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府里一百位侧妃,只有个苏茜能与凌晔琴瑟和鸣,举案齐眉。其他的,每日只配和院里的花花草草谈情说爱,打发时间。
常宁对院子里的花草不感兴趣,便摆了一桌棋,黑子白子都是她自己。小桃阿杏二人守在边上,说着哪里听来的王府内幕。
“娘娘,今天早上我去后厨领膳食时,见游侧妃身边侍候的云锦也在哪儿。”小桃小声说着。
阿杏听见了,立刻嚷一句:“这是为何?”
小桃不满她的插话,没耐烦瞥一眼,再对着常宁好声道:“我向其他人打听,这才知道,游侧妃被王爷退回游家了。据说,苏侧妃还为这事和王爷吵一架,今儿天没亮,王爷就出门了。”
常宁好像对这事不感兴趣,手里拈着枚黑子,轻轻落下,堵住白子一条生路。接着拾起一枚白子,封住黑子一个活路。黑白厮杀半天,却是白子赢了。常宁面露不悦,立刻捡起几枚白子,换了赢家。
虽说都是她赢,到底是黑子看起来舒服些。
可惜小桃二人看不懂棋局,还惦记着游雅枝被赶出府的事。阿杏喜滋滋道:“娘娘,王爷心里有你。”
常宁“嗯”了一声,抬起头,问起另一件事:“我让你们打听的戴伊芳,可有听到些什么?”
小桃立马皱眉,一脸的烦闷:“娘娘,戴侧妃性子冷。我和阿杏四处打听,什么消息都没得到。”
阿杏有些好奇:“娘娘,咱们打听她做什么?”
做什么?当然是为了防止她来抢言。
常宁素手纤指,夹着枚未落的黑子在棋局上点着,凝住双眸,似乎在想些什么。
还没等想出个结果,管家就在门口说道:“娘娘,常大人与常夫人来了。”
“什么?”常宁刚回神,还没反应过来。
小桃和阿杏是常府里出来的,自然知道常宁和常家关系如何,此刻脸色都不怎么好,满是忧切。小桃更是说道:“娘娘,要不回绝了吧!”
常宁把指间黑子往棋盘上一丢,站起身来道:“爹娘拜访,为何不见。小桃阿杏,为我更衣!”
王府后花园,明阳盛景,花团锦绣。特别是那一湖的荷花,丝毫不逊韵苑景色。荷花池南岸立有一座水榭,里面摆着一张颇为精致的红木椅。
常宁就坐在那张椅子上,左右两边站着小桃阿杏。小桃摇着扇子,阿杏提着冰壶。
管家领着常家人过来颔首一拜,道:“娘娘,常大人来了。”
常府一家子都来了,常老爷夫妇和他们一对儿女,常瑞,常欢,老老少少四个人,身杆挺的笔直,丝毫没有弯下去的意思。常宁靠在椅子上,举止随意,懒洋洋道:“管家,下官不拜上官,是何罪过?”
管家躬身回道:“不敬疏礼之过。”
常老爷一听,立刻瞪起眼儿,厉声道:“常宁,我是你爹!你居然敢让我给你请安!”
“常老爷错了!”常宁悠然一笑,翘起玉指挨个点点常家人,好声道,“我是说,你们都得给我行礼!”
没脑子的常欢马上跳出来:“常宁你个贱人!敢指使我!”
常宁懒得同她争辩,把眼往边上一瞥,挥挥手:“无礼!掌嘴!”
“是!”
小桃收了团扇,快步走去。常欢以前欺负惯了常宁,竟不顾常夫人的劝阻,上前一步狠声道:“我看谁敢——”
“啪!”话还没说完,就是一巴掌拍下。
常欢瞠目结舌,不可置信地盯着小桃。似乎不明白原来府上的小丫鬟,如今居然敢打她这个主子了。
但就算是夜王府里的丫鬟,也比她这个小官家里的主子尊贵。小桃毫不犹豫,又扇一巴掌,惊得其余常家看客一愣,都来不及反应。正准备扇第三下时,常欢把人使劲儿一推,盛怒无比:“常宁!你敢让人打我!”
然而常欢并没理会无能狂怒的常欢,眼睫往上一撩,向常老爷抛去一个俏丽的媚眼,悠哉道:“常老爷,再不跪,挨打的就不止您女儿了!”
常老爷好歹是官场上的人,自然不可能因为常宁一句话就弯腰行礼。岂料常宁见四人不动,立刻对边上的管家道:“周管家,这儿有人没把我们夜王府放眼里,还不快叫人过来,好好教训教训,省得别人以为我们夜王府好欺负!”
管家看起来是个实心眼,听了话,立马唤来一波侍卫,齐刷刷一排,把常家人围在中间,只等主人一声令下,就会拔出腰间快刀将人砍个稀碎。
常老爷不怕常宁,可越国无人不怕夜王凌晔的。他立刻被吓破了胆,就连一向猖狂的常欢,此刻也收了满脸厉色,拽着常夫人的衣袖躲在父兄身后。常瑞倒是有几分胆色,还敢叫两句:“常宁!你这是要弑父杀母吗!”
