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店门口人来人往的，两人就这么在门口抱着她着实有点不大好意思。
许吟涓也不知道他最近怎么这么热衷于“现场直播”，她拍了拍他的后背无奈道：“我们上午不是才见过吗？”
顿时他不满的声音就传到了她的耳朵里，“这有冲突？”
确实没冲突，只是她有点不可思议而已。
许吟涓在心里越来越肯定了他很粘人这件事，安抚道：“当然没冲突。”
祁樾缓了几秒接着从她怀里出来。
然后拉着她的手往屋内进，“饿了吗？”
“有点儿，”许吟涓说，“但是我最近需要控糖，不能多吃。”
进去以后常江就看到了她，他立马走过来准备打招呼。
祁樾略显警告地瞥了他一眼，先他一步说道：“一会儿帮我把主食换成糙米。”
常江点点头，“好的哥！”他显然没看懂他的眼神，继续说道：“嫂子你是不知道啊！刚刚你——”
“在这杵着干嘛？忙你的去。”
祁樾打断他的话。
“……”常江眨巴两下眼睛，这才搞清楚状况，他识趣地说：“好好，那我去忙啦，餐品准备好了我就端过去。”
说完他就一溜烟地走了。
许吟涓注视了两秒已经离开的背影，接着被身边人拉着往楼上走。
她的长睫垂下似是若有所思。
在楼梯走到一半的时候她盯着比她高一个台阶的脊背问了一句：“常江说刚刚怎么了？”
祁樾开始把步子慢下来，和她并肩，拽里拽气地说：“你管他说什么，听我说话不够？”
许吟涓神经中出现的念头好似莫名开始落实，她试探道：“祁樾，是不是我妈妈来了？”
上次曾敏就把她在烟江的消息告诉了林慧莲，想必这些年她们是还没有断联系，那么这次郑磊应该也是会把在“赏味”碰到她的事再次告诉林慧莲。
只要她知道了，以她对林慧莲的了解，她是必然会找上门来的。
许吟涓早就有了心理准备，但是真的发生的那一刻却远比她想象中要难以接受。
就跟第一次看到许海明要对他动手一样，她此刻也感受到了相同的窒息。
可是，怎么办呢？
只要他跟她在一起就避无可避。
她身边的烂人太多了。她真的很舍不得，他因为她面对这些。
许吟涓没等他说话，又状作无事地继续问了句：“是吗？”
祁樾侧目看她，加重了点力道握住她的手，轻声说：“上去再说。”
她挪着步子跟着他往前走，只觉得这短短一段距离异常漫长和崎岖。
周身那股沁入骨头缝儿一样的寒意好像又开始向她袭来。
时间像是开了慢放一样，许吟涓看着自己走进了房间又坐到了椅子上，又看着他在一边拿起了茶壶往杯子里倒茶。
她盯着他手中的动作，问道：“她说什么了？”
祁樾看她面色发白，顿了一下，接着揉了一把她的脑袋，“她能说啥？我跟她又不熟。”
林慧莲说什么她当然猜得到，就算猜不到十分也能猜到个七八分。
无非就是弟弟要治病，卖惨哭穷要钱的那套把戏。要不到之后再骂天骂地输出一顿，话绝对不可能好听。
所以，怎么可能没说什么？
她知道他这样说的用意，所以就更觉得内心苦涩。
许吟涓把手指放在了他递过来的水杯上，平静地说道：“委屈你了，她大概还会再来，你放心我会尽快处理的。”
祁樾眉心开始皱起，“你怎么又在这胡言乱语？什么叫委屈我了？这句话你到底要我说几遍你才长记性？”
他把她的椅子往自己这边拉，接着把她抱到了腿上，开始不爽地说：“我放心什么？你又要处理什么？这事儿用得着处理？她爱来来呗，咱这儿是饭店还怕人来？”
“……”许吟涓极轻地眨了眨眼睛，她嗯了一声：“知道了。”
祁樾听到这话眉毛几乎倒竖，他看她这幅木然的样子有点焦躁道：“你知道什么？你这态度像知道的样儿？”
“不许处理也不许联系听见没？你把我当什么了？她来就来，这世界上有我对付不了的人？”
许吟涓努力扯动了一下嘴角，点点头嗯了一声。
“……”祁樾盯着她的双眸，片刻后有点儿没辙地叹了口气，他覆上她的脸颊用大拇指指腹磨砺了下她的脸，“能多说个字？”
他的手掌温暖到仿佛驱退了她周身的寒冷，许吟涓抬眼看他，这次嗯了两声算作回应。
祁樾轻笑出声，接着把她搂到了怀里，“果然这世界上我也就对付不了你。”
因为他的话，她向来干涸的泪腺此刻不知怎么变得莫名湿润了起来，似乎有夺眶而出的迹象。
果然，许吟涓很快就清晰地感受到一滴泪滑落脸颊后又掉落了下来。
她强迫自己把剩下的情绪咽下去，然后抬起手臂回抱住了他。
祁樾一下一下抚摸着她的后脑勺，语调吊儿郎当地说：“你呢，就专心跟你男朋友谈恋爱，其他的都无关紧要。”
“多大点事儿，你还处理，要不是常江八卦我都懒得跟你提。”
他不可能是懒得跟她提，他一来就在门口说想她了，那个时候她还以为他是粘人，现在看来肯定是在为她伤心，现在这么说只是为了不想让她多心而已。
许吟涓不露痕迹地擦拭了一下眼角，又回了句：“知道了。”
祁樾低笑道：“你能换句话？”
她往他发间轻嗅了一下，惜字如金地说：“我知道了。”
“……”
祁樾看她也有心情开玩笑了，神经稍微放松了一点儿，他把她放到了椅子上，“吃饭，不是说饿了吗？”
