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琦梦通过读心知晓芳语阁目标是凌阳侯世子,也知道凝烟是诱饵。
可是银钱的买卖放在明面上,而且面对的还是颇具权势之人,一向会审时度势的芳语阁,不惜得罪清陶公主,连续几日亏损都不妥协,这件事本身就很奇怪。
也难怪上位者会是那般纵容姿态,如今的清陶分明是圣上手中的利刃,刺探出芳语阁背后人的底线,想从细枝末节窥探出其背后藏匿的秘密。
姚琦梦眉眼微挑,轻轻拂去指尖上粘着的糕点碎渣:怪只怪芳语阁背后之人目标太过明显,以至于被身居高位者盯上。
正思量间,她将手伸向书桌一隅,然她心爱的鸾锦步摇没有落入手中。她神情一顿,不过也并未在意,只是将手转了方向,拿出了今日要学的课业,思绪也回到书本之间。
*
晨起的雾气极大,朦朦胧胧中,只瞧得见房屋瓦舍大概模样,细致轮廓则隐于水汽之下。
遥遥望去,若隐若现,仿佛世间最为清静之地。
只可惜,“啪”的一声巨响,如同连环效应一般,瓷盘碎裂、桌椅翻转的声音接连响起。
清陶手持长鞭,心情颇好地看着眼前一片狼藉。
她最得意的打手,熟练地搜寻芳语阁值钱的摆件,然后狠狠地砸向地面。
她贴身的侍女们则排成一排,将从各处房间内搜出的上好锦缎抱在怀中,然后依次来到她的身前,将锦缎撕裂。
瓷器、锦缎毁坏的声音在清陶听来是最为动听的,只可惜当今圣上奉行节俭,严厉制止她这种行为,为此她压抑了许久,好在芳语阁让她彻底释放。
眼见一个又一个价值连城的宝物毁在宫女侍卫手中,芳娘的脸色是白了又白,不忍直视闭上双眼,可是清脆的声响惊得她的身子一抖又一抖。
最终,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她颤颤巍巍地睁开眸子,双手发颤,可步伐却比以往更加快速:“我的公主殿下,我的小祖宗,别砸了,别砸了,这凝烟姑娘我们让,让与公主,还不成吗?”
这话使得清陶的眼中闪过一丝烦躁,在一众悦耳的声音中,出了这个杂音,她当真不喜。
可闹得这样一番阵仗,就是为了凝烟,如今目的达成,她有更好的消遣方式,一时间心中情绪竟达到了诡异的平衡。
她神情平静地抬了抬手,所有人立即停下手中事宜。
对于芳娘来讲折磨她整整七日的魔音终于停歇,下意识地喘了口气。可才放心一瞬,意识到清陶的视线瞧了过来,她的心再度提起。她先向仆从使了个眼色,让其取凝烟的卖身契后,才又一脸谄媚地来到清陶面前。
“公主殿下您先喝口茶水,歇一歇,凝烟的卖身契这就送来。”芳娘连忙扶起清陶身侧的椅子,而后用袖口擦干净,邀请清陶入座。
清陶只是嫌弃地看了一眼,随后默不作声地看向芳娘的身后,那是一个被精心打扮的女子,一个被推出来挡灾的人,也是她的目标凝烟。
不得不承认,虽说这女子的身份令清陶鄙夷,但是这样貌当真是我见犹怜,只可惜落到她的手里,她会让这位娇滴滴的美人脱层皮的。
芳娘还在絮絮叨叨一些恭维的话语,可清陶已经没有耐心听下去,她吩咐人将凝烟与卖身契一并带走后便转身离开。
即便身处一片狼藉之地,可清陶却是未沾染半点灰尘。
姚琦梦坐在天茗楼的厢房中,围炉煮茶,悠闲又惬意。听着嘈杂的声响不再响起,她不经意地抬眸便见清陶从芳语阁走出,这一次她不再是空手而归。
“一周才一次的休沐日,你便约我在此地?”李婉然瞧着姚琦梦的表情看不出什么,便顺着姚琦梦的视线在清陶身上转了一圈后,才又抬眸看向姚琦梦。“还是说我们的姚二姑娘醉翁之意不在酒啊?”
“不是不理我吗?怎么又答应前往了?”姚琦梦没有正面回答李婉然的问题,只是自顾自地抛出了她的疑惑。
眼见此番,李婉然也不着急追寻答案,只是轻笑一声,手指摆弄着桌上的茶杯:“那日船舱你故意误导我!”
“明明那画册只是为了纪念,为了能让清陶公主不经意地瞧上一眼。可你却是言辞含糊,让我以为一向精明的姚二姑娘要坠入情网,连脑子都坏了呢!”
