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飞机落地，曲星双脚踩上祖国妈妈的土地，他才忍不住发出一声感叹。
“啊……”
他都经历了什么。
曲星摸出手机第一件事就是拉黑曲宏飞所有联系方式。
去他妈的曲宏飞。
第二件事是看转会期消息。
转会期还有四天结束。看朋友圈和各种传闻，大部分战队应该是已经确定好阵容了，只有众人最关注的UNG和DL还没消息。
UNG一个月前就打电话联系他了，他当时说的是先考虑一下。结果曲宏飞给他锁起来之后愣是晾了人家一个月。
曲星心中痛斥自己。
渣男！
随即打开微信，找到凌印的聊天界面。
凌印正在基地开会。
几个战队高层正在探讨如何在本次跟UNG的AD争夺大战中把Burst抢过来。转会期还有四天。AD的事情迫在眉睫，Burst作为目前联盟内所剩无几的一流激进型AD，已经被这俩战队炒出了天价。
“这报价都超过Wind了，不行。”
“问题是现在就这么个行情，你不签这一年就没啥希望了知道不？难道你指望着突然像当年一样，再冒出个Dazzling吗？”
“UNG报价多少？”
周似面无表情比了个数字。
“……”
“他们还真是下血本了。”
“所以，”周似严肃道：“咱又不比他们差钱，为了赢，该花的钱还是要花的。”
凌印手机忽然震起来。
周似见他盯着来电界面发呆，还以为是顾及着正在开会，道：“没事，你想接就出去接吧。”
凌印却没动，只是微不可查地轻舒一口气，原地点了接通。
“风神！”曲星一连串叫道：“风神风神风神！”
凌印被叫得有点懵：“嗯。”
一听这声音，满屋子的目光聚向凌印。
周似用口型问：“曲星？”
凌印点头。
曲星：“你们联系好新AD了吗？”
凌印忙说：“没。”
“你觉得我怎么样？”曲星说。
凌印毫不犹豫道：“特别好。”
“……”曲星被他说得话音一滞，差点忘了自己要说什么，愣了两秒才道：“那你跟你们经理说，考虑下我行吗。”
“嗯。”凌印安静了一会，努力平复好呼吸：“你……先同意一下他的好友申请。”
“谁？”
“我们经理。”
曲星：“……啊？”
曲星低头，在堆积如山的新消息和红点里找到了那条来自周似的好友申请。
原来早就联系他了。
曲星有点不好意思：“……过期了。”
周似受不了了。
他一把夺过凌印手机，“Dazzling你好，我是DL经理周似。”
曲星似乎懵了一下：“啊，四爷。我刚说的你听见了吗？”
周似努力保持矜持：“嗯，听见了。我们很荣幸……那个，你什么时候有时间我们商量一下签合同的事。”
凌印没忍住笑了一声。
曲星：“现在。”
周似大为惊喜：“好好好，你在哪？我们派车去接你。”
“不用。”曲星那边传来风声：“我叫好车了，一会见，四爷。”
电话挂掉了。
凌印安静地收起手机，低头笑起来。
片刻后，一位管理层默默说：“那你们还考虑Burst吗？”
“害！”周似笑容收都收不住，大度地一摆手：“我们就大方一点，Burst这么好的选手让给UNG了！”
“可Dazzling大半年没打比赛，你们甚至都不知道他这半年有没有碰过游戏。他能跟Burst比吗？”
满屋子人一静，纷纷面色诡异地望向说这位管理层。
他惊疑不定地向后退了退：“干嘛？我说得不对吗？”
周似满面春风，宽容大度地原谅了这人的出言不逊：“没事，不懂比赛嘛。理解。散会！我要去门口迎接我的宝贝AD了。”
“等等。你们说明白，你们这样我不放心啊！”那人看见会议室的人一个个都毫无异议，接二连三地出去，“你不能就因为他长得好看就决定得这么草率吧？”
主教练赵辉停在他身旁。
“教练你说是不是！”他仿佛看到了知音：“这么大的事怎么能随随便便拍板呢？”
赵辉：“我这么跟您说吧。”
