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那头传来倒吸冷气的声音，紧接着是张胖子难以置信的咆哮：“何澹澹！你他妈真不想干了？！信不信我明天就让你滚蛋！你这种废物，离了我，哪个部门会要你？你算个什么东西！”
“废物？呵！”何澹怒极反笑，语速快得像机关枪，字字诛心，“对对对，我是废物！那你是什么？靠抢下属功劳、拍领导马屁才爬上来的草包？还是只会对着女员工开黄腔、满脑肥肠的油腻猪头三？！”
“离了你我活不了？**，你哪来的脸说这话？你不会真以为公司离了你就转不动了吧？老板上次开会说什么来着？‘有些中层啊，能力不大，脾气不小，占着茅坑不拉屎’！啧啧啧，说的谁呀？不会是你吧？不会吧不会吧？”
何澹澹模仿着张胖子平时阴阳怪气的语调，充满了快活的恶意：“还有啊，开除我？你一个小主管，谁给你的权力代表HR？哦~我知道了！你是想篡位啊张经理？脚踩王总，手撕人事部，牛逼啊！明天我就去公司大群帮你宣传宣传你的宏图伟业！”
“你......你放屁！”张胖子被戳中痛处，气急败坏，声音都变了调，色厉内荏地吼道，“你给我等着！你看我开不开除你就完了！小贱人！不知天高地厚！”
“开除我？行啊！”何澹澹冷笑一声，语气变得轻快又恶毒，“正好省得我天天看你那张油腻的老脸反胃！不过**，你猜猜，我要是现在就把你上次挪用部门团建经费的证据，发给王总和审计部......是你先滚蛋，还是我先滚蛋？嗯？要不要赌一把？”
电话那头瞬间死寂！连粗重的喘息声都消失了，只剩下电流微弱的滋滋声。张胖子显然被这致命一击打懵了。
何澹没给他任何喘息的机会，用尽全身力气，对着话筒发出最后一声嗤笑：“傻逼！跟你呼吸同一片空气我都嫌脏！滚！”然后，狠狠按下了挂断键！
世界安静了。
她握着发烫的手机，胸膛剧烈起伏，一种前所未有的、近乎虚脱的畅快感席卷全身！原来，把憋在心里的话吼出来，是这种感觉！
像卸下了千斤重担！
然而，这份畅快还没来得及沉淀，两道冰冷而复杂的目光就锁定了她。李承洋拉着那个女生的手，脸色难看至极，眼神里有震惊，有恼怒，还有......被当众揭穿的狼狈。那女生则皱着眉，眼神带着审视和敌意。
何澹澹缓缓转过身，刚刚怼上司的余勇还在血管里燃烧，目光如同淬了火的刀子，直直射向那个曾经甜言蜜语许诺给她未来的男人。
李承洋似乎想拉着女生离开，但何澹澹的动作更快。
“李！承！洋！”她一字一顿，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同归于尽的决绝，清晰地穿透了夜色。
李承洋脚步一顿，背影僵硬。他深吸一口气，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慢慢转过身，脸上是刻意装出来的疲惫和无奈，甚至带着些“终于解脱”的轻松。
“何澹澹，”他开口，声音平静得可怕，仿佛在陈述一个与己无关的事实，“你都看见了。也好，省得我再找借口。我们分手吧。”
五年。
整整五年，小心翼翼的付出、无底线的迁就、自我忍耐的牺牲，就换来这么一句轻飘飘的、毫无愧疚的“分手吧”。
巨大的荒谬感和锥心刺骨的疼痛瞬间淹没了何澹澹。眼泪不受控制地涌上来，模糊了视线。她想扑上去撕打，想歇斯底里地质问“为什么”，想骂尽世间最恶毒的话！
【生存阻碍源1清除程序启动。指令：说出真实想法。全部。立刻。】
系统的提示音再次响起，带着冰冷的催促。
何澹澹的嘴唇剧烈颤抖着，泪水滚落。她看着李承洋那张曾让她魂牵梦萦、此刻却无比陌生的脸，看着他下意识将那个女生护在身后的动作，看着他眼中那点残留的、对“麻烦”的不耐烦......所有的委屈、愤怒、不甘，最终化为一声带着哭腔、却异常清晰的冷笑：
