一直玩手机也无聊,两人看见桌子上放有便签纸,就决定下五子棋。
闵泉生是黑棋,钟净是白棋,第一局苦战十分钟,钟净把连成一条线的四个白棋圈出来:“我赢了!”
“你只有四个,这局还没完。”闵泉生负隅顽抗。
钟净赢了,志得意满:“你如果把我两头堵住哪怕一头,还能有胜算,可是现在我两头都没有被堵住,继续玩下去,你也只能眼睁睁看着我赢啊,胜负已定不要挣扎了。”
说着换了一张新的便签纸,准备新开一局。
但是依闵泉生的性子怎么可能轻易作罢。他把上一局的便签纸拿了回来,在四颗白棋两头画了黑棋,堵住钟净的去路,然后说:“这局还没完。”
“小学生吗!不要耍赖啦!”
又接着玩了几局,有输有赢,开心果蛋糕终于端上来了。
钟净把蛋糕切开,分给闵泉生一块,然后喝了口咖啡,拿起勺子大快朵颐。
一勺下去,吃到了很厚的开心果冰淇淋和开心果酱,钟净很满足。
正吃着,他忽然觉得哪里怪怪的。抬头一看,闵泉生居然没吃蛋糕,也没有喝咖啡,坐在对面就这么直直地盯着他看。
钟净感到很费解,歪头看着他:“……怎么了?”
闵泉生还是盯着他,看着他嘴巴因为咀嚼和发问动来动去的,半天才回答说:“你有两颗虎牙。”
钟净一愣:“啊?哦,老早就有啊,你才发现的么?”
说完伸出舌头舔了舔自己的虎牙,语气里有点抱怨:“而且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自己两边虎牙长得不太一样,好像左边比右边尖一些……”
接下来他说什么闵泉生都没有听到了,因为他注意力全都放在钟净舔自己虎牙的这个小动作上面。
这个小动作真的很可爱,有种:嗯……?左边的虎牙好像比右边尖一些……直觉是这样但又不敢确定,只好一个劲儿去舔自己的两颗虎牙,比较着到底是不是这样。
闵泉生又仔细审视了一下那两颗虎牙。其实确实不太对称,但是更可爱了,像漫画里那种虎牙角色,很有萌点。
于是闵泉生继续盯着那两颗虎牙看。
钟净对这一切一无所觉。他一边吃着蛋糕一边小声碎碎念,不会知道闵泉生盯着他究竟在想什么。
*
坐了一会儿,把东西吃完,歇了歇脚,两个人告别店主,出了咖啡馆。
转过拐角,映入眼帘的是一家宠物店,里面有很多玻璃展柜,柜子里都是各种各样的小动物,旁边还围了很多小孩子,叽叽喳喳看来看去。
但是仔细一看,展柜里的小动物看起来都没有什么生气,没精打采趴在笼子里,同类之间交流很迟钝,对小孩子的逗弄也没反应。
尤其是最中间展柜里的几只小猫,正是活泼好玩的年纪,却蜷在窝里一动不动,眼角还有泪痕,和刚才在咖啡馆看见的猫咪形成鲜明对比。
钟净皱着眉头:“我之前听说,像这种开在商场里面的宠物店租金很贵,所以会尽量压缩宠物进价,宠物都是以很低价格买进的,都很不健康。而且又因为都是商人,完全不会好好照顾小动物,所以动物全都……”
他说着说着忽然停住了,表情变得很僵硬。
闵泉生顺着他目光看过去,看见关着小猫的展柜下面还有一个大笼子,里面养着几十只仓鼠。像其他小动物一样,仓鼠也都奄奄一息地趴在木屑里,加上毛色也淡,小小一只几乎和木屑融为一体。
但是在这堆木屑里有一抹很不和谐的色彩,是刺目的鲜红色。
那是半颗血淋淋的仓鼠脑袋,黑豆眼已经失去了光泽,仍然大睁着,向来来往往的行人诉说着自己的怨念。
“哈?有没有搞错??”钟净深吸一口气,语气里有掩藏不住的怒火,“仓鼠可是独居动物,不能合养,哪怕是一个娘胎里出来的也不行,呆在一起其中一只必定会弄死另一只。”
他盯着那半颗仓鼠脑袋,好像想起这是人家的宠物店,自己再生气也不能改变什么,语气又渐渐无力下来:“……这是它们的天性啊。”
*百度百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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