“所以今日我想瞧瞧,你这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你究竟想要做什么?故意支开我,还不想让我插手。”
听闻此语,姚琦梦眸子微弯:“我们的李三姑娘,这多疑的性子什么时候能够改改呢!”
听出姚琦梦话中潜藏的拒绝交流之意,李婉然也不恼,反而再度顺着姚琦梦的视线望了过去。就见那位骄纵的清陶公主颐指气使地让凝烟走上后方不起眼小轿子后,才转身回到华丽的轿子中。
李婉然不再提及刚刚的话题,只是瞧着清陶,轻轻开口:“这位喜怒无常的公主啊!可真是看什么都不顺眼,这样的性子当真是上好的棋子呢。”
李婉然话里有话,那言语之间全是试探之意。
姚琦梦对上李婉然挪瑜的眸子,笑而不语。
李婉然瞧着姚琦梦未接她的话,也不恼,只是淡淡开口:“虽说不知她为何对芳语阁的凝烟姑娘起了好奇,但毕竟是你的画册,才导致如今局面。你就不怕这背后的大人物们,尤其是当今陛下将怒火发泄到你身上?”
姚琦梦看着李婉然担忧的模样,神情则是极为放松:“你知道的,我游玩一向喜欢让人记录当时之景。而且休沐假期太快,游玩欣喜未过,我就想着带一下这几日所做画册到学堂好好看看。”
“可是谁能料到,要休沐一整个月的公主,会在百花节结束后,于学堂门口守着我,找我麻烦呢!”
姚琦梦这话一落,顿时打消了眼前人所有疑虑,她的话没有半点漏洞,毕竟清陶的行踪一向不定,若当真是她想要设计此等局面发生,清陶则是最大的变因。
“当真巧合吗?”
“当真。”
姚琦梦微微一笑,她的思绪忍不住落在跟随清陶身后出来的芳娘身上。虽说此刻的芳娘脸色不好,但肉眼可见的人放松许多。
这几日芳语阁被清陶刁钻针对,黄昏时被搅了生意,晨起时还被打断睡眠,芳娘属实是吃了不少苦头。
之前几日拒不将凝烟让于公主,或许可以说是想着待价而沽,从中赚取更大的利润,可是时间久了,只赔不赚,再牵扯下去只会引来上位者的猜忌。
是以就算是芳娘再不想,也只得将凝烟的卖身契恭恭敬敬地送到清陶面前,而今日算是最后期限。
这般想着,姚琦梦抿了一口茶水,心中升起另一番思量:如今凝烟已经到清陶手中,我心悦的白月光少年,机会已经来了。就看这位凝烟姑娘究竟会落入你手,还是我手了。
不同于姚琦梦思绪里的步步算计,李婉然总觉得些许不对,画册、清陶、芳语阁的一切都过于巧合,看起来就是姚琦梦的手笔,可偏偏清陶这个变因是整个计划中最重要的一环。
眼见李婉然百思不得其解的模样,姚琦梦却是心情颇好地翘起了唇角,为了避免李婉然对背后之事感到好奇,她也是十分好心地默不作声。
她忍不住瞧着凝烟的轿子,思量着玉贺忱会如何出手时,她的视线不经意对上了驾驶小轿子马夫的眸子,不过一瞬便移开了视线,神情都不曾变过。
“算了算了,你呢总归有你的道理,虽不知你为何那日要支开我,但是只要是你想做的就放心大胆地去做,我呢!永远是你最坚实的后盾。”
李婉然的话陡然传入姚琦梦的耳朵,这让她鼻头一酸,心中思绪良多。能在原著中听到她身死的消息,只身犯险,就证明李婉然说的这话并非虚言。
不知何故,她忍不住轻声开口:“就这般相信我。”
“当然,你我自小一同长大,过命的交情,不信你还能信谁。不过,我有底线,你别因为喜欢一个男子而作践自己就好,不然我真会生气。”李婉然缓缓地说着,面上的神情,似乎是彻底放下了好奇。
倏然,马鸣声凄厉地响起。
姚琦梦还不等回答李婉然的话,抬眸便见原本向前的轿子不知为何发了疯,直奔城外跑去。
“糟了,那匹马受惊了!”
李婉然的声音在姚琦梦的耳边响起,她心头一紧,眼眸紧盯着发疯的轿子,余光中原本悠哉回皇宫的公主马车此刻调转了方向,直接向凝烟的轿子追了过去。
渐渐地两匹车马消失在了姚琦梦与李婉然的视线之中。
清陶公主巧取豪夺芳语阁凝烟姑娘的闹剧,终是以马匹受惊凝烟坠崖落下帷幕。
原本停歇参奏清陶的本子,因为凝烟之死如潮水般再度涌来,当今圣上终于不再默许,反而大发雷霆,三皇子玉承泽因兄妹情谊恐清陶被责罚过重,不断求情,最后以清陶禁足两月收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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