敖皎月不服气地踢着地上的碎石子。
“我还不是为了他好,我又不知道怎么照顾太监,多看本册子也不行?真是好心没好报。”
“阿月,你是真心为他好?”
宓羽笑,分明就是她好奇。
敖皎月鼻子轻哼一声,抬了抬下巴,兀自转移了话题:“他那里还不知道是什么情况,不给他治,伤口感染,死了怎么办?要不我们去给他找个太医来?”
“怎么找?”
“拐来骗来呗,再把他记忆消了!”敖皎月很快就有了主意。
“不可,我们还是要多加小心。太子这次下凡事关重大,说不准暗地里有护法,我们不能太招摇。”宓羽劝道,“最好能将法力收了。”
“护法?不可能,天族若是派护法来,那不就是明目张胆干涉太子渡劫吗?”敖皎月质疑。
她不想卸去法力。
没有法力,琐碎的麻烦很多,她不太想折磨自己。
宓羽也说不出个肯定、一定、绝对来。
正在她不知道如何劝说的时候,敖皎月已经弄了套宫女服穿上。
一颗漂亮的夜明珠带路,将一个值夜太医拐来,在御花园绕了几圈,把人绕得晕晕乎乎后,才将人带到了小家伙所在的宫殿。
“熏兰阁?!”
年轻太医脚步在门口猛地顿住,夜明珠也不管用了,直接转身连连摆手:“不可不可,圣上有令,太医院严令禁止医治三殿下!”
敖皎月脸色一沉,双手抱在胸前,大喇喇堵住那太医的路:“谁知道你来过?治,我保证谁都不知道你来过这儿;不治,明日,后宫的蚂蚁都会知道你堂而皇之违反了皇帝的禁令!”
霎时,太医脸色变得十分难看,望着似是空无一人的熏兰阁,权衡许久,最终只能慢吞吞转身,进了门。
“好好治,治不好……”敖皎月咧着嘴威胁道,“放心,我不会杀你,我会让你跟他伤一样的。这样,你就可以慢慢研究怎么才治得好了!”
那边,小家伙原本抗拒的动作一凝,和太医一起有些无语地看向她。
太医只觉得身下发凉,尴尬地笑了两声:“姑姑说笑了,小的一定用心把殿下治好。”
敖皎月满意地点点头,转头去看小家伙,刚要抬手施法,想着还有个太医在这,便收了法术,上前直接将小家伙“端”了起来。
“跟我走。”敖皎月示意太医跟上。
走到后院,绕过一条长长的风雨连廊,便看到了一间起居室,敖皎月懒得分辨这是不是小家伙的房间,直接将人“端”了进去。
小家伙脏兮兮地躺在软绵绵的卧榻上,鼻尖能闻到熟悉的熏香味,崩紧的神经下意识放松下来。
接着,目光忍不住跟着敖皎月走。
发现她自觉地转身去了外间。
隔着屏风能看到她歪在外面的软榻上,百无聊赖般拨弄桌上的摆件。
一切都很奇怪,不是吗?
太医从随身的药箱里拿出剪刀,正要剪开他的下裳。
他下意识躲避了一下,嘴巴张了张。
旋即,又紧紧抿住了嘴唇。
他刚刚竟然想要叫那女人来帮他。
太医见他没了动作,剪刀一夹,下裳剪开一道口子。
小家伙仰头,闭上眼睛,嘴唇抿得发白,任他去了。
他得活着。
得活着,把那些奇怪的事情一一弄明白。
太医正在医治的时候,外面却传来了鬼鬼祟祟的脚步声。
敖皎月停下手上百无聊赖的动作,站起来,走了过去,一把抓住一个穿着锦衣的小子。
“放开我,你是谁?我三皇兄呢!”那锦衣小子扬声道。
三皇兄?
敖皎月拎着那小子的后衣领,将人抬高,仔细看了几眼。
眉眼间确实有点相似。
这种情况还来找人,看来关系很好?
“他在休息,你来做什么?”敖皎月将人放下,但也没有将人放进去的意思。
毕竟她在里面拐了个太医。
“休息?三皇兄好了?”锦衣小子眼里闪过一抹惊讶,脱口而出。
敖皎月眯了眯眼睛:“没好。”
锦衣小子眼泪瞬间冒了出来,刚要开口。
敖皎月又说:“但也死不了。”
锦衣小子哭丧的话,瞬间被噎回嗓子眼。
跟她耍心眼?