“呵呵呵呵......”常宁掩嘴笑几声,随即翘起二郎腿,双手搭在膝上,向前微微探身:“二哥说那么严重做什么!为女儿的,不过是想提醒爹娘一句,最多断个胳膊腿儿什么的,总比将来冲撞了什么不该冲撞的人丢了性命的好!”
接着又对那群侍卫道:“还愣着干什么!请常老爷一家子跪下呀!”
刀架脖子上了,哪儿还用得着请。侍卫们把手往刀柄上一搭,常家人顿时身子一抖,全跪了下来。个个脸上都是不服气,却只能咬牙切齿道:“请常侧妃娘娘安!”
常宁挺起妖,右手轻轻一抬,慢悠悠道:“起来吧!”
她只说了起来,并无赐座。常家人依旧站在大太阳底下,常宁却坐在水榭里,背靠着湖光山色,一派清凉,好不舒适。
难得一家团圆,常宁问了许多常家的人与事。像是常老爷卖了女儿后有没有升官,常夫人打发了几门常老爷新纳的小妾,常瑞今年落榜后想好谋生出路没,常欢老大不小了,可有定亲......
这每一个问题都似一把快刀插入当事人心上,偏偏真正的快刀就在边上守着,常家人笑的比哭的还难看,还不得不回答这些问题。
正当常宁问得起劲儿时,却来了个扫兴的。
“这么大的太阳,都守这里干什么!”苏茜领着丫鬟小翠姗姗走来。
常瑞回首一望,眼里登时就直了,嘴角不由得浮上一墨笑意:“苏小姐!”
常宁暗自一叹:得!又是个对神女爱而不得的凡夫俗子!
随即朗声提醒:“二哥,你失礼了。该请苏侧妃娘娘安!”
常瑞恍然醒悟,立刻收回目光,颔首低叹:“娘娘,在下失礼了。”
苏茜微微一笑,走来他身边道:“不过一句称呼,常公子不必介意。”末了瞥一眼躲在阴凉处悠闲看指甲的常宁,回头问:“常公子,你们为何站太阳底下?”
常欢听说过苏茜的大名,也见过几面,知道她人好,马上就告状,手指着常宁愤愤不平:“还不是因为她!身为女儿居然让爹娘下跪!”
苏茜的目光再度回到常宁身上,已然冷冽几分。这些魔果真无情无义,竟连半点伪装都不屑。
“常宁,你既然成了人,也该遵守些人的规矩!”苏茜面色不善。
不过常宁却是一笑,抬起眼眸好声道:“常宁生来无父无母,这些规矩对常宁可没用。倒是苏妹妹死了爹娘,正好这有一对现成的,不妨捡回去多拜拜,好好守守人的规矩!”
苏茜神色一凛:“你......”
“你们再吵什么!”来的客人又多一位。
常宁瞧见凌晔的身影,麻溜站起随众人一拜。当然苏茜是不会拜的,她只会跑到凌晔面前告状:“凌晔,常家人是客,让客人站在太阳底下就是夜王府的待客之道吗?”
凌晔漠然无声,看看低头小心翼翼的常家四口,又看向几步之外的常宁:“怎么回事?”
常宁不肯抬头,只有一道娇软的声音:“王爷恕罪,常宁不知是王爷请来的贵客,若是知道,定把他们放堂上供着。”
凌晔一听这声音,就不禁蹙眉。他还是看不惯常宁这种伏低做小的态度。
“你不是想见他们吗?”
常宁闻言,这才抬头,却是一笑,颇像是嘲讽:“王爷,常宁在常家时,后院的猪都吃的比常宁好,看门的狗都过得比常宁舒坦。您若是想磋磨常宁,直接将常宁退回常家就是了,何必把他们请到王府来令常宁难堪。”
凌晔神色一动,说道:“我没有那个意思。”
“常宁哪敢猜王爷的意思。”常宁谦恭依旧,不过疏离几分。又微微欠身,似有怨念:“王爷与苏妹妹还要招待贵客,常宁晦气,不敢叨扰,先行离去了。”
说罢,便叫起小桃阿杏两人离开。
常家人在一旁听着,心中皆是惊讶无比。要知道,哪怕是皇帝都不敢对凌晔阴阳怪气。
凌晔没有挽留常宁,面色漠然依旧。他也找不到理由来挽留,因为他心里只有苏茜一个人的位置。
......
常宁今日还要去见沈琅轩。
凡人命短,关于混沌三遗族的记载都遗忘在历史的尘埃中。沈琅轩他们知道法术对凌晔无效,却不知凌晔巫族人的身份。
但就算这样,他们还是找出了克制凌晔的办法。
这才是凡人最招喜爱的一点,总能制造出各种出乎意料的惊喜。
常宁面露欣喜,衷心祝沈琅轩早日达成所愿。
二人分别时,沈琅轩送来一盒药膏道:“听闻娘娘受了火伤。这是宫里的贡品,愿娘娘早日康复!”
常宁的伤早好了,还是从桌上拿起药膏,回了个明朗的笑:“沈大人好心,常宁却之不恭了!”
她想着,好歹是人族的宝贝,拿过来收着,万一将来有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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