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同学，你怎么了？”
年轻时候的张素背着帆布包，在他面前蹲下来，“你是刚分化吗？”
少年沈眠点点头，怯怯地盯着眼前的女人，他很饿，很害怕，也不敢回家，只能在家附近随便找了个楼蹲在不熟悉的楼道里。
“等我一下。”张素让他在原地等着，自己转身上了楼，沈眠抱着膝盖坐在楼梯间，靠着墙不住发抖。
疼痛使他紧紧咬住下唇不松口，内心深处的颤栗在四肢上尽显端倪，裤子上被藏在手心的血迹沾染颜色，背后的冷汗浸湿了校服衬衫。
张素回来的很快，拿着一叠信息素阻隔贴塞给他，看他脸上痛苦的表情，皱着眉问：“你还好吗。”
她拿着阻隔贴给沈眠做示范，“知道这个怎么用吗？贴到腺体上……”视线落到沈眠腺体的一瞬间张素惊呼出声，“腺体怎么受伤了？！”
“快起来我送你去医院。”张素拉着沈眠起来，神情严肃地告诫沈眠：“腺体非常脆弱，受伤可能会引发感染，严重的甚至会导致死亡。”
“我、我不去。”沈眠往后躲了躲，“谢谢阿姨，我没有钱。”
小小的沈眠一边退一边想，死了就死了吧，反正他的死活也没有人在意。
最后还是被张素拉去了医院，做完检查，医生拿着报告指责张素，“怎么能让孩子在分化的时候受伤呢？腺体发育不成熟会影响信息素生成等级，这可是关乎孩子一辈子的事。”
张素问医生，“有办法治疗吗？”
有办法治疗吗？
有办法吗？
有吗？
医生的声音模糊而遥远，听不真切：“没有……只能……影响……”
没有，只能看以后腺体的发育情况，目前来看受伤很严重，估计会影响到信息素生成，以后可能会很难标记Omega。
……
梦境里遥远的声音在内心深处被补齐，一瞬间医院，桌椅，张阿姨和医生全部瓦解消失，世界变成白茫茫的一片，只剩下小沈眠自己呆滞迷茫，无助的彷徨在原地。
“废物。”
“你怎么不去死。”
“拖油瓶。”
“你为什么没有分化成omega？！”
“都是你的错。”
“全是你的错！！”
“听说他的腺体没办法合成信息素哈哈。”
“一个信息素最低等的Alpha，玩玩而已。”
“一个小玩意儿，真把自己当碟子菜了？”
…………
语言利刃狠狠将沈眠扎得千疮百孔，幼小的沈眠痛苦地捂住耳朵，希望自己再也听不见这些恶意。
在冗乱的无数道让他鲜血淋漓的声音里，沈眠听到有人笑盈盈地说，“做个好梦。”
那声音带着安抚的意味将他从这恶意中逐渐剥离。
“晚安。”
“做个好梦。”
“哥哥。”
“哥哥。”
…………
这声音让沈眠挣扎着清醒了一瞬间，在心里骂了一声。
谢萦回的好梦不像祝福，反而像极了诅咒。
沈眠没有做好梦，他梦到了很多年前刚分化的时候，年少的自己控制不住信息素也没有信息素手环，躲在楼道里哪儿都不敢去。
闹钟响了三次，小白熟练地扒拉了一下闹钟让它不再闹腾，沈眠在它第五次响的时候终于清醒了，带着很重的起床气按了闹钟爬起来喂猫。
喂完猫，洗漱后沈眠从柜子里捞出一包小面包当早餐，一边吃一边打开消息列表，谢萦回大大方方的挂在最上面，消息多达50条。
沈眠捧着手机，一时之间都不知道自己脸上该是什么表情。
他刚点开，谢萦回又发了一条过来。
【谢萦回：你醒了吗哥哥，看上面我给你发的了没？】
【沈眠：没有。】
【谢萦回：那我给你总结一下，因为迟迟得不到你的回复所以每一种罐头我都买了一箱，让小白尝尝看喜欢吃哪个。】
【沈眠：？】
【沈眠：它有罐头。】
【谢萦回：昨天我跟小白说好的，这是小白压被子的报酬。】
沈眠血压瞬间上升：你跟一只猫说好了？！
当事猫眨巴着一黄一蓝的眼睛，喵喵叫催铲屎的给它拿零食吃。
谢萦回的猫罐头傍晚就到了，沈眠看着堆在门口摞起来比他高的罐头说不出话，去敲隔壁的门，谢萦回顶着乱蓬蓬的头发开门，打了个哈欠，“哥哥早。”
未成熟酸涩的青柠味从屋子里传来，谢萦回脖子处露出了信息素阻隔贴，沈眠注意到他手环上显示的信息素浓度高于了70％，已经处于易感期状态。
沈眠把要骂人的话咽了下去，皱着眉退了一步试图躲开谢萦回的信息素，“你易感期？”
谢萦回丧丧地“嗯”了一声，不喜欢沈眠后退的动作，他一把揽住沈眠的腰把人带向自己，头埋进沈眠的颈窝，懒懒地撒娇：“头好痛啊。”
撒完娇，他早有预料地挡住沈眠要揍他的手，抓着沈眠的手腕把他拉进屋里，关上门，“哥哥等我好了再打吧。”
谢萦回怕他情绪激动起来控制不住自己。
