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未染全当没看见那些弹幕,十分自然地坐到了黎青浓对面。
黎青浓只当没发现谢未染回来了,继续看着自己的书。
没一会儿,柳如茵到了,进门先瞥了黎青浓一眼,庆幸自己有先见之明,提前将自己要说的都写了下来。
“东家,这是今天识字课上遗留的问题。”说着,柳如茵递给谢未染两张纸,“您如果没有别的吩咐的话,我就先回去了。”
“嗯,辛苦。”谢未染回了一句,便展开那两张纸看了起来。
柳如茵转身离开。
看到一半,谢未染就忍不住嘴角抽了抽,周洗墨这丫头怎么听到什么都往外说?也怪她不谨慎,当时顺嘴就秃噜出那么一句名言。
“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谢未染差点儿以为自己幻听了,一抬头却对上了黎青浓仿佛看破一切的目光。“嗯?你说什么?”
“装傻充愣也没用。”黎青浓看她,眼中似笑非笑,“周洗墨她娘。”
谢未染偏开视线,“那又如何?”
“不如何。”黎青浓语气轻缓,甚至多了几分赞许,“这话还算像点样子。”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谢未染蹙眉,盯着黎青浓的目光微凝。
“你该有野心。”黎青浓淡声说着,将手中的书放到桌上,语气沉了沉,“否则这些东西不是白白浪费了?”
谢未染沉默不语,你又怎知我没有?但即便有,又与你何干?
“我能满足你的野心。”黎青浓的声音轻而低,却透着股难言的压迫感,“只要你还是一把刀,一把斩尽沉疴的刀。”
谢未染紧紧盯着黎青浓看了片刻,才笑道:“只凭言语可打动不了我。”
“三天后,稷山解封。”黎青浓语气淡淡。
谢未染挑眉,“那我就拭目以待了。”说罢,便提笔开始写给识字课的回复。
【啊?真能让稷山三天后解封啊?】
【毕青姑娘的情报网这么牛?】
【等着呗,反正三天后就知道了。】
写完回复,谢未染放下笔,抬眼便看到了一个候在门外的陌生面孔,于是看向黎青浓。
黎青浓好整以暇地和她对视了一眼,才缓声道:“呈上来。”
“是。”卫巳恭敬应声,将拟定好的契约双手奉上。
黎青浓拿过来上下扫了一眼,确认没问题后,又递给谢未染。
谢未染接过,看的第一眼便挑了下眉,金家商会?如果她没记错的话,这个商会据说来头不小,且在民间信誉很好,主要是商会那位女会长的名声好,做了不少善事。
至于契约的正文,就和先前说好的一样了,只是多了一条,要预留一些定制份额。
“定制?”谢未染的话里带着几分疑惑。
黎青浓抬眸,“有困难?”
“只是好奇。”谢未染说。
“放心,会有用到的时候。”黎青浓只是说。
谢未染对此不可置否,也没再问。
接下来的几日,谢未染依旧忙得到处跑,黎青浓的日子过得就悠闲很多了,看看书,时不时去识字班上听两耳朵,再偶尔“口出狂言”两句看看谢未染的反应。
黎青浓有没有心情变好不好说,但谢未染人是有点麻了,不愧是挑明了自己是造反人士的家伙,说话就是嚣张,建议和周洗墨一起组个胆大包天组合。
“真不拿我当外人,看样子是不打算松手了。”谢未染稍显苦恼地低声呢喃,“我可还没决定呢。”
“老大,你说什么呢?”周洗墨一脸疑惑。
谢未染转过头,抬手给了周洗墨一个脑瓜崩,“好好写你的检讨。”
“哦。”周洗墨闷闷地应了一声,生无可恋地盯着桌上的纸,大脑一片空白。
谢未染看了她片刻,扬眉,“怎么?写不出来?是不觉得自己做错了?”
周洗墨抬起头,表情委屈,“你也觉得我说错了?那明明就是对的,大人都是胆小鬼!”
“根基不稳,准备不足,就大肆叫嚣,不是骁勇,是愚蠢!”谢未染表情严肃,沉声斥道。
周洗墨动了动嘴,欲言又止。
“现在,周洗墨,到寨子里转一圈,好好看看那些长辈的脸,问问自己,他们是不是就应该给你的真话陪葬?!你要让他们拿什么和全副武装的士兵抗争?”谢未染真动了怒气,二话不说直接将周洗墨赶了出去。
周洗墨垂着脑袋在谢未染的门前站了好久,见谢未染铁了心,这才耷拉着脑袋挪着脚步开始在层云寨中行走。
室内,谢未染面色沉沉地坐在座位上,眉宇间满是沉郁和思忖。
【小孩子嘛,不知天高地厚的,不用生这么大气啦。】
【周洗墨小朋友出去转一圈回来一定能知道自己的问题在哪儿,放心吧!】
【童言无忌嘛,不至于气成这样吧?】
“小孩子不知天高地厚,那毕青呢?她可知晓天有多高,地有多厚?”谢未染语调幽沉,眸光渐冷,其中含着浓浓的思索,“她为何能如此笃定?”
