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逃生通道内鸦雀无声，落针可闻。
黑羽盗一和工藤优作同时看向夏油杰，表情复杂。
夏油杰倒是没在意他们俩的表情，因为他一眼就瞥见工藤优作手上的红宝石，发现此时红宝石表面的颜色与之前相比要更加耀眼，在月光下愈发璀璨生辉。然而这份令人心折的美丽让夏油杰无意识地打了个寒噤，尽管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但直觉告诉他现在可能有危险。
危险本人染山遥再度打开系统商城，这一次不是为了给夏油杰买那个【超级无敌至尊豪华美味营养海陆空便当】，而是寻找哪个东西揍小孩比较顺手。
可是任夏油杰推了再多等式，也没想到危险等于染山遥。他把染山遥“哭了”这件事和危险成功串联在一起，总结出了一个大胆的因果关系——
因为染山遥遇到危险所以哭了。
夏油杰：“……”
夏油杰自己都被这个因果关系震惊到了。
主要是染山遥平日里总是板着张臭脸，看谁都很凶，就算是遇到一些小麻烦——比如炸弹犯，那染山遥只会更凶。夏油杰很难想象会是什么样的危险才能让染山遥哭……但真相只有一个，肯定和怪盗1412摆脱不了关系，说不定就是怪盗1412号干的。
至于被五花大绑的杀手，因为此时的模样太凄惨，被夏油杰下意识排除了。
“这颗红宝石是我妈妈。”夏油杰深吸一口气，抬头看向靠在栏杆边上的黑羽盗一，声音里充满了难以置信：“怪盗1412号不是只偷宝石的吗？为什么你还偷偷欺负我妈妈？”
“……”
黑羽盗一冷静地拿出一块手帕擦拭了下单片眼镜，潋滟的月光在镜面上缓缓流动，将周围的景象映得一清二楚。他确定原本在他口袋里好好呆着的红宝石自己跳了出来，还流下了所谓“潘多拉的眼泪”，救了想以死保守秘密的杀手一命，也确定夏油杰说的“妈妈”就是红宝石。
不过潘多拉的眼泪能令人长生不老已经足够魔幻，想来应该也不会有什么更加魔幻的事情出现了，眼下还是辟谣更重要。黑羽盗一揉了下额角，有点无可奈何：“小朋友，我没有欺负你妈妈。”
夏油杰：“那我妈妈？”
“你妈妈的眼泪能够救人。”尽管黑羽盗一不知道为什么夏油杰会认一颗宝石当妈妈，但还是顺着继续解释：“它……她刚刚哭是因为这个坏蛋快死了，她要救这个坏蛋。”
工藤优作适时出声提醒：“是他，不是她。”
黑羽盗一：“？”
夏油杰：“对！”
黑羽盗一：“……？？？”
对什么？宝石不仅当妈还是男的？？你听听这事对在哪里？？？
夏油杰刚点完头，忽然又意识到了什么，转头望向满脸写着超脱的杀手一号，迟疑地提问：“但既然这个人是坏蛋的话，为什么还要救他？”
“……”
染山遥心想，当然因为这救的不是杀手的命，救的是他自己的命啊。
再不想办法快点通关，再继续在这副本里多呆一秒钟，他就要被折磨得跳东京湾了。
“不让他死，不是为了救他，是救线索和真相。”电话那端传来染山遥有点不耐烦的声音，不知道什么时候起，工藤优作开启了免提模式，声音在狭小的逃生通道里回荡，“这个家伙说不定知道点关于你亲生父母的信息，你自己说他们长什么样——对了。”
染山遥话锋一转，强调：“我只说一遍，我没有哭，听懂了吗？”
夏油杰听见他声音眼睛便是一亮，但听着听着又有点怀疑。毕竟他知道染山遥全身上下嘴巴最硬，假如真的被欺负了，说不定会碍于面子不肯承认，可现在又不好戳穿。于是他只噢了一声，说：“听懂了，妈妈哭是因为要找线索。”
染山遥：“……”
不，我觉得你没听懂。
他随手抄起把机/关枪扛在肩上，忍着头上快爆出来的青筋，又强调了一遍：“我真没哭。”
夏油杰：“啊，对。”
染山遥：“……”
现在不是揍小孩的时候。
听完这段对话的黑羽盗一缓缓转头看向红宝石，又缓缓转头看向工藤优作的手机，一头问号：“？？？”
等等，为什么潘多拉居然还能说话？这个世界真的正常吗？？而且为什么潘多拉说话是通过打电话？？难道之前和他通过工藤优作手机联系的那位是潘多拉本人？？？
工藤优作欣赏了一会儿他的表情，才开口解释：“他如果不给我打电话，就只能通过在空中的跳跃轨迹来和别人交流了。”
黑羽盗一：“……”
你为什么能这么轻描淡写地说出如此离谱的话？
面对他质疑的视线，工藤优作耸了耸肩：“有那么值得惊讶吗？”
染山遥：“……”
好像你当时看见红宝石的时候，表情也没有比怪盗1412好到哪里去吧？
可染山遥是个相当护短的人，工藤优作目前是他的朋友，比起怪盗1412要亲近得多，干脆懒得戳穿。更何况比起继续掰扯这件事，找线索通关无疑重要得多。染山遥拧着眉，将镜头切到被工藤优作绑起来的杀手身上。
