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凉坐在屋里,抬头看了看宋橙。
“有什么事就直说吧,今日还有其他事需要处理。”
“桃花山的村民,是你们带人赶下山的吗?”
“不错。”他喝了口茶“你是来替他们出头的?”
宋橙摇摇头“我想问一下原因,东厂虽然奉旨行事,可也不会平白无故将那么多人赶走。”
“此事与你有关吗?”
看着他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宋橙心中来气“当然有关系了,现在全城都说你和我有关系,别人找你寻仇都寻到我头上来了,你是东厂督主,我只是普通人呀。”
“哦,你那位弟弟难道不能保护你吗。”
阴阳怪气,真是狗。
“这件事跟他也没关系呀,我不想将他牵扯进来。”
魏凉听完放下茶杯“那宋姑娘希望我怎么做,去跟人解释说我们没有关系,要寻仇都来找我,是不是。可是,你觉得他们会信吗,你会信吗,我对你的心意,你不明白吗。”
一连串问题让宋橙不知道如何回答,停顿片刻接着说道“桃花山的村民无缘无故被赶出来,如今过的十分窘迫,多少对东厂都怀着恨,但不管发生什么,起码要让他们知道缘由。”
魏凉不想隐瞒宋橙“水姑娘说,桃花山近日内必发生山火,那场火烧的十分大,到时候死伤惨重。”
水姑娘预测到了山火?宋橙稍稍清醒过来,桃花山,是在游戏的哪一章来着。
“你相信了?”
魏凉点头“起先我也不信,可水姑娘连着猜中了好几件事,我不得不信。此事事关重大,宁可信其有,他们有怨言,不过是骂我几句罢了,真要是牵扯到你,我可以负责。”
“那依水姑娘所说,还剩几日。”
“明日,必有大火。”
宋橙想不起来游戏中的情节,她不知道自己是忘记了还是当时根本没到这一环节。但是水姑娘能预测山火,让宋橙有些怀疑她的身份,难道她也是和自己一样的?
“要是明日没有大火,该怎么办。”
“我自会向皇上请罪。”
“你就那么信她,那水姑娘为什么不告诉东方暮,要告诉你。”
魏凉似乎笑了一下“你好像很介意她与我亲近。”
宋橙连忙否认“没有,没有的事。要真如你们说的,是因为提前知道桃花山会有大火才驱赶村民,倒是说的过去,但是他们不一定会相信的。大家现在没东西吃也没地方住,处境很艰难。”
“没东西吃,不可能,我已经命人准备了粮食,日常用度也都备足,若是没发生山火,也不过是几日的时间,怎么会到这等地步。”
魏凉满心疑惑,难不成有人从中作梗。“此事我会去调查,你先回去吧,我会派人保护你,以免有人伤害到你。”
出了门,看着宋橙站在一边,又忍不住折返回去“凡事有我,不必担心。”
宋橙想起薛掌柜说的话,心中五味杂陈,想替他整整衣冠,被魏凉抬手挡了回去。
“宋姑娘,你若是不在意我,心中没有我,往后不要做这些,会让我误会。”
“大人说的对,那,大人一切小心。”
回到书斋,宋橙觉得没精打采的,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为何自己不记得剧情了,明明应该是开了上帝视角才对,为何一点都不记得桃花山的事。
薛掌柜从外面收书稿回来,见到宋橙这副样子,笑着坐下来,倒了一杯茶水递过去“宋姑娘这是怎么了,可是饿了?”
“薛掌柜,你知道桃花山吗?”
“哎哟,我来城中时间也不长,倒是知道的不多,不过宋姑娘想了解的话,我倒是可以帮忙打探些消息。”
宋橙一听有了精神“真的,那就辛苦薛掌柜帮我寻一张桃花山地形图。”
“此事不难,晚些时候我便让人送过来。此时已到饭点,不如我请宋姑娘吃个饭,顺便聊一聊书稿的事情。”
“那怎么好意思,不是又要让您破费了。”
薛掌柜哈哈一笑“宋姑娘客气了,你来之后,这书斋都热闹了许多,该是我多谢姑娘,请。”
这顿饭吃了很久,宋橙没想到薛掌柜其实是一个很开明的人,他懂的许多,若是身在自己的时代,一定是个十分有趣的博主。
几杯酒下肚,薛掌柜微微抬头,看着饭馆外的天空,湛蓝,无云。半响,他眯着眼睛像是在问自己,又像是在问别人。
“这天空之外,是什么样的光景。”
宋橙也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这一看吓一跳,不知道何时起,原本普普通通的天空,竟有着纸张的褶皱,她以为自己看错了,赶紧放下筷子走到街上,仔细看着,确实不像是普通的天空。
“前几天还不是这样子,到底什么时候变化的。”
看着宋橙在发呆,薛掌柜也起身走到她身边“宋姑娘可是有什么疑问,若是需要帮助,可去寻一下碧落涯。他们,什么事都知道的,包括,这天空之外的事情。”
“碧落涯,我倒是没听说过。真的有这么厉害吗?”