之后的整个晚上她都尽力配合着他的对话，尽量让自己的情绪和平常无异。
祁樾大概是在照顾她的情绪，所以整晚也都避开林慧莲的话题。
就这样，终于熬到了晚上十一点，他们各自睡觉的时候。
许吟涓拿着手机坐在自己房间里，此刻屋内光线幽暗只有床头灯开着，所以屏幕的冷白光就这样十分轻易地折射在她的脸上，显得本就孤傲的五官更加冰冷。
她手指滑动着把前些日子拉到黑名单里的电话重新找了出来，然后下一秒按了通话键。
几秒后，电话被对面接起。
许吟涓举着手机开门见山道：“你今天去‘赏味’了？”
林慧莲冷笑一声，在那头说道：“真是速度啊，我还没想到你能这么快给我打电话。”
“我是去了怎么着？我找不到你人你不给我钱，我当然得去找你男人要了？”
她咒骂道：“果然是什么锅配什么盖，你找的什么狗东西！竟然还把我赶出来了？”
许吟涓咬紧后齿，“用不着在这儿跟我做自我介绍，他没报警你就该烧高香了。”
“妈的！”林慧莲高声道：“你拐个弯骂老娘是吧？行！你不是护着他吗？那我就让他的店开不下去！”
许吟涓立马从床上站了起来，语调紧绷地说：“你又要干嘛？”
林慧莲听到她的语气，好像来了兴致一般，“呦，这么紧张啊？不是一直天不怕地不怕吗？大三的时候你就护着你那个女同学，现在又开始护着个男人？”
她不屑地笑了一声：“原来还真有让你这个白眼狼这么惦记的人啊！”
“你小心再把他克死喽！”
许吟涓蜷缩了一下手指，沉声道：“我要有这个本事，你怎么还不死？”
话音刚落，林慧莲就在那边不知道摔了个什么东西，伴随着一阵玻璃碎裂的声响她听到她说道：“你个兔崽子！！你还在这不承认？你要不要跟他说说你继父是咋因为你死的啊！你看他会不会甩了你！”
许吟涓控制着自己的音量，克制住想要提高声调的欲念，讽刺道：“就你那低下的道德观也配去衡量他？”
“你特么说我低下？！”林慧莲说，“就你高尚是吧？你高尚到郑申被你害死了，我被你搞得家破人亡了，结果你有钱不给现在自己躲清净！”
“呦呵，可真高尚啊！真得给你立个碑啊！”
许吟涓吐出一口气，“他的死怎么可能是我的原因。”
“就是你！！他要是不那么宠着你，就不会开到那条路上！！”
“跟他说要吃什么破蛋糕的不是你自己吗？现在不承认了？”
“别自欺欺人了，曾敏和郑磊也都这样觉得的，你就是个丧门星！”
许吟涓垂下眼睛，重新坐到了床上，她的眼神开始放空，平缓又坚决地说：“那是因为你们没有得到他的遗产而已，要是他不是过失方你们估计早就开始拍手叫好了。”
林慧莲音调更高地喊起来：“你少废话！！要不你就拿钱要不你就等着我让他的店开不下去！！”
林慧莲的声音她真的很不爱听，她的人她也很不想看见，为了不见她她都搬离了“上林银座”，怎么还是没有丝毫作用？
如果那天不遇到郑磊也许境况会顺心很多吧？
好像……老天也不帮她。
许吟涓听到手机那端传来小孩的哭声，她厌烦地抿了下嘴唇，“好啊，你要多少？”
林慧莲看她松口了，嚣张地说：“先给我十万二十万的，后面再每个月给我打生活费。”
许吟涓说道：“哪天来取。”
林慧莲有点儿洋洋得意地说：“等着我给你打电话呗！手机给老娘二十四小时开着机！我要是再找不到你我就去你男人店里！”
“钱给我备好了！有多少给我拿多少！”
说完这句，对面就挂掉了电话。
许吟涓把举在耳旁的电话缓慢地放下，她沉默地坐着，似乎整个人掉进了黑洞一样毫无生机。
几分钟后，她扭了下脖子看向紧闭的房间门。
片刻后她把手机重新拿了起来，给对面房间里的人发了条消息。
她的视线总是很容易失焦，所以打打删删了好几次才彻底发出去。
祁樾收到她的消息时，正在屋里打游戏，他本来心情就不好，所以此时语气也特别的差，“班路你有病？赶着给人家送人头？”
班路在他的耳机里说：“什么我有病！是对面不干人事好吗？！”
祁樾不耐烦地说道：“甩锅这么厉害我看该开饭店的是你，”听着对面吱哇乱叫的，他又继续道：“快给我滚远点儿！瞎叫唤什么？跟脑浆没摇匀似的，跟你一队简直拉低我智商。”
班路说了句：“哥！你现在舔一下嘴唇！”
“？”
“这样你就能中毒从而闭嘴了！！”
在班路说出这句话以后，他看到了一旁的手机亮了一下。
祁樾一边点着鼠标一边抽空往屏幕看了一眼。
只见微信提示框里放着一行字：
许吟涓：【我今晚能和你一起睡觉吗？】
放心，不会给钱哈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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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 夜迷蒙（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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