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对自己儿子的审美有所怀疑的秦总被暂且搁置，秦牧远当即抛下“自证清白”，转战到和金亦鸣的对话框中，后者言明自己口中的“刚刚”大约没超过十五分钟，这下就离奇了。
【秦牧远】：？
【秦牧远】：你确定没搞错？我刚刚和南哥在酒店一起看到他的，准确地说还有窦科和邓灵允，他旁边还跟着工作人员，我们两边还互相打了招呼。
话虽这么问，但对于发小是否弄错，青年已经有了隐隐的倾向，因此他皱起眉看向自己的男朋友，万分严肃地说：“……南哥，你对林豪的怀疑是对的，他很可能真的有问题。”
“嗯？”白适南停下动作，探出脑袋往他的手机屏幕张望，看清上面的字后又惊又奇：“是他弄错了还是我弄错了？但是咱们刚刚碰到他俩的时候，林豪还主动跟我打了招呼……”
话音刚落，金亦鸣直接弹了条语音解释，说自己绝对不可能搞错——
为了发小的藏酒，啊不，是发小的嘱托，他特意乔装打扮了番跑去星航娱乐说要当练习生。借助不错的外形条件和嘴甜攻势，他凭着“想了解了解具体待遇”的理由在公司里的练习室和艺人宿舍都转了转。
“我先是在写着他名字的宿舍门口转悠了两圈，里面没人。我问那个工作人员的时候对方嘴特别严，说自己不知道林豪最近在干什么，也不知道该怎么找他，哎，差点就以为要无功而返了。”
好在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他不死心地在公司大楼又转了两圈，让袖子里的擅长追踪的小妖怪嗅着空气里的气味。由此注意到了一间练习室。金亦鸣记了位置，谢过工作人员说自己想回家再考虑考虑。
然后他前脚刚踏出公司大楼，后脚就在拐角出化作原身，进而用幻术变成只麻雀，往对应的那间练习室飞，果然透过窗户看见了人。
“不是说他是老板的外甥吗？我还留心了下，分给他的那间艺人宿舍是面积最大的栋，不过听说他挺嫌弃的，不常在那里住。然后他用的那个练习室也是星航娱乐公司里最好的一间。”
“不过我搁这儿观察了两天，暂时没发现有什么问题——他主要就是在那个练习室和一个公寓之间转，或者出公司和见朋友。抽烟这种不良嗜好倒是有，但违法乱纪目前还没发现，我打算调查下他接触过的人来着。”
金亦鸣觉得自己真挺上心的，先不说没办好大概率会被某个“重色轻友”的“大卸八块”；退一步来说，身为鸟类大家长的冯启成也更喜欢底下的小辈能多做些正事。过年还要领压岁钱呢，一个蛮好的卖乖机会，他哪里敢怠慢。
听上去确实是相当严谨的对比确认法，白适南和秦牧远对视片刻，心底的谜团不断扩大。前者迟疑地问：“但如果我们刚刚碰到的不是林豪，而单纯是个长得像的陌生人……那他为什么要跟我打招呼？我叫他名字的时候也没反驳啊。”
“他也不是人？”由于自己身边最近的妖怪浓度过高，白适南已经能果断抛弃常规思维，来到奇幻赛道，“你朋友说他大概是十五分钟内咋S市看到林豪的，这么短的时间，真能飞过来？还是说瞬移？”
“除非原本就准备了法阵，不然真没这么快，属于冯叔和我爸飞起来可能都得拼老命的那种。”
秦牧远抿紧唇，脸上同样满是匪夷所思的神情：“但是这么远距离的传送发展很烧灵力，可以理解为很烧钱，比妖管委总部和分部之间倒是有，但使用起来有权限限制，外加人类发明的交通工具更划算，所以一般情况下也不用。”
按照青年的说法，鹿城的妖管委分部也有和S市相连的传送法阵，但能使用它的几位他都认识，那些个大妖完全没有理由化身成为林豪。连财大气粗的妖管委尚且不会想用就用，普通妖怪就更别想了。
“但也没听说过妖族里有能分身的，顶多是幻术，但远程幻术操控到这种程度……也得是大妖。”秦牧远百思不得其解，喃喃自语，“他俩都是林豪？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也不能问李秃顶，”奇怪的事情见多了，总要习惯的。白适南镇定下来，冷静地开始分析利弊，“他俩是舅舅和外甥，关系本来就亲近，要是急赤白脸地去问S市的那个林豪，没准儿会打草惊蛇。”
再说要是和李秃顶旁敲侧击地提起，万一对方异想天开，觉得自己是打算带林豪了——这可就麻烦了！
两个人大眼瞪小眼地琢磨起当前的情况，白适南开始思考刚刚和林豪见面的时候有没有什么不对之处；秦牧远十指如飞地和金亦鸣讲了当前情况，眼睛转了转开后给秦任龙同志也发了份。
抓壮丁这件事，自然是一回生二回熟。
“不过也不是没有继续观察的机会，因为林豪到这里大概率是想着试镜，正好我也要带窦科去，”白适南转了下眼睛，脑海里浮现出对方可能会尝试竞争的角色，“一手抓舞蹈一手抓试镜，当时在我跟前都没这么勤奋，稀奇。”
秦牧远则和金亦鸣紧急对情报，后者意识到此事似乎并不简单，连忙秃噜出自己这两天观察到的和林豪接触过的人。白适南粗粗地扫视了下，好几个都有点眼熟，是公司里签约时间长但又一直不温不火的几个。