“天下第一的情报组织。”
宋橙来了精神,若是东厂这边暂时没有消息,不如去找一找薛掌柜说的这个组织,说不定可以打探到回去的消息。
“那要怎么样找他们,我确实有事相求。”
薛掌柜神情严肃起来,沉吟片刻“你若是想好了,随时都找得到,但若是没想好,一辈子也或许寻不到,走吧宋姑娘,回书斋去,今夜好好休息一下,明日,城中怕是有大事发生。”
宋橙听的云里雾里,但她也察觉到,薛掌柜不似表面看起来那般简单,他们每个人好像都有秘密。可眼下最让她发愁的是,这天空为何变成了这样,后面到底会发生什么,她一点都不知道。
“还是早些回去的好。”
夜里,水纤月命人赶车去了东方府。
这些日子,东方暮总是避而不见,她知道对方在生气,却不知道如何开口,上次侥幸避开了第一个劫难,可这第二个,又是问题。
桃花山火灾,死伤上百人,众多百姓流离失所,怨声四起,皇上震怒,命朝中上下彻查此事,本与水家无关,可没想到自己的爹爹为救同僚,仗义执言,更是在朝堂上对朝中多年来的所作所为一顿批判,被皇上下令紧闭家中三月,罚没一年俸禄,也正是这段时间,朝中官员对水家避之不及,后来水家出事,无人出手相助。
她当时只觉得人心凉薄,重生之后,便也看出了其中的端倪。朝堂之上,不是求保全自身就可以,要真正得到他人的帮助,就要将自己的利益和他人的利益联系在一起。
但对于东方暮,她于心不忍,不想将他牵扯到朝堂是非之中。
到了门口,刚下马车就看到东方暮提着灯笼站在门口,带着笑意看向她。
“要是提前知道你来,我可以去接你的。”
水纤月将带来的书册递过去“无妨,给,今日才得到的,你上次想要的药材录,本来以为寻不到了,幸好乌大人那里还有。”
听她提到乌大人,东方暮伸出的手犹豫了一下,复又接过去“走吧,我备了热茶,外面风大。”
两人默默喝完一杯茶,东方暮摸了摸身边的书册“你和乌大人相熟?”
“不熟,他不是近日才从域外回来吗,听说得了不少宝贝,因着有你想要的书册,这才去拜访了一趟。”
东方暮替她倒上茶“可乌大人那个人,好色,我担心他做出不好的事情。”
水纤月听后掩嘴笑了笑“我在你眼里是那么没用的人吗,乌大人再如何不好,我们水家也不是能轻易得罪的,上次的事情后,我也想明白了,爹爹为人正直,家中又无长兄,我就要替爹爹替家里操些心,需要打交道接触的,我都要去。”
东方暮不是顽固保守的人,他不觉得女子应酬有什么问题,但问题是,这个人现在是他心爱之人。
“是我不好,若是我上进些,你就不必如此辛苦。以前我觉着,在这朝中,能保全自身就行了,可如今,我不这样想了,纤月,往后若再有事情,你能否也同我商议,我知道,我虽没有魏大人那样厉害,但我愿意去改变,成为一个可以护住你的人。”
她没想到东方暮会说这些话,心中愧疚更甚,自己确实是想借魏凉的力,也知道这样做无形中会伤害东方暮,她没得选。不过,她知道孰轻孰重,于魏凉,不过是利益关系,她可以逢场作戏。
“东方,其实你不必做这些,我知道你的志向,做一个云游四海的医者,治病救人,扶危济困,你该向着自己想走的方向去,而不是因为我,困在朝中是非之中。”
东方暮苦笑道“那你可知道,从来我都是想跟着你一起云游四方,我的往后里面都有你。如果你要留在城中,我便也留在城中。朝中之事,往后我和你一起分担。”
“你何苦这样,我已经不是以前的纤月。不管往后我怎么样,都希望你能如愿过好这一生。”
“我做不到。我便是这样的人,自小你便是知道的。”
水纤月心里感动,轻叹一声“是我辜负了你的心意。我同魏大人,并不是你想的那般。”
“我懂,魏大人心中在意的人,是宋姑娘。”
“你如何看出来的?”
东方暮语气轻松了些“这几日在朝堂之上,戴大人时不时就要提起宋姑娘,兴许是因为上次使者的事情得罪了他。这要是放在以前,魏大人是不会在意的,别人不得罪他,他也不会轻易去得罪别人,可这些天,他失态了些。”
“宋姑娘并不适合他。”
“那便是缘分的事情,纤月,我不求别的,你能否答应我,不管是发生什么,都不要因此去牺牲自己的感情,也不要,去干涉其他人的感情。”
水纤月没有给出明确回答,她放下茶杯,整理了一下衣裙站起身“东方,我先回去了,这两日可能有事发生,你自己多保重。”
第二日,宋橙一觉睡到下午才起来,也不知道最近是不是营养没跟上,人总是没精神,时常犯困,加上熬夜修改书稿,根本醒不了。
洗了把脸,她来到院子里活动一下身体,正准备吃东西时,门外响起了敲门声“宋姑娘不好了,东厂暴乱。”
她听出这是薛掌柜的声音,忙打开门“发生了什么事?”
“我也不清楚,听说一群人抬着一口棺材,朝着东厂方向去了,街口几条路都堵死了,过不了多久,可能皇上就会知道,到时候要是封城,就出不去了,眼下还来得及,快些出城躲一下,等着情况好转再回来。”
宋橙将手中的馒头放回去,神情凝重“不,我不会走的,我要去东厂看看。”
“哎呀,你现在去能做什么。”
“薛掌柜,我要去个地方,你替我关一下门。”说着,急匆匆跑出去,也不顾薛掌柜在后面喊。
眼下,她要先去找杨瑶。
薛掌柜在后面没追上,忙吹了一声口哨,对着身后冒出来的人说道“派人跟着掌门,一定要保护她,不得有任何闪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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