毕竟Alpha的易感期 喜欢的人在眼前双重buff，他没把沈眠直接按到床上……已经是理智战胜本能了。
但是沈眠难得主动找他，他又舍不得就这么放沈眠回去。
“我能抱抱你吗。”谢萦回把人抵在玄关柜前，凑得很近闻沈眠脖颈处的味道。
沈眠气笑了，手掌挡在谢萦回胸前：“你没抱着我？”
沈眠没贴阻隔贴，手环电昨天忘了充，没有了阻碍谢萦回离得很近能闻到他很浅的信息素的味道。
“这才是抱着你。”谢萦回张开双臂把沈眠紧紧抱在怀里，给沈眠示范什么叫抱，沈眠低声警告，“放开。”
“好难受，让我抱一会嘛。”谢萦回在他颈间小声回应，下颌蹭在皮肤上的触感让谢萦回分外愉悦，沈眠没有拒绝，谢萦回反复去闻沈眠的信息素，温热的气息吐在沈眠耳旁，“喜欢。”
沈眠：“看不出来你爱好这么独特，喜欢Alpha的信息素？”
谢萦回被沈眠白皙的脖颈晃得失神，否认道：“是喜欢哥哥。”
好白，想舔。
谢萦回不受控制地咽了下口水。
沈眠不置可否，他故意释放信息素试探谢萦回，感受到谢萦回抱着他的胳膊僵了一瞬，谢萦回迟疑地叫他：“哥哥？”
被沈眠信息素撩的几乎一瞬间就起了反应，谢萦回稍微退开闭眼平复内心的躁动，哑着声手也不肯放开沈眠，“我控制不住自己的信息素，哥哥你收一下你的。”
沈眠把信息素收回，谢萦回又很失落的在他腺体处嗅来嗅去，声音也低落下来：“真的收啦。”
“不是你让收的。”沈眠掰开他的胳膊，谢萦回没有再缠上来，把沈眠拉到客厅沙发上坐下，“我还让你跟我谈恋爱呢，你谈吗？”
沈眠冷漠拒绝，“不谈。”
“哼，不谈。”谢萦回又八爪鱼似的搂住他，“像我这种阳光开朗家世清白长得又帅从没谈过恋爱的Alpha提着灯笼都难找，哥哥慢慢考虑，万一哪天想谈了呢。”
谢萦回看他的眼神太灼热，烫的沈眠身体下意识往后缩，陷进柔软的沙发里。
沈眠：“谢萦回。”
“怎么了。”
“放手。”
“再抱一会好吗？”谢萦回蹭蹭沈眠的锁骨。
“不好。”
沈眠拉开谢萦回放在他腰上的胳膊，谢萦回没有反抗，等沈眠松开手又缠上去，闷声蹭来蹭去：“易感期好难受，哥哥也不跟我贴贴，我要闹了。”
“你闹。”沈眠嗓音清冷。
谢萦回体温比沈眠高，沈眠被他贴着蹭了好一会儿，突然惊觉不对劲。
Alpha易感期的时候领地意识很强，正常情况下一个Alpha闻到另一个Alpha的信息素都会下意识的排斥，散发信息素互相攻击。
沈眠发现他好像不排斥谢萦回的信息素。
怎么回事？
谢萦回的信息素有什么特殊的地方？
而且谢萦回也不排斥他的信息素。
明明他们两个都是Alpha，怎么这样？！
他这边在思索着这个问题，谢萦回闻着他身上的味道，发现自己的信息素没法沾到沈眠身上，不太高兴地撕下自己腺体上的阻隔贴，没了阻隔贴，青柠的味道肆无忌惮很快地充斥了整个屋子。
谢萦回用信息素将沈眠整个包裹住了，沈眠身上都是他的味道，谢萦回才满意的喟叹一声，“哥哥身上有我的味道。”
“谢萦回。”沈眠回神，他好像总能轻易被谢萦回挑起情绪波动，他不太高兴地扯着谢萦回的头发把他拽离自己，“别逼我在你易感期的时候跟你动手。”
“对不起。”谢萦回道歉很快态度很好，但坚决不改：“我忍不住。”
谢萦回感觉自己好像得了皮肤饥渴症，迫切地想和沈眠贴在一起，易感期的暴躁被沈眠清清冷冷的信息素安抚下来，“哥哥，你的信息素好像真的能安抚我。”
他头皮被扯得有点痛，但内心深处由内而外生出的愉悦感让谢萦回没有在意被沈眠攥住的头发，他目不转睛地盯着沈眠，“你来之前我头痛的要炸了。”
“没炸真是太可惜了。”沈眠松开手挪了下位置，坐到离谢萦回一臂远的地方，谢回看起来真的很难受，沈眠抱着胳膊问他：“没吃缓释药？”
“啊……那个对我没用。”谢萦回在沈眠你敢过来我就动手的眼神下没再靠近，随手捞了个抱枕头枕上去，喜欢的人在眼前不能抱抱，谢萦回抓心挠肝的难受，双眸逐渐蒙上水雾，他悄悄往沈眠那里挪了一点点，“因为信息素紊乱症，我的易感期只能硬抗。”
谢萦回边挪边看沈眠脸色，见沈眠没有明显的抗拒动作又狗狗祟祟地拉进距离，在终于挨到沈眠胳膊的时候迎着沈眠冰霜一样的目光往他肩膀上靠，闻着沈眠颈间令他安心的味道，抱着他的胳膊示弱：“呜呜，讨厌易感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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