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小孩儿!”
敖皎月一边靠近,一边恣意地出声叫人。
但那小家伙躺在那里无声无息,像是已经死了。
“是他吗?”敖皎月忍不住又问。
宓羽看不见外面的境况,只盯着盘古玦的反应:“就是他,盘古玦亮得光都要爆了。”
敖皎月皱眉,伸手去试他的鼻息。
那小家伙眼睛都没睁开,脑袋却猝不及防地一歪,避开了她的手。
没死。
敖皎月松了口气,自我缓解尴尬般地捻起他鬓边散落的一缕头发。
那头发其实也说不上一缕,沾了血和尘,结了块,黏在指尖脏兮兮的。
而这小家伙身上,比他头发更脏的地方,比比皆是。
苍白的脸颊上污血、尘土混成一团。
整个人湿漉漉的,血腥味很重,所以也看不出湿透透的是水、汗水,还是血水。
不仅如此,他的一整条右腿还悬在桌边,没有任何支撑、没有任何包扎地,滴滴答答往地下掉血。
新鲜的血花叠在已经发暗的血滩上,看不出来这么流血流了多久。
好惨。
渡个劫而已,干嘛搞成这样?
一向能享受就不自虐的敖皎月不是很能理解。
说起来,这个宫殿只是偏僻了点,并不寒酸。
外头自不必说,高墙红瓦,皇家建筑的一致风格。
内里,这个正殿厅堂还算宽敞,四周放了些博古架,摆着看起来还不错的摆件。
就是,不知道这皇子犯了多大错,竟然被打得遍体鳞伤,没人医治不说,还这么平摊着晾在堂屋硬邦邦的圆桌上,连放到里屋卧房去都不肯。
敖皎月来的路上积攒的不服气,此刻也散了。
毕竟太子现在还只是个凡人幼崽而已。
想到这,她放下指尖的发丝,目光落到小家伙受伤的右腿上,伸出手去轻扯他的下裳。
正要往上拉,好查看他右腿的伤口,给他止止血,那小家伙却突然狠狠挣扎起来,睁开眼,锐利阴翳的目光瞪着敖皎月。
敖皎月手上动作一顿,被他的眼睛吸引。
很漂亮的一双眼,瞳孔漆黑,阴沉的目光让他的瞳色更深更暗,像是两颗黑曜石。
手痒,想收藏。
反正只是天界太子的凡身,等太子飞升,这躯壳……
小家伙似乎感受到她的恶意,眼睛一眯,像个狼崽子一样朝她龇牙,哑声道:“滚!”
敖皎月只觉得好笑。
就这?
她仍旧伸手去拽小家伙的下裳,一边拽还一边给他洗脑:“别不知好歹,我可是来帮你的。记住了,我叫敖皎月,你的好朋友、大恩人,日后——”
敖皎月话没说完,小家伙咬着牙抬手,将手心一直紧攥着的半根银发簪狠狠朝敖皎月的脸扔过去:“滚,滚出去!”
敖皎月偏头避开,看着在地上滚落的、沾了大半污血的破烂银簪,心里顿时生气:“你就拿这玩意儿砸本公主?”
黑曜石般的眼睛瞪着她,不吭声。
扔掉银簪的手心空了,他便紧紧握成拳,塞到腰下压住。
又凶又可怜。
敖皎月:……
心里正要软化,宓羽悄咪咪开腔:“阿月,大局为重。”
敖皎月心里瞬间就不得劲了,退后几步,坐到旁边的椅子上,调整了一个舒服的姿势,神情恹恹地跟那小家伙对瞪。
瞪吧,我就看着你。
有种你把血流干!
反正死的又不是她!
瞪了没一会儿,敖皎月的眼皮子就越来越沉,懒洋洋地耷拉,似乎要睡过去。
见她没了多余动作,小家伙并不“恋战”,移开视线,闭上眼睛,继续生无可恋般地躺平。
他不会在等死吧。
敖皎月猛地睁开眼睛。
天界太子可不能白死,他得渡劫啊!
他渡劫成功才能接替帝君的位子,云屏海的未来还指望他呢!
敖皎月立刻站起来,围着圆桌,踱了好一会儿,又重新站到小家伙身边。
小家伙再次睁眼,警惕地看她。
敖皎月没有再碰他,而是面无表情地把手掌摊开,悬空放在他身体上方,闭上眼睛,直接用灵识检查他的伤势。
黑曜石般的眼睛盯着她,一直到敖皎月手上泛起缕缕金色微光的时候,神情恍惚了一瞬。
接着,他长长的睫毛微微一颤,眼里的警惕之色越发浓郁,单薄的身子也紧跟着绷紧。
那微光并没有很快熄灭,反而从微弱渐渐变亮,最后甚至要把整个大堂点亮。
“什么东西?走水了?”高个小太监被亮光惊醒,赶紧摇醒小太监,慌里慌张拉着他跑到大门口,探头往里望。
矮个小太监揉眼睛的手顿住,狠狠眨眼睛,惊恐道:“怎么又没了?难道是熏兰阁的鬼魂回来了?”
“胡说!”高个小太监哆嗦着否定,脚下却已经往外跑了,嘴里不住地念叨,“贵人们,有仇报仇,有怨报怨,千万莫要牵连无辜,奴才只是个什么都不知道的小太监呀……”
矮个小太监脚步不稳地跟上去,跑了一半又慌里慌张折回来,从墙角的土里挖出一个小包裹,哆嗦着往大殿门口扔,扔完跪在地上念叨。
“姨姨奶奶、大姐大哥们,奴才小齐子是个好人,平日里连只蚂蚁都不敢碾死。”
“奴才一早就为三殿下准备了些吃的、用的,原打算是等夜深了,趁人没注意偷偷递进去,真不敢怠慢殿下!”
“不过,贵人们也知道,奴才地位卑微,平日里吃的用的都是最下等的,找来的东西也低贱,若是怠慢了三殿下,万望贵人们别记恨,就饶了小齐子吧。”
说完,原地重重磕了三个响头,这才站起来急匆匆跑开。
厅堂里,差点被小太监们发现的敖皎月忘了自己有法力的事,下意识掀开桌布,不顾身份地钻到圆桌底下去了。
蹲着的时候,身侧小家伙悬着的右腿还在滴答滴答地掉着血。
那滩发黑发乌的血慢慢、慢慢、慢慢地蔓延到敖皎月的脚边,在她的鞋子边缘画了个鞋样。
一向喜欢漂亮干净的敖皎月此刻却完全没有注意到,脸上只有呆滞和惊惧。
“宓……宓羽,他……他……他身体……好像残了一部分……”敖皎月差点原地变结巴。
宓羽一头雾水:“残了?手还是脚?实在不行,我们去蓬莱借点仙丹,都能治的!”
敖皎月摇头,咬着自己的手指,脸爆红着开腔:“生……生崽那东西……”
宓羽:……
皇子爆改公公?
司命星君写的什么剧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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