而且里面也没有刚刚他们在电梯里碰见时，跟在林豪身边的那个。
“李秃顶打算让我带他的时候，感觉他眼高于顶，有点谁火跟谁玩的意思，现在这个性格变化这么大？”白适南摇摇头，撇了下嘴，“事出反常必有妖。”
秦任龙同志还没回消息，该对金亦鸣实施的物质诱惑也进行了——秦牧远表示可以悄悄从自己老爸的私藏里偷一瓶好的。金亦鸣果然大受鼓舞，表示自己
既然眼下再纠结好像也不能马上解决，两人对视一瞬，果断按下不表——反正车到山前必有路，明日事来明日愁。
手机又震动了下，定睛一看，原来是秦任龙推给儿子的微信名片通过了好友申请，简单寒暄过后，对方表示自己这阵子恰好在鹿城这边工作，方便的话两边可以一起吃个饭。
秦牧远和白适南商量了下，在对方发来的时间安排里选了明天。
“他这头像是什么？脑袋挺像老虎的，白虎？”两人挨着坐，白适南抬手点开聊天头像，“不过这个角又挺像羊的——说实话，我感觉你们妖怪就是，呃，长得特别像很多种动物，你懂我的意思吗？”
鲲鹏还好，特别是像那位妖管委主任，他真的很好奇凤凰是不是真和传说中一样，鸿前，麟后，蛇首，鱼尾，龙纹，龟身，燕颔，鸡喙，骈翼。
秦牧远想了想，说：“只能说人类对于妖怪的记载虽然有很多错漏，但也有很多写得挺贴切的。这个头像是白泽，我记得正它在你们人类那里特别祥瑞。可能是这位长辈的原身吧？他不是让我们叫他泽叔嘛。说起来我总感觉有点耳熟……”
“哦，那可能是因为窦科要试镜的这部《昙花》的编剧叫柏泽。”白适南顺嘴提起，又半开玩笑地去逗自己的男朋友，“没关系，你在我这儿也特别祥瑞。”
秦牧远颇有些不讲理地纠正：“我比他们都祥瑞。”
白适南捂嘴笑了会儿，没忍住打趣：“好好好，行，你最祥瑞，回头我就把你原身画下来贴在家门口当门神，肯定一个顶俩。”
秦牧远：？
秦牧远：不刚刚还在夸我，怎么转头就要打发我去看大门了？要不怎么说人心难测，男友的想法果然是说变就变。
两个人有一搭没一搭地斗嘴，房间里的气氛很是松快。
……
自己身边真的还有人类吗？自己真的不是被妖怪大军深深包围了吗？
及至见到这位自称“泽叔”的长辈，白适南先是沉默了下，随即哭笑不得地伸出手和对方相握：“昨天我和牧远还在说这位长辈的名字耳熟，没想到居然真的这么巧……您说是不是，柏编剧？”
来者看上去约莫四十多，头上顶着爆炸卷毛，带了副无边框眼镜，他在已到冬天的鹿城坚持穿人字拖，握手时也显得有些惊讶：“他爸跟我说娱乐圈有个人把他们家这混世魔王追到手的时候我还特惊讶，现在看来倒也不是很意外了。”
说着他又上下打量旁边的青年：“我算算啊，你八岁之前我主要在应城住，咱两家挨得近。我那时候在院子里养鸟，你小子手欠，回回都非要趴在那墙边逗，被啄了又不高兴，那时候我真觉得你是天生讨打。”
白魔王配秦家的混世魔王，哎，这么一思考，真挺登对的。
秦牧远没想到他爸介绍的长辈居然在之前就和自己男朋友认识，深觉世界之小的同时忍不住嘀咕：“我这几年多老实啊，你们个个还逮着我小时候干过的说事儿……”
能不能不要每个人上来就提“秦家的那个混世魔王”，自己小时候真这么讨嫌吗？长大了还要被你们反复鞭尸，身为长辈不知道帮忙留个好印象的吗？秦牧远回忆了下自己小时候的“所作所为”，好吧，是挺讨打的。
“你这孩子在妖族小辈里调皮捣蛋得数一数二，大家都记得不很正常？”柏泽招呼他俩坐下，顺手递菜单的时候不忘揶揄，“说起来你男朋友和你谈个恋爱还自降辈分了，人之前都叫我哥的，现在都得管我叫叔。啧啧啧，太不划算了。”
秦牧远欲言又止：总不能他和南哥各叫各的吧，那自己这辈分可怎么算？
饭桌上总要聊天，有赖于秦牧远小时候的各种光荣事迹当下酒菜，整体氛围很是轻松愉快。话题中心的人忍无可忍，怒而奋起：“你们都是娱乐圈的，聊点我听不懂也行啊。”这话说得实在病急乱投医。
“哦，这么一提是有个事，”柏泽捏着筷子的手停住，斟酌后将其放下，整体神色严肃不少，对白适南说，“蒋知雨休长假，我听说你带了个新人，是不是想着带他来《昙花》剧组试镜？”
白适南愣了下，笑着摇摇头道：“是有这么个事。不过我就是带他来试试，看他自己运气吧，不强求。”娱乐圈里的人情往来向来是复杂的，他也更希望自己手底下的艺人拿到的每个角色都无愧于心。
“我是那种会透题的考官吗？我不是。”柏泽半开玩笑地打趣完半句，“我是想说……”他犹豫了下，摆摆手道，“虽然还没有什么证据，但我觉得，你还是别和你艺人来试了。”
他皱起眉：“实不相瞒，我这几天总感觉有点不对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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