管理层：“啊？”
“Burst是天才。”
“昂，对啊。”
赵辉：“Wind是神一般的男人。”
“没错！就是这么个理。”
赵辉向来成熟稳重的语调出现了一丝波动，中二中竟然夹杂着一丝感动：“Dazzling，是神。”
“……”
“……这么夸张吗？”
赵辉不理他了，径自迈出训练室。
曲星在一个小时后到达DL基地。
凌印发现曲星少见地是黑发，发丝微微凌乱，衬得皮肤更白，嫩得还像个未成年。拎着行李箱，整个人风尘仆仆的。
“你好啊，风神。”曲星熟络地搭上凌印肩膀：“又见面了。”
凌印笑笑：“嗯，好久不见。”
“四爷你好。”曲星放开凌印，双手握着他的手晃了晃。
“你好你好。”周似笑得真情实感：“我刚才已经跟高层讨论过你的薪资问题了，咱俩单独去会议室谈一下？谈妥了我明天就拟合同，这事就可以定下来了。”
“好。”
聊天进行得很顺利。曲星原本就对薪资不是特别在意，他想来DL完全是因为DL有凌印。更何况周似提出的待遇简直好得不得了。只用了十来分钟就差不多把一切敲定好了。
出了会议室，曲星一边跟着周似往休息室走，一边摸出手机：“那我就给UNG打电话说一下了。”
周似没反应过来：“跟他们说什么？你不是早就拒绝他们了？”
曲星没读懂他话里的意思：“这么长时间没有个回信，他们可能确实觉得我早拒绝了吧。”说着就找到UNG经理的联系方式，拨了过去。
等曲星跟UNG经理一边抱歉一边拒绝，拉扯了十几个来回终于挂断电话后。周似都还没反应过来。
“不是。”周似瞪着眼：“姓张的一个月前那会跟我说的是，你直接就拒绝他了，说你暂时还没有重回赛场的想法。”
“我怎么可能不回赛场？”曲星纳闷道：“没拒绝啊，我说的是先考虑一下。我傻吗？你们这边还没有信儿呢我就拒绝人家。”
周似思考了一秒，明白过来时怎么个事了。他咬牙切齿道：“好啊这个张松季，为了抢人竟然使用这么下作的手段。”
曲星愣愣地看着周似一个电话打过去，张口就骂：“张松季你个老奸巨猾的，骗你四爷？”
张经理那边得知曲星加入DL，火气也很大：“我他妈哪有四爷您手段高！”
周似冷哼一声：“当然，我走的是正直的康庄大道，你走的是小肚鸡肠的歪门邪道，遭报应了吧你。”
张松季：“你特么少嘚瑟了，就你这种人还正直，恶心谁呢？你内心比我还阴暗。”
曲星笑着坐至凌印身边，好哥们似的跟他肩挨肩：“这么好玩吗？”
凌印静静说：“张经理确实有点可恶。”
“嗯。”曲星声音忽然变弱：“就是，差点害得我错过DL。”
“你一直都想来DL？”凌印问。
“嗯……”曲星目光涣散，缓慢地眨了两下眼：“因为……”
凌印没听见他的下文，忽然肩膀一沉，曲星竟直接倒了。
凌印一惊，忙扶了扶肩上毛茸茸的脑袋，侧头问：“怎么了？”
曲星闭着眼，抱住凌印胳膊蹭了蹭：“困……借我枕一下。”
吓死了。
凌印舒一口气，放松地靠回沙发，伸直长腿，任由曲星抱着他胳膊睡。小男神的体温如此贴近，连呼吸都近在咫尺。而且很快就会正式成为他的队友。
凌□□中浮起淡淡的不真实感。没忍住抬手掐了下自己的指尖。
“……”是疼的。
右手垂落，凌印望着茶几发了会呆。食指指尖留着淡淡的指甲印。
周似跟张松季口不择言地互相伤害了二十来分钟，最终以他的一句：“行了吧，爷这不是把Burst让给你了。”成功将张松季气得说不出话。
周似狞笑着挂断电话，随后在一瞬间收拾好表情，温和可亲地回身：“……？”
周似走近，用气声问：“怎么了这是？”
凌印摇头，只说：“你帮他拿个毯子过来，这么睡不舒服。”
曲星昏迷了一般，睡在DL休息室。看得周似心疼不已。他也不知道这孩子经历了什么这么困，带着人收拾好房间，迅速置办好该置办的东西。准备去休息室叫人去床上睡。
