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严厉,苏榕偷不得懒,来年春夏时四书五经已烂熟于心,秋冬时舞刀弄枪已有模有样,短短一年,整个人大变模样。
那种朝气,是由内而外的,比什么灵丹妙药都要好用。
宫里其她女人不知道苏榕付出,只道帝辛重新留夜苏宫,羡慕嫉妒从不间断。苏榕烦心世俗,尚有自知之明,虽勤而好学,仍不觉争气,越发拼命刻苦。
师父对此点点头:“差强人意。”
“差强人意。”帝辛也是这么对苏榕说的。
帝辛日日在苏榕处留夜,不是摘星楼缠绵,便是辗转后昕庭缠绵。苏榕心中有事,对帝辛应承敷衍,帝辛察觉,问她心烦何事,苏榕不敢说。
她想知道,到底怎样才可以站得更高,高出命运?丹霄鼓励的话不能一成不变,她必须尽快找出人生答案!
可惜找到答案之前,多灾多难。
帝辛扫了兴,更不知自己在吃谁的醋,大袖一挥,下令排查后宫,可疑之人一律杀无赦。苏后求饶,只是想着少生事端,帝辛以为苏榕心虚,气极之下,把她打入冷宫。
……
再醒来时,苏榕磕坏了腿,撞疼了头,狼狈的躺在榻上。这里还是她的苏宫,她一动不敢动,新来的丫鬟解释说:“陛下以后再不来了,苏宫便是冷宫。”
白天尚能自我安慰,到夜,苏榕忍不住想哭:“你教的我都记得,你不教我的,我也记得。为什么,为什么就是悟不到……”
“别急。”丹霄安抚道,“你现在不懂,日后会懂。”
“这一方天地,再沉淀也没什么新鲜东西。”苏榕重重的叹了一口气,认定这就是自己的桎梏。
“你想去哪?”
“哪都想去,只要不是这里。”苏榕语气里透露出不止一次的厌恶,学的越深,厌的越多。
“你爱他吗?”
这个问题,苏榕心虚,她脑中浮现出帝辛俊美的脸,隐隐约约和丹霄重合。她道:“若说出来只会徒增悲伤,不如不说。”
“你不爱他吗?”
丹霄追问,语气似是肯定,执着的要苏榕一个答案:“他不爱你吗?”
“不要逼我!”苏榕捂住脑袋,“这个问题毫无意义!”
丹霄冷笑:“苏后难道怕被本将军出卖吗?”
苏榕摇头,默默将手放下,扯住丹霄的衣袖。丹霄看着她晶莹的指尖,没有拒绝,直到她抬头时,一脸楚楚可怜:“他对我的爱很少。我爱他,比他爱我还要少。”
“那你的爱都去哪了?”
“远方。”
心说大,其实又很小,所有的事物早都按先来后到排好顺序,那花,那书,那鱼,那鹰,一个昕庭,就将她的心挤满。
“为师不能再见你了。”丹霄并不满苏榕的答案,但他还是揉了揉苏榕的脑袋,就像姬玟从前一样。
苏榕红了眼眶,松开丹霄的衣袖,强忍着点了点头,“好。”
她知道自己傻,于是很努力去学聪明,即使她知自己所有答案都不是正确答案,仍十分委屈。丹霄转身离去的一瞬间,苏榕再也忍不住:“连你也抛弃我!”
“不是我抛弃你。”丹霄没有回身,声音很轻,“老天怜爱你,苏后,您已身怀龙嗣一月有余。”
“什么?身……”苏榕惊恐的捂住自己的嘴。
其实她早察觉身子有异,只是疑心训练太累。呆了半晌,她察觉眼泪还挂在脸上,似是下定决心一般,狠狠擦干。
她道:“我不要……”
“本将军已买通乐神医,苏后且放心养胎。”
苏榕一怔,眨眼的功夫,丹霄已不见身影。整个苏宫,安静的像极了冷宫。苏榕看向肚子,喃喃自语:“我不要你,他还是走了……”
逃出宫的念头还没开始就破灭,苏榕心灰意冷,郁闷了半月有余,托丹霄去办一件事。就如丹霄来时一样,他走,也是带信离开。
第一封信,给苏杏和姬玟。
“宫里原有一树枯杏,我和鲤挖来城外的旧土养它,竟活了。……你们若日后来看它,它一定活的更好。”
另一封信给钟鲤。
“杏树我养,孩子我也养,宫里还不算寂寞。……你不回来我不怪你,也不知你是否记得欠我那一曲。”
钟鲤的信没有被师父带走——因为无地址可送。
四月的时候,苏榕没有等来苏杏,没有等到钟鲤,只等来姬玟。那一夜,姬玟穿过陋室,穿过宫墙,穿过思念,迎着苍凉的月色,从远方踏狼烟向她走近。
那一夜,摘星楼上的他双眼如明珠蒙尘,再无笑意:“钟鲤失踪,钟家联合苏护谋反……”
苏榕心惊,一指弹错,不敢再弹。
“她呢?”
“……难产。”
听不到琴声,亦听不见姬玟说话,苏榕只有睁大着眼睛,才能透过眼泪猜到他的唇语:“丹霄信到的前一天,人就去了……对不起,哥哥没有照顾好她……”
仿若晴空霹雳,瞬间将夜幕拉下。苏榕眼前一黑,摸索着钟鲤的琴,伏案痛哭。
那一夜,狼烟四起,摘星楼一曲又一曲如怨如慕,如泣如诉,幽幽不断。所有的命运,都要在这一夜改写,这是她的挽歌,更是所有人的挽歌。
黎明升起的第一缕光,苏榕被闪了眼,琴声猝不及防的断了。琴弦又断了……无所谓了,人都不在了,谁又在乎呢。
苏榕说过自己可以过得很好,如果苏杏的书声还在,如果钟鲤的琴声还在。她还可以唱,撕心裂肺的去唱,唱老天不公!
苏榕想恨,却没有力气。心已经全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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