“呵......分手？李承洋，你当然要分手！毕竟，像你这种软饭硬吃、PUA成瘾、连吃饭都要靠我花呗透支的极品渣滓，好不容易钓到个眼神不好使的新凯子，可不得赶紧踹了我这‘旧钱包’吗？”
李承洋的脸色“唰”一下变得惨白！他身边的女生也猛地睁大了眼睛，震惊地看向李承洋：“承洋？！她说的是真的？你......你花她的钱？”
“小柔你别听她胡说！她疯了！”李承洋急忙辩解，声音慌乱。
“我胡说？”何澹澹抹了把眼泪，笑容越来越大，也越发病态，“李承洋，需要我帮你回忆一下吗？你上个月看中的那双限量版AJ，三千八，刷的是不是我的信用卡？你妈上个月住院押金两万，是不是我连夜给你凑的？还有，上周末你说要请客户吃饭‘打通关系’，转走我五千块！哦对了，”何澹澹像是突然想起什么，目光转向那个叫小柔的女生，“妹妹，他有没有跟你说过，他喜欢看擦边，打赏女主播，跟你哭穷的时候没准正在直播间刷钱呢。”
“何澹澹！你闭嘴！！！”李承洋彻底破防，再也维持不住那副“好聚好散”的虚伪面孔，猛地冲过来，扬起手！
何澹澹早有防备，极致的愤怒给了她力量。
在他巴掌落下的瞬间，她不仅灵巧地侧身躲过，更是用尽全身力气，狠狠地、精准地反手一巴掌扇了回去！
“啪——！！！”
清脆响亮的耳光声在寂静的夜里炸开！
力道之大，让猝不及防的李承洋整个人被扇得踉跄着横飞出去，“噗通”一声狼狈地栽进了旁边的冬青绿化带里，帽子都飞了。
“承洋！”小柔尖叫着冲过去扶他，看向何澹澹的眼神充满了惊恐。
李承洋被扶起来，半边脸迅速肿起清晰的五指印，头发上还沾着树叶和泥土，嘴角渗血，狼狈不堪。他捂着脸，眼神怨毒，死死盯着何澹澹。
何澹澹站在原地，胸口剧烈起伏，手心火辣辣地疼，但看着他那副模样，一股带着血腥味的快意直冲天灵盖！五年了！整整五年憋屈隐忍的恶气，仿佛都随着这一巴掌扇了出去！
她还想再骂，还想把心里所有的肮脏和不堪都倾倒出来，把这五年伪装的美好撕得粉碎！
可就在这时，一股强烈的眩晕感猛地袭来，眼前阵阵发黑，四肢百骸传来难以忍受的剧痛，仿佛灵魂正在被强行撕裂！
【警告！警告！灵魂能量过载！‘窝囊癌’病灶清除引发剧烈排异反应！系统过载！紧急脱离中...】
冰冷的电子音带着刺耳的警报声在她脑中疯狂回响。
何澹澹眼前一黑，身体软软地向后倒去。
冰冷、细密的雨点，毫无预兆地洒落下来，打在她的脸上，流进眼睛里，一片冰凉。
意识模糊间，她感觉自己重重摔在湿漉漉的地面上，却感觉不到太多疼痛。
她望着漆黑的、飘着雨丝的天空，呵呵地笑了起来，笑声嘶哑而空洞：“呵......又死了？也好......终于......不用再憋着了...”
雨丝落在脸上，凉凉的，带着一种奇异的安宁。
她艰难地侧过头，想看看那两个恶心的人走了没有。视线却对上了一双......眼睛。
就在她身边，俯视着她的地方，悬浮着一个半透明的、散发着微弱莹白光芒的人影。
那身影修长挺拔，穿着一身样式奇特的、类似制服的黑袍，面容在雨幕和微光中有些模糊，却依稀能辨认出极其优越的轮廓，带着一种非人的俊朗和少年般的清冽感。
何澹澹眨了眨眼，雨水模糊了视线。她费力地抬起手，伸向那个虚影，声音微弱：“黑......黑白无常？来吧......带我走......”
那个半透明的魂魄微微歪了歪头，似乎在好奇地打量着她。他的目光扫过她紧蹙的、似乎永远带着愁绪的眉毛，扫过那双此刻盈满疲惫却意外亮得惊人的眼睛，还有那张习惯性紧抿、此刻却微微上扬的嘴唇。
一个清朗悦耳、带着点无机质冷感的人类声音，穿透淅淅沥沥的雨声，传入她的耳中：
“我不是黑白无常。你也没有死透。”他顿了顿，似乎在斟酌措辞，身影在雨幕中显得更加虚幻，“我是‘有话直说’系统管理员，一名地府鬼差，人间代号：奚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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