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礼能找到这里,绝对是徐牧之的手笔。
江浔过去开门,就见风尘仆仆的程礼站在门口,身形高大,严实地挡住了门外照进来的光。
程礼犀利的目光从上至下扫视着江浔,眉头微蹙,语气不善:“知之呢?”
知之慢悠悠地走过来,站得离江浔很近,探出头看他,不甚在意的打招呼:“我在这,你怎么过来了?”
没记错的话,这个时间点程礼应该在上班。毕竟,工作狂是不会休息吧。
“你哥说打你电话不接,担心你的安危,让我过来找你。”程礼上前想要拉她手腕,她弯着腰换鞋子,顺其自然的躲掉。鞋带系得有点紧,不能直接套进去,踩了几脚没成功,有点气。
“他说话一直很夸张,你是第一天认识他吗?他叫你来,你就来,你没有自己的思考吗?”
“我担心你。”
笑话,分明就是来监视她的。她专心和鞋子对抗,不想再回复一句。
她一蹲下,江浔和程礼之间没了隔阂,自然而然地对视,同是漆黑的眼眸,一个平静无波,一个犀利冷峻。程礼职业病犯了,将江浔上上下下打量个遍,说不出的感觉弥漫在心头。
见知之动作缓慢,凑过去帮忙,他一蹲下来,门外的光瞬间照了进来,照在两个逐渐靠近的脑袋。
“当当”两声,江浔手指叩在鞋柜上,知之昂起头看过去,先是看见江浔空旷的休闲裤裤腿,再然后才是江浔那张噙着微笑的脸。
“注意点手。”
知之扬起包着创可贴的手:“小心着呢。”
两个人再正常不过的对话,却完完全的忽视掉旁边的第三个人。程礼倒不生气,闷着头把她两只鞋的鞋带都解开了,才缓缓站起身。
“手坏了就别穿系带的鞋子了。”
知之看都不看一眼,跺着脚下松软的拖鞋,朝着江浔说:“拖鞋我能穿走吗?”
“穿吧。”江浔把她的鞋拿起来,放进鞋柜的一角,重新关上鞋柜,一套动作下来,平静得不像话,却无形的打了程礼一个耳光。
程礼自觉退到门口,等着知之走出来,她还不忘回来和江浔说话:“请吃饭的事,我还记得,下次我打给你。”
“好,下山注意安全。晚上露营比较冷,注意保暖。”
知之笑了,和他摆手出门,根本不管一旁黑着脸的程礼,自顾自地往山下走,几步一回头,直到看不见江浔的身影,才掏出手机看。
未接电话三十六个,三十个来自徐牧之,剩下六个是徐应岐和陈婞。余光瞥向一旁不说话的程礼,当初就应该把徐牧之一并拉黑。
程礼似是感应到她的视线,仗着身高优势,轻松窥见她的手机屏看:“别拉黑你哥,他是真的关心你,怕你出事。”
“他关心是他的事,拉黑是我的事。”
“知之……”
“你有点自己的主见,你是警察,为人民服务,不是为徐牧之服务,你这样子翘班出来,真的好吗?”
“牧之说你又收到短信了,我想帮你。”
声音压得很低,听得出是真的忧虑,可面对看不见的对手,谁能帮得了她,更何况是程礼。
知之嘴比脑子快,话几乎脱口而出:“怎么帮?再去医院缝几针,躺大半个月?”
程礼身形顿住,定定地看着她:“那是意外。”
知之也干脆,索性站住脚,回视着他:“你还嫌你这份职业意外少吗?程礼,你帮不了我。”
“我可以。”
“你不可以,你说出这句话之前思量的太少,你有想过你的父母吗,想过你那些和你出生入死的同事吗?嘴巴一张一合,话就这么说出来了?”
“那他就可以吗?”
程礼积了些怨气,从徐牧之联系他添油加醋说了知之移情别恋开始就心神不宁,又在得知知之带着烧烤从露营地走了后,心急如焚地赶过来,在看到知之和那人说话的模样,彻底的心胆俱裂。
他明白在和江浔对视时,那股意味不明的感觉是什么了,是失去。
他在失去徐知之,彻底的。
知之被程礼的口不择言气笑了,是真的笑了,她晃荡了脚下的粉色兔子拖鞋:“我若说是,你要怎么应对?”
程礼不说话了,太阳下山,森林起雾,他的眼睛里也跟着储了湿气,好像随时都要碎掉一样。
知之心咯噔一下,想做点什么,却知道心软只会连累他,干脆地转身走了,步子越走越快,没有一点等程礼的意思。
到了露营地,陈婞女士跑过来拉她,不无关心道:“你怎么自己回来了,程礼那孩子呢?”
