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吼——！！！”
属于高阶妖兽的怒吼引起无数飞鸟惊慌逃窜。
一只浑身布满鳞甲的妖兽双目通红，浑身颤抖，盯着眼前的青年修士恨不得食肉寝皮，以此弥补自己受到的伤害。
在他周围，还有两只样貌相同的妖兽虎视眈眈。
它们却没有立刻行动，而是弓起背部绷紧肌肉，警惕着青年下一步行动。
显然，刚刚青年修士的一击让它们谨慎了许多。
不远的山坡上，青年修士祝钰持剑而立，他的瞳孔颜色是极浅的蓝色，似寒潭映月，染上血色的衣袍随风舞动。
和三只化神的妖兽殊死搏斗，同为化神期的祝钰不可避免地受伤了，被撕咬过的手臂疼痛难忍，体内的气血更是不断翻涌。
但鳞甲妖兽已经被自己的剑式所震，连带着剩下两只都不敢贸然袭击，若是此刻露怯，只会被它们看破自己已是强弩之末。
祝钰不动声色地将涌上喉间的血液咽下，眉宇间毫无波澜，甚至冷静地挽了个剑花直指妖兽。
其姿态之随意，神色之淡然，逐渐让妖兽们急躁起来，身上的伤口不断淌出鲜血，染红了地上的草地。
祝钰将这一切看在眼里，眉头紧皱。
这三只妖兽不知被何人所伤，袭击自己想来也是为了补充能量修复伤势，毕竟修士对于妖兽是大补之物。
现下，已是生死攸关之时。
冷冽的寒霜布满四周，祝钰腾空而起，在妖兽群上方以冰化百剑，形成阵法压下。
早有准备的妖兽四处躲闪，但四周的寒气不断加重，致使它们的动作不得不迟缓许多。
鳞甲妖兽咆哮一声，周身甩出熊熊烈火，如耀眼流星般迎上落下的冰剑。
火克冰，这次是它赢了。
鳞甲妖兽心中得意一笑，看着空中的修士凶相毕露。
它还从未吃过化神的修士。
鳞甲妖兽怒吼一声，提醒两个同伴做好攻击的准备。
空中的冰剑尽数被赤火融化，化作倾盆大雨一泻而下，冰火相冲形成的雾气模糊了祝钰的神情。
见妖兽中计，祝钰从天而降落在山坡上，一双琉璃目毫无温度地和妖兽对视。
感受到身上依旧没有减轻的寒意，那妖兽如梦初醒，察觉到不对。
祝钰抬手掐出法诀，冰化作的无垠水像是生了灵智般顺着妖兽们的伤口钻了进去，直逼妖丹。
三只妖兽发出痛苦的哀嚎，倒在地上四处翻滚，想要把在身体里乱窜的东西逼出来。
祝钰控制着它们体内的水重新凝聚成冰，很快，妖兽停止了挣扎，躺在地上不再动弹。
妖兽到死才知道，眼前的修士是冰水双灵根。
用剑刨出妖丹后，祝钰这才得以松了口气，一直压抑的鲜血从口中喷出。
方才他一直用冰系法术和妖□□战，突然改换水系法术只会让它们徒增警惕，而鳞甲妖兽恰巧是火属性。
他将计就计，用寒气逼迫妖兽无法躲闪，不得不用火迎战，冰化成的水也不会引起它们的警惕，这才让他有机会使出控水决。
只是这招消耗的灵力太多，加上伤势，祝钰寻了个平坦的地方坐下，修复身体。
此地名为万灵谷，是玄黄大陆最大的山谷，中心的谷底灵脉也是已知的灵力最充沛的一支。
根据妖兽的实力，修真界把万灵谷分为内外围，以及最为危险的中心区域，那里的妖兽实力大多和化神期修士相当，一般不会有人去招惹它们。
但那三只化神妖兽却受了不小的伤，从伤势来看，是同一人所为。
到底是何等修士打伤了它们，逼得它们从中心逃了出来。
祝钰抬头看向万灵谷中心区域的方位，那里的天空弥漫着不祥的灰色，仅仅是看着就让人感到一阵窒息。
那里就是他此行的目的地。