杀手同之前匍匐在地的狼狈模样已经完全判若两人，可能比他来珠宝展之前的状态还要好，身体状态已经恢复到了巅峰。工藤优作在他临死前倒的红药不但解了毒，而且也治愈了杀手身上那些积年累月的暗疾和旧伤，杀手觉得此时自己能三拳……哦不，三千拳一个Gin。
可就算他能三千拳一个Gin此时也动弹不得，因为系统出品的麻绳内芯是钢铁铸的，基本相当于一副裹着麻绳外壳的巨型镣铐。即便如此他仍然不甘心，浑身肌肉绷紧发力，依然在试图通过暴力手段强行挣脱。
“……如果把这颗红宝石给BOSS。”这时在场所有人都听到了杀手的这句喃喃，杀手毒蛇般的视线死死地盯着工藤优作那只攥着红宝石的手，似乎是想透过皮肤血肉骨骼亲眼再见红宝石一眼，“那一切就会回到我手上了。”
他对红宝石的觊觎几乎明明白白地写在每个音节里，对在场所有人的轻视也清清楚楚地刻在面上的每一个微表情里。
但工藤优作对杀手的挑衅视若无睹，只是礼貌地提醒他：“但红宝石现在在我手上。”
杀手：“……”
“我不知道你们是怎么被Gin那家伙收买的。”杀手磨了磨牙，神情阴鸷，冷笑了一声：“我就知道Gin那家伙想对我动手，如果我从这里出去，一定不会放过这个家伙！”
夏油杰往红宝石后面挪了挪，小声问：“Gin是谁？”
其他人：“……”
问得好，我们也想知道。
几个人脸上的莫名其妙做不得假，杀手的大脑总算冷静下来了一点，狐疑地问：“你们没见过Gin？那个有着张死人脸和银色头发的？心机很重的？一天到晚想着上位的？”
“……”
杀手不死心：“真没见过？也没联系过？不是他让你们来的？”
黑羽盗一：“见过，是不是长这样？”
“？”
杀手闻言转头，只见黑羽盗一终于站直，忽地拎起披风，无数白鸽从披风下展开翅膀飞向满月，几根羽毛慢悠悠地从空中落在了灰色的水泥地上。而等白鸽散去，出现在众人面前的已然不是怪盗1412，而是一个除了杀手之外其余人都分外陌生的银发男人。
在看清银发男人面容的那一刻，杀手瞳孔蓦地一缩。
“果然是Gin派来的……”杀手心里的怀疑淡去，表情恢复了凶狠，嘲讽地道：“他给你们什么东西，才能让侦探和怪盗1412都听他的话？原来你们也能被收买？”
工藤优作：“关于他给了我们多少东西，我们统计一下。”
杀手：“……”
工藤优作对易容成Gin的黑羽盗一使了个眼神，带着夏油杰走到已经被踹坏的逃生通道大门前。等黑羽盗一走过来后，工藤优作将手机的免提关了，并将音量调至只有他们这边几人能听清的大小。
他转头率先问黑羽盗一：“总不会你真是那个Gin派来的？”
“当然不是。”黑羽盗一摊开了手，“他的长相对怪盗1412来说不算秘密，借一下脸而已，主要是……”他顿了顿，“这个人说的Gin，和我知道的出入有点大，所以确认一下。”
工藤优作：“那接下来？”
染山遥没什么耐心地皱着眉，刚想说实在不行就打一顿，一顿不行打两顿，两顿不行打三顿，反正有红药在，只要杀手没有当场死亡，都救的回来。
然而他话还没说出口，就听见杀手忽然在他们背后提高了嗓门：“你们需要什么？”
三人一宝石同时回头：“？”
杀手看起来似乎纠结了好一会儿，但终于还是下定决心：“Gin给了你们多少东西？我可以给你们更多。”
染山遥：“……”
等等，这是想干什么？
没想到下一秒，杀手就主动给出了答案：“我现在逃不掉了，我可以不对警察揭穿你们和Gin有勾结，也可以给你们很多东西，但需要你们答应我一件事。”
工藤优作：“什么事？”
杀手：“你们帮我干掉Gin。”
染山遥：“………”
等下，他没记错的话，听杀手刚才的意思，这个Gin也是和杀手同组织的人吧？
“反正我现在肯定会被你们交到警察那里，既然你们是Gin派来的，他的目的就是解决我，根本不可能让组织那边来救我。如果等我自己想办法回到组织的时候，他肯定已经完全把我取代了，辩解毫无意义，说不定还会被关押起来，怎么都不会好过。”杀手冷笑一声：“既然这样，那我也不让他好过。”
所有人：“……”
杀手：“说吧！你们要什么！什么我都可以给你们！只要你们帮我把Gin干掉！这样我就是BOSS心里永远的白月光！”
所有人：“…………”
你被这个Gin取代，真的不冤。
染山遥仗着自己现在在系统空间里，杀手看不到，无声地鼓了鼓掌。然后他清了清嗓子，率先提问：“我们需要一些情报，你知道刚进入你们组织的成员一般都会被去安排干什么吗？”
“看个人情况吧，大多数人都会被派去打杂，清理尸体收拾现场什么的，收集情报的也有。”杀手忽然警觉：“你们问这个干什么？难道是想卧底进组织？”
还没等人开口解释，杀手又自顾自地说了下去：“噢，卧底啊，没事。组织里卧底越多，等BOSS发现身边的人都是卧底的时候，就会想起我这个白月光了。”