敖皎月心里冷哼。
锦衣小子还是哭了下去:“太好了,三皇兄千万不要死了,他要死了,偌大的皇宫就剩我一个了。”
敖皎月不置可否。
她不是很能共情呢。
没有人接话,锦衣小子红着眼眶,抽噎着转移了话题:“姐姐,你是熏兰阁的人吗?”
“你说呢?”敖皎月反问。
说屁说,熏兰阁的人都死完了,这女人从哪儿冒出来的?
心里冒火,但锦衣小子脸上带泪又带笑:“姐姐你一定是有事离开,躲过了一劫,真好真好!三皇兄现在这样,身边离不开人的,都怪我,我没法接近父皇,父皇也不会听我这样一个没娘的孩子的话。”
敖皎月挑挑眉,接着回头看了看里面,抬手将锦衣小子拎起来,悄无声息地朝外走。
“姐姐,你干什么?我找我三皇兄,我给三皇兄带了些金创药,你让我进去好不好?”锦衣小子不放弃,一边哭一边叫。
太吵了。
敖皎月没忍住,直接封了他的嘴。
这一手,让锦衣小子眼睛瞪得溜圆,一时忘了反抗,被敖皎月弄到一个小房子里,怼到墙角。
“来,跟姐姐说说,都发生了什么。说得好,姐姐就放你进去。”敖皎月转身在一把椅子上坐下,笑眯眯地俯视被她扔坐在墙角的锦衣小子。
锦衣小子嘴唇动了动,发现自己又能动了。
偷摸看了敖皎月好几眼,识相地开口。
“三皇兄的母妃是宣妃,虽然不受宠,但多少还是有些地位,比我这个没了母妃的处境好得多。下面的人势利得很,经常欺负我,三皇兄看到便会帮我,我在后宫的日子这才好过些。”
“少说点你自己。”敖皎月嫌他磨叽。
锦衣小子抬眼,眼眶通红地看着她,眼睛里生出些幽怨之色,默言了好一会儿,才开口继续道:“早几个时辰,万寿节宴上,父皇突然离席前往熏兰阁,发现宣妃与一名叫做韩礼的侍卫有了首尾……这事三皇兄全不知情。宣妃虽然放荡失贞,毒妇心思,但她生的三皇兄一向都是品格高洁,太学里夫子都夸的。”
敖皎月撑着下巴的手默默放下:这罪名确实……大啊。
“你三皇兄到底是皇家血脉,就算母妃有罪,皇帝也该当虎毒不食子才对……”
“话是这么说,但那韩礼是宣妃青梅竹马的旧识,恰好在宣妃怀孕两个月的时候找机会调来了宣妃宫中。”锦衣小子叹息了一声,“在宣妃、韩侍卫双双畏罪自戕后,父皇找来袁太医调查小三的血脉。袁太医年事已高,又时隔十多年,多思忖了些时辰,父皇便认定其中定有蹊跷。”
敖皎月歪头,不解:“你刚不是也说了,那韩礼是宣妃怀上了才入宫的吗?”
锦衣小子垂头,让人看不清表情,说出口的声音也很轻,微微颤抖:“宣妃是真孕还是假托有孕,好往宫中带人呢?是十月怀胎生产,还是早产儿冒充足月生产呢?”
前面他茶里茶气说话,敖皎月都没搭理他,现在,他这般恶意猜测一个母亲,让她实在忍不住,狠狠拍了拍椅子把手,斥道:“你胡说什么?!”
锦衣小子立刻委屈巴巴地梗住脖子,抬了抬下巴:“不是我说的,是……是父皇这么想的。”
敖皎月很生气。
宓羽将自己的光裹好,悄悄从她袖口钻出来,坐到敖皎月的肩上,全神贯注地听着。
敖皎月极快地扫了她一眼,坐回去继续听这小子说。
“所以,你们就判定你三皇兄是野种了?”
野种?
锦衣小子没想到她说话这么直白、这么粗鲁,愣了会才慌忙摆手:“未曾未曾,父皇便是肯如此,宗族叔伯也不会同意的。”
“所以?”
“父皇当即派人取了三皇兄和他自己的血融在一起,滴血验亲。”
敖皎月点点头。
她听说过凡间有这招数,说不清什么原理,但似乎是天道认可的,还算准确。
果然下一秒,锦衣小子说:“血液融了。”
“那不是好事?”
“嗯。可谁曾想到,父皇近侍太监里有好事者,取来了韩侍卫未干的血……”
敖皎月皱眉:“难道也融了?”
锦衣小子抬眼看敖皎月,肯定地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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