知之往身后看去,视线所及范围内,没有程礼的身影。不知道他是没跟上,还是自行下山了。反正该说的她说完了,他要是懂事就此放手最好,他要是还硬熬着不放……
“可能是队里有事回去了。”
“也行,忙点好,趁年轻多积累往上升,岁数大了就不用往外头跑了,不然他爸妈天天提溜着心脏睡觉,也挺难受的。”陈婞絮絮叨叨说着,她只是听着不回应。
陈婞说累了,话头一转回到她身上:“周妈说你带着烧烤走的,我就知道你去找救命恩人了,就你哥一天天大惊小怪的,还把程礼叫过来,真是的,等会儿揍他一顿。”
说是揍,倒也没真的揍。
徐牧之仗着自己身高腿长,绕着几个帐篷来回跑,陈婞女士两圈下来就累了,嚷着让徐应岐扣他零花钱。
晚上温度降了不少,好在大家都带了多的衣服,穿得严严实实,又来了一顿烧烤。这顿加了徐应岐钓来的鱼,阿姨鱼做得不错,光是颜色和味道就十分诱人。
知之挑着肉串吃,愣是一口鱼都没吃。酒足饭饱,陈婞提议爬山消化,众人都没意见,提着灯沿着旅游路线往山上走,还碰到不少往山下来的游客。
有一对小年轻火急火燎的疾走,女生一直催促着男生走快点,男生满脸不情愿,但确实在加速,那仓促的模样,仿佛身后有狼在追一样。
莫名其妙地目送这对不见踪影,又下来一个拄着树枝的大伯,见他们慢悠悠地往上走,神色古怪,已经走下几节石阶却又折返叫住他们。
“你们是外地人吧?”
徐应岐本能的警惕着,和徐牧之同时往下走了两级台阶,将家里的两位女性挡在身后:“老人家,何出此言?”
“本地人哪个不知道霞山森林山顶黑天闹鬼,大家都趁着天黑前下山,就你们往上走。”
大伯看他们不太相信的样子,接着说:“不少人不听劝,半夜在山顶晃,结果就看见后半夜阴风一起,树上就会起飘子。”
知之探出头问:“什么飘子?”
“吊死鬼呗,挂在那树上晃晃荡荡的,可不就是飘子吗?”大伯吸口气:“别不信啊,有不少人都看见了。”
言尽于此,大伯不再耽误,拄着树枝就走了。留下四个人面面相觑,陈婞后背发凉,抱紧徐应岐的胳膊:“老公,上面真的有鬼吗?”
“迷信。”
徐牧之作为和刑警队同进同出的半公职人员,自然是相信科学的,坚定的站在徐应岐这边。
三人同时望向知之,似乎等待她的重要一票,知之往山上看了眼,开口道:“我见过。”
“哈?”
“我见过,那次我不是被困在山顶不知名位置吗,就是因为看见了疑似上吊者,才不小心跌了一跤失去方向,后来我被救的时候,那东西就不见了。”
四个人默契地折返,脚步比上山时快了不止一倍。回到露营地,各个都累得气喘吁吁。
陈婞被扫了兴,情绪不高,坐在帐篷外的小椅子上,把玩着亮晶晶的串灯,又忍不住好奇,拽着知之问那“吊死鬼”的长相。
知之回忆着那天看到的情形,只记得天色太黑,树上吊的那人也黑漆漆一片,看不见头脸,跟着风一直晃,下摆似乎是空荡荡的。
陈婞“哎呦”一声,被吓住了,脸色刷白,不敢往下听了。
徐牧之的手在手机上快速的划拉着,等她说完,他那头也停了,把手机举到她面前:“你看看是这样吗?”
是画在备忘录里的小画,大树横生而出的粗树干上,悬下来一段绳子,绳索里套着一身黑色的“人”,下摆空空,看不见脚。
和她见到的几乎一模一样。
徐牧之摩挲着下巴:“感觉不像人。”
陈婞不敢看画,身体本能地向后昂,回他:“肯定不是人啊,人家不是说了,是‘飘子’。”
徐牧之瞅了知之一眼,没再往下说,息了手机屏幕,钻回帐篷里,不一会儿拎出一个黑色大背包。
“干什么,我才说你一句,还要走?”
“走什么啊,我给你们准备了小惊喜。”徐牧之说着从包里掏出一捆东西,一看,居然是仙女棒。
陈婞高兴了,拽着知之到空地上放,让两个工具人拍了不少照片,这才美滋滋的和徐应岐回了帐篷休息。
知之也没意思了,默然进了帐篷,里面提前放好了睡袋和替换睡衣。她刚换好睡衣,徐牧之就站在外头小声叫她名字。她拉开拉链看他:“干什么?”
“你消停的睡觉,别想着半夜偷偷去找那人,知道吗?”
“你是不是有病?”知之理都不想理。
“阿礼多好的男人啊,又帅又豪,洁身自好,还等了你这么多年……”
知之直接把拉链拉到顶,屏蔽掉徐牧之的碎嘴子,钻进睡袋玩手机,没什么意思。徐牧之还在念叨,一口一个“那人”两口一个“那男人”,反而像提醒她去关注。
在微信搜索界面输入江浔的手机号,弹出了一个用户,名字就叫江浔,头像是一片绿色森林。
她申请添加对方为好友,等了会儿,对方才通过她的请求。她没急着和他说话,先去看他的朋友圈。全是链接,不是官方发出的森林防火的通知,就是大自然保护协会发出的保护树木的公益文,还有就是一些关注心理健康的宣传文。
一圈看下来,毫无收获。
知之重新返回到聊天界面,见对方没有主动说话的意思,她率先发了句:
听说森林山顶有鬼?
剧情已添加,看过的可以再看一下哦!闺女主动招惹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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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暗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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