【你觉得毕青有问题?】
【有没有问题不好说吧?但看出来谢总要是不答应和她一伙的话,估计就危险了。】
【再有问题能比谋反更有问题?】
【靠你说的好对,我竟无法反驳。】
另外一边,黎青浓正在查看卫巳递来的朝政日报,她当然不可能什么后手都不留就出宫,即便是在这里,她对朝堂上京的掌握程度仍然是足够的。
“李大人催您尽快回去,说是他应付不了那帮皇亲国戚。”卫巳小声说。
黎青浓轻嗤了一声,“不打紧,正好让我见识一下那帮人的弹跳能力。”
“呃……”卫巳反应了半晌,才反应过来陛下的意思是看看那帮人能跳多高,顿时有些囧,他们家陛下从前有这么活泼?
“正愁没机会敲打他们。”黎青浓凉凉地补了一句,示意卫巳可以退下了。
卫巳行礼后很快离开,一边还不忘在心里腹诽,李大人还是经历的大风大浪太少了,需要磨练,不过没关系,以后肯定有很多这种机会。
将写着政务的纸投入火中,看着它烧尽,黎青浓才离开这里,准备再去看看这里又有哪里出现了新变化。
没走几步,黎青浓就听到了十分热闹的说话声。
靠近些,才听清是有个村民要盖砖瓦房了,还说是准备开个砖厂,这事儿已经告诉过东家,并且东家也同意了,就是招工的事儿有些麻烦,现在哪儿哪儿人手都不够,他这砖厂还真不一定忙活得过来。不过,他目前也就打算做层云寨里的大家的生意,有人有需要提前预定,然后他再做,勉强可以部分解决这个问题。
这不,他先把自家的砖瓦房盖起来,也算是给砖厂打打广告了。
黎青浓站在一旁浅浅听了一耳朵,没上去凑热闹,倒是不经意间瞥见了角落里正蹲着抱头的周洗墨,遂露出一个困惑的表情,走上前去。
“周洗墨?”黎青浓站在她旁边,轻声唤道。
周洗墨埋着头不肯理人。
黎青浓伸手戳了戳周洗墨的脑袋,“你怎么了?”
仿佛是被黎青浓戳得烦了,周洗墨抬头朝黎青浓瞪了瞪眼,也露出了她满是泪水的脸。
“谁欺负你了?”黎青浓蹙眉。
周洗墨见自己的瞪眼并没有起到任何作用,蔫蔫地再次耷拉下了脑袋,摇了摇头。
“那是怎么?”黎青浓语气微沉。
周洗墨低着脑袋不说话,半晌,发觉黎青浓还没走,才慢吞吞地站起身,犹犹豫豫地开口:“我惹老大生气了。”
一听和谢未染有关系,黎青浓眸中泛起一丝兴味,“怎么惹的?”
“就……就是那天的事儿嘛。”周洗墨不好意思地别开脸。
“哦。”黎青浓似笑非笑地应了一声,“就这样?”
“还……还有检讨写不出来……”周洗墨头埋得更低了。
“检讨?”黎青浓轻笑了一声,“点子倒是够多的。”
周洗墨目光幽幽地盯着黎青浓,“你站老大那边是吧?”
黎青浓好笑地敛了嘴角的笑,“嗯。”
“我就知道。”周洗墨小声嘟囔了一句,又道,“这件事我是有错,你就别说我了。”
“没打算说你。”黎青浓的声音又轻又淡,顿了顿,才略微一沉,“不过,谨记,祸从口出。”
周洗墨用力点了点头,表示自己已经知道错了,肯定不会再犯了,她不应该图一时口快,就妄想把其他人刚刚好转的生活给毁掉,明明大家的生活都在变好不是吗?就算她说的是对的,也应该在时机合适的时候说。至于什么时候时机合适,大概是大家都活不下去的时候吧,或者,是大家的日子在一天天变坏的时候?
黎青浓看着周洗墨,面上的表情几近温柔。
将小丫头拎回谢未染那里继续写检讨,黎青浓又将谢未染给叫了出去。
“?”谢未染朝黎青浓露出一个疑惑的表情。
黎青浓示意她稍安勿躁。
【???什么意思?】
【要干嘛啊?】
谢未染不动声色地看了黎青浓一眼,若有所思:“难道是……?”稷山解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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