结果看见刚刚回来的DL众选手呆鸡似的在那围了一圈。
乐安易瞪了沙发上这团人半天，开口：“这什么？”
少年睡得一点动静都没有，露在毛毯外面的脸看不见瑕疵，炫目的五官因为闭着眼而显得有些乖巧，长长的睫毛没有一丝颤动。
还有一只手从毛毯边上垂落下来。
乐安易不知道怎么想的，忽然转向另一边坐着淡定玩手机的凌印：“队长，你爱而不得定制了个一比一摆件？”
凌印：“……”
“嘶。”江霖也直直盯着沙发上的人，闻言头也不回，一胳膊肘怼上去：“你在说什么？小印印就算做也不会做一个闭着眼的，笨。”
周似也一拳一个怼上去，用气声斥道：“小声点！”
乐安易张大嘴：“这是真人？”
何巍辰：“傻逼。”
乐安易没心思反驳何巍辰，张着嘴，眼珠滴溜溜将曲星扫视了个遍：“所以？”
周似嘚瑟：“没错。咱们有新AD了。”
“欧吼吼！！！”乐安易猛地跳起来，带着一身喜庆的肥肉做了个滑跪庆祝动作，被周似一巴掌拍了个踉跄，才想起来小声点。压着声音庆祝：“Yeah~Yeah~Yeah~欧欧欧也也也——”
庆祝完还不够，他又凑到曲星旁边，蹲下来盯着人看。看着看着没忍住上手摸了一下。
没反应。
乐安易又摸一下。
曲星皱眉将脑袋埋进毛毯。
乐安易仿佛看见什么稀奇物种，扭身道：“活的。”
何巍辰没忍住又来了一句：“你真的是傻逼。”
“走走走。”周似搡了搡众人：“都别在这吵了先出去。”
凌印没动，见这帮人总算要出去，支着下巴继续欣赏小男神的睡颜，还摸出手机换着角度拍了几张照。
忽然隔壁训练室传来争吵。
教练赵辉不知道受了什么刺激这么生气，声音大得能穿透墙壁：“那你的意思是，Dazzling出问题到打不了游戏了还瞒着不说，跑过来求职？！”
乐安易停在门口，用气声问：“什么问题？”
无人回答。
副教练的声音也大了起来：“我是这么说的吗？！”
“你说，不知道Dazzling消失这半年是不是手出问题，要试训一下？？”
“是要试训！一个半年没打比赛的人凭什么不试训，之后打比赛有什么问题谁负这个责？”
赵辉简直要被他气笑了：“我告诉你宋天桦，要是Burst半年没打比赛，你说让他试训，可以。Dazzling你能挖到就感谢上苍吧，别说身体出什么问题，他就是用一只手上赛场，也比Burst的价值大。更何况Dazzling健健康康活蹦乱跳的，你在这瞎猜什么呢？”
“行。”宋天桦道：“你们怕得罪人不说，我说。我不信我让他试个训他能扭头就走。”
“等……你回来！”
五秒钟后，宋天桦出现在休息室门口。
赵辉也紧跟着赶到。
休息室门口围了五六个人，把门堵得严严实实，纷纷一脸茫然加惊讶地盯着他们副教练。
“让一下。”宋天桦拨开人往里面看，对上曲星那双眼睛时，心猛地一跳。
休息室两边的沙发上各坐了一个人。
凌印坐姿优雅，静静地侧头看他，一如既往地淡定平稳。
曲星……
盘腿坐在沙发上，脑袋上翘起来几根毛，身上还裹着毛毯。明明应该是毛茸茸没有锋芒的，细看之下眼里还有没来得及散去的睡意，雾蒙蒙的。
但他笑着。
对上曲星弯着的明眸，宋天桦的一切怀疑竟然毫无道理地消失了。心里有一个声音告诉他：这个人不可能不行。
静了一会，曲星毫无阴霾地冲他笑了笑，丢开毛毯起身。
曲星：“试训应该来不及吧，教练。马上转会期都结束了。”
他听到了？
宋天桦有点尴尬，一时说不出话来。
“我打一把，给你展示一下我的手有没有坏？”曲星歪了歪脑袋：“或者别的什么地方有没有坏。”
宋天桦：“呃……那个。”
曲星：“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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