七日前，万灵谷突发异动，不少在谷中探索的修士都感受到了从中心区域向外扩散出一股巨大的能量，一时间鸟兽逃散，给周边的城镇带来巨大的困扰。
距离近的两个宗门第一时间派人解决了骚扰城镇的妖兽，并且前往万灵谷中心一探究竟。
在那，他们发现了一道悬在空中的黑色缝隙，无论如何探查都没有结果，无法触碰，无法感知，就像一道可见的空气界线。
这显然不是小宗门能解决的，他们立刻上报了玄黄大陆第一宗门——天问神宫。
天问神宫派了祝钰和卦峰峰主前去查看，同样一无所获。
不过，除了缝隙出现那天万灵谷产生了异变，其余时间和往常别无二致，各大势力也都探查了一遍，最后得出了暂无威胁，可置之不理的结论。
保险起见，由万灵谷周边的两个宗门监管动静。
昨日，卦峰峰主卜算子传音给祝钰，希望他能再去一趟万灵谷中心，用储灵珠存储些缝隙周围的灵力给他。
此事至关重要，因为宫主闭关，他能信任的只有宫主座下大弟子祝钰。
祝钰知道卜算子一旦卜卦就无法离开住处半步，当即答应了请求，动身前往。
仅仅七日，万灵谷中心的天空竟变得灰暗，如此明显的变化周边两个宗门没有一个传报的。
此时并不是追责的时候，重要的是弄清楚缝隙较之前是否有了新变化。
过了片刻，等身体修复得差不多了，祝钰继续前往中心区域。
随着不断深入，谷中弥漫起白色的雾气，由轻盈到浓郁，雾气蒙蒙，视线也开始变得模糊。
因为水灵根的缘故，他对水的感知更深，知道这里的雾气是由水自然形成的。
可偏偏出现在缝隙周围，不得不让他多想。
祝钰放出神识，警惕着四周。
也许是受了雾气影响，一路上他都没有再遇到过妖兽，但若有若无的血腥味却让他有了不祥预感。
浓稠的雾气是最好不过的遮掩物，直到祝钰走进中心区域，他才发现前方有一道黑色的人影。
“谁？”祝钰警惕地问。
不被自己的神识察觉，出现在中心区，他瞬间想到了打伤三只妖兽的神秘人。
听到声音，那人缓缓转身，低沉的男声响起：“一个过路人。”
男人穿着一身黑袍，一张带着怪异花纹的黑色面具遮住了他的半张脸，传来极强的压迫感。
一路上若有若无的血腥味此刻清晰可闻，想到那三只妖兽，祝钰不禁皱起眉头。
“哦？”
男人突然闻到了什么，他看向浑身警惕的青年，笃定道：“你身上有那三只逃走的畜生的味道。”
果然。
借着雾色遮挡，祝钰右手背在身后，悄悄唤出了自己的本命灵剑。
“你杀了它们。”
男人的视线顺着青年清逸出尘的面容落到修长的腰肢，最后定在腰上的储物袋，“把妖丹给我。”
“你杀了这里所有的妖兽。”
祝钰终于明白为什么进了中心区就再也没有遇到妖兽了。
眼前的男人嘴角突然噙着笑，似乎被戳穿的不是一件大事，随后竟是直接袭来。
祝钰柳眉一皱，躲开男人的攻击，二人一来一回交战数十招，却让祝钰越来越心惊。
男人的实力明显在他之上，不攻击他的要害反而一个劲戏耍，这种逗猫似的攻击饶是向来冷静自持的祝钰都在心中煽起了无名火。
霎时，无数冰凌出现，四面八方向男人刺去，冰凌碰撞形成了巨大的冰雾。
等冰雾散去，哪里还有男人的身影？
祝钰心中一惊，还未反应过来就感受到从身后传来了血腥味。
他猛地回头，身形相近让他看到男人脖颈上似乎纹了红色的花纹，还未等他看清，男人已经抓住了他腰间的储物袋，几个身法来到对面。
“天问神宫的祝钰……”
男人发出一道似乎是叹息的感慨，“这次你可别死了。”
这句话嘲讽味十足，他说完便闪身离开了这里，留下没了妖丹的储物袋。