染山遥：“……”
你这不叫白月光，叫白给。
接着夏油杰主动描述了一下自己父母的长相，杀手回忆了一番，确定自己的确没有见过这两个人。夏油杰有点失落，但工藤优作将红宝石主动还给了他。他捧着红宝石，想到这是染山遥，低落的情绪不由缓解了一些。
不过即便没有得到夏油杰父母的情报，也不意味着他们此次毫无收获。夏油杰父母既然前往组织卧底，目标肯定是核心部门。要么去收集情报，要么去当打手，或者去那什么研究所谓长生不老的实验室，而且开医药公司就是为了掩盖实验室。最近组织确实招收了一批新成员，杀手听说大部分都被调去新的秘密实验室了。
只不过具体实验室在哪儿，杀手是真的不清楚。
人声从门外由远及近传来，涌进逃生通道里，想都不用想，就知道是从杀手二号那儿得知还有同伙的警察过来了。黑羽盗一向窗外望了一眼，月亮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躲到了云后，不知不觉已经到了深夜。
他回头看了眼被夏油杰紧紧护着的红宝石，裹着白色手套的手指轻轻瞧着灰色的窗台。找到那个势力要的潘多拉，并且潘多拉没有落入那个势力手中是意外之喜，但这还不够，如果可以的话，要想办法将潘多拉借过来引出那个势力。
但黑羽盗一现在还不清楚潘多拉到底是个什么，为什么会和这么多神奇的事扯上关系，对于未知，还是不要贸然采取强硬手段的好。更何况就算他把潘多拉抢了过来也没用，毕竟这潘多拉会自己跑路，实在防不胜防。
硬的不行，得来软的。
那么今天就先到此为止——其实从杀手那儿套话起就和黑羽盗一没什么关系了，留下来帮忙也不过是为了顺手刷个红宝石的好感。左右工藤优作是名人，夏油杰的资料可以回去查，这两个和红宝石有着密切关系的人在，不怕找不到。
更何况警察已经来了，是时候该离开了。
黑羽盗一撕去伪装跃上窗台，在场的人都向他投来目光——不包括杀手，因为杀手回答完问题后就被工藤优作打晕了。白色的披风已经先他一步被风吹出窗外，在空中猎猎作响。
“马上就是午夜十二点。”黑羽盗一伸手扶住礼帽的边沿，转头看向远处矗立的钟楼，秒针已经走过23点的最后几格，回头向红宝石确认：“你会帮我把维纳斯还给赤司财团的，对吧？”
同工藤优作的通话仍然没挂断，染山遥的声音传来：“是。”
“——那就行。”
黑羽盗一正准备打开滑翔翼，结果这时夏油杰忽然问：“马上就要零点了？”
黑羽盗一：“对，怎么了？”
被这么一提醒，工藤优作刹那间想起来了什么：“等等，零点一到，他是不是要变回来了？”
夏油杰：“对！不止怪盗1412会变身，我妈妈也会变身！”
黑羽盗一：“……”
黑羽盗一：“哈？”
不，他那其实不叫变身但……现在这不是重点。
等一等，停一停，你们在说什么？宝石会变身？？？
据说会在零点变身的染山遥本人面无表情地盯着屏幕：“……”
宝石变身器这个道具有时间限制，今晚零点解除，这根本不算变身。但染山遥隔着屏幕看着夏油杰的眼睛，闭了闭眼睛，偏过头去，相当烦躁地啧了声。
十秒过后，远处钟楼敲响零点的钟声。
风吹过红宝石的表面，红光瞬间大盛，刺得在场所有人都闭上了眼睛，眼前陷入一片黑暗。其他感官被无比放大，夏油杰感觉到手掌上那宝石特有的坚硬触感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柔软的毛绒触感。
他下意识地想要睁开眼睛，眼皮却同样迎来绝对不陌生的毛绒触感。
那个人的声音不再是通过别人的手机，而是真真切切地通过空气传入了他的耳畔：“等会儿。”
红光散去，黑羽盗一放下手臂，抬眼看去，瞳孔却一瞬间紧缩。
一只毛茸茸的大号皮卡丘正伸手护着夏油杰的眼睛，风吹过皮卡丘玩偶服外的绒毛，绒毛微微摇晃。尽管看不到皮卡丘的表情，但能感觉到他浑身僵硬。
黑羽盗一瞳孔地震：“……”
等等，这年头的红宝石还能变身成皮卡丘的吗？？？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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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稻香 二十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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