祝钰寻了一炷香的时间，男人就像蒸发似的消失得无影无踪。
倒是寻找的路上，他发现了不少被剥去妖丹的妖兽尸体，无一例外，这些妖兽都是化神。
疑点越来越多，神秘的男人，化神妖丹，不明意义的话，还有缝隙。
祝钰回到缝隙周围，那道黑色的缝隙依旧停伫在原地，周围仿佛被乳白色的纱幕笼罩，只留下模糊的剪影。
和之前一样，缝隙依旧无法触碰，除了眼睛，再没有能感知它的途径了，自然也无法判断男人是否对它做了什么手脚。
用储灵珠收集好缝隙周围的灵气后，祝钰也没有留下来的心思，他需要回去好好梳理今日发生的事。
————
“救……救命……有人吗……”
返程的路上，祝钰的神识突然捕捉到微弱的呼救声，寻至音源，是从一处深有十尺的空洞传出的。
似乎察觉到了动静，声音的主人扯着嗓子大喊：“有人吗，洞口有禁制我自己上不去，劳烦好心人帮我一把！”
祝钰出手把人救出来，上来的少年的面容透着英气，眉眼间透着纯净，脸上沾满了尘土，却衬得那双眼睛更为明亮。
“多谢阁下，如果没有你，我不知道还要被困多久。”
少年劫后余生，后怕地拍了拍自己的胸口。
“不必。”
一道像冷冽泉水的声音在少年的耳边划过，他这才注意到救命恩人的容貌。
恩人眉眼如画，神色淡然，透着幽蓝的长发被玉簪高高束起，琉璃般的浅色瞳孔映出少年呆愣的表情。
这才是仙人之姿……
这幅容貌无疑给少年带来巨大的冲击，脸颊浮起可疑的红晕，直到仙人眉头微蹙他才反应过来自己的行为有多冒犯。
少年红着脸低头，抱拳行礼：“在下段景明，不知恩人如何称呼，住在何处？”
“……”
“我，我的意思是改日要登门道谢，没，没别的意思。”
段景明说完才觉得有些唐突，连忙弥补道。
“不必。”
祝钰并不打算过多交谈，他冷淡地点了点头，转身就要离开。
“恩人请留步！”
段景明不好意思地侧头挠了挠头发，踌躇道：“恩人可知出去的路怎么走？我，一时迷了方向。”
“……”
“恩人？”见许久没听到回应，段景明疑惑地抬头。
那仙人正紧紧地盯着他的脖子，一眨也不眨。
他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脖子，知道仙人在看他脖子上的花纹，解释道：“这是我出生就有的胎记……丑到仙，恩人了吗？”
段景明有些忐忑，以往被同门取笑他都不放在心上，今日在那双琉璃目下竟有了无地遁形的羞耻感。
祝钰收回视线，把少年下半张脸和方才神秘男子的脸做了对比，显然并不一样。
也是，一个成年人一个少年人，虽说脖子上都有花纹，但怎么想都不可能是同一个人，只是巧合罢。
就在他自嘲疑神疑鬼时，一道声音突然响起。
[崽…不要……残害生灵…]
谁在说话？，祝钰看向离他最近的少年，
接收到他的视线，对方用询问的目光看过来。
不是他，那道声音似男似女，空灵飘渺，像是直接在他脑海中出现的。
是传音？谁的传音？
祝钰找不到来源，却又十分在意这句话，细细想来眼前的少年确实不像表面那么简单。
陷阱的位置离万灵谷的边界很远，再深入就是金丹元婴妖兽横行的内区，一个筑基修士为何会误入如此之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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