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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番外:选择(下)

荀安沉默地看着眼前的人,感觉那透进窗内的月光竟也是炙热的,因为它们把她的泪水都给蒸发。

她现在不想哭了,她觉得她更应该替眼前的这家伙哭。

她要是这杜芢的妈,她就哭了,回忆着自己几十年教育生涯中的点点错误,任两行热泪肆意地流。

怎会有人,做这般尝试,开这般玩笑?

无视自己所处的位置,如此随意、不挑,她这跟受了情伤后,去监狱里找死刑犯疯狂一夜又有什么本质区别?哪怕自己现在拒绝,等自己离开了后呢?杜芢又会去收留什么烂人过来,让她的特权证都看着这不争气的主人捶胸顿足。

于是她把还想凑上前的杜芢直接抓住肩膀按了下去,让她好好看着自己。

“姐,姐姐。”叫她姐的时候,荀安自己都想笑,“我呢,虽然不知道你是受了什么打击了啦,但我觉得你是个好人,也比较单纯,还是希望你可以好好重视自己的。”

“哪怕是抱着猎奇的心态,想尝试女人,你也去找个……”

“唉,找个真正喜欢的吧,找个命长的!其实我这种人,还是比你想象中要多。如果不是抱着谈一辈子的想法,只是尝试的话,选择还是很多的。”

荀安这样说着,自己却先别开视线,低下头去。语言是个良好的工具,她把话说出口后才意识到她自己都不觉得自己能活。

若是细想,还是很可怜的。

“我没有抱有猎奇的心态,我认为这是件严肃的事,和女人也不低人一等。”杜芢这时候说话,也还是那副做汇报总结的正经腔调。

“我是认真思考后才跟你讲的,这是基于理性的抉择。”

“我觉得你就很好,我……”

“那你往后想起‘甜蜜回忆’的时候,是想顺带着给我烧柱香吗?”荀安笑着打断她的发言。

“我不会回忆,我不会等到想要回忆的时候再走,没那么久。”

杜芢摇头,荀安却不理解她这时候说的是些什么。

“我也是……”杜芢叹口气,下着决心,把话说了下去。

“我也活不了很久了。”

这是之前所有不自然之处的恰当解答,但作为真正答案的时候又令人心生怀疑。荀安甚至想翻至前页检查答案是否印错,还是整本习题册都错。这样想的时候就被杜芢塞进手里了一台手机,好像是想让荀安相信自己“胡编乱造的谎言”。

荀安眯眼看向亮度太高的屏幕,才发现这是之前她看见的杜芢记事软件里的内容,不是梦境的片段,也不是备忘录,一定要说的话,类似于遗嘱,不像写给人的,像是要输入进机器里的内容,大多是一些文件的规划安排,以及这个研究所往后在无人状态下的维护。

写得挺多,十几页,不像是刚刚躺在床上现编的东西。

她不理解这个人刚刚为什么能看着这些东西笑出声。

她往下翻,再往下是关于一些“防卫”的内容,荀安还在疑惑这么个归公家管的研究所到底要防卫些什么,屏幕就被一只苍白的手盖了起来,就好像杜芢有着倒着看字也能明白荀安看到了哪的能力。但荀安觉得这有点科幻,更多的可能性是,她还是想要继续刚才的话题。

杜芢知道,死亡的话题太深太怪异,出牌太快,荀安暂时失去了反驳的能力。

杜芢倒也没难为这个快死了还要被她不断要求的可怜人,她只是保持着盖着屏幕的姿势,把头低下去点,靠在了荀安的肩上。她知道她从不勉强,她知道她没有魅力,但也不卑微,从未被选择,还喜欢先发制人地告别,她从来都是这样。

“没关系,睡吧,无所谓。”她轻声说,“我骗了你,其实如果我给你讲个睡前故事的话,效果也是一样的。”

“但如果可以的话,你就亲亲我吧。”

“我还没有被真实的人怀有爱意地亲过。”

荀安想告诉她,爱意不是第一天见面就能有的东西,她做不到。

但月光太亮,或是屋内太暗,也可能风刮得大了点,不小心把身边人的头发吹得碰到了她的脸。她开始困了,梦里的声音告诉她:凡事皆有可能,或许事情和她想的不太一样。

但人类总是总是依靠观点来确定自身,人类的灵魂是一类失败品,要通过想法、观念、规划来保持自我灵魂的边界。不似一只猫或者一棵树,它喜欢坐着晒太阳,你告诉它晒太阳是错的,不晒太阳才是对的,它也还是在那里坐着,不会觉得被否定了,难受得要死。

于是当人类灵魂受到挑战的时候,她们宁愿编织借口,来让自己可以接受。

荀安告诉自己,如果她当初选择了进入梦境,那她与杜芢现在也算认识有一段时间了吧,她心算不好,只能估摸着想,几个月,一年,或是几年?

杜芢是奇怪的,但她足够温柔,能够包容自己的与众不同,那如果她们一起看过海上的烟花,或是一起在林中慢步,那自己会爱上她,也未尝不是一种自然。

那么这就不是她的错了,她不过是在这个时空践行着另一个时空的心之所向,那最蹩脚的理由也成了最合适的借口。她告诉自己现在,之后,发生的一切都只是在梦中。

她选择在现实死去,在现实做梦,至始至终,没有什么不同。

她只是做了个梦。

·

第二天上午醒来的时候荀安先后三次受到惊吓,第一次是转头发现身边躺了个人,第二次是回忆起昨晚发生了什么,昨晚的之前发生了什么,之前的之前发生了什么,自己还有几天好活。愈想愈恐怖,最后一头从床上坐起,看了眼杜芢,就下床去倒杯水让自己清醒。

没敢看第二眼,没敢含情脉脉地看,总觉得关系不对。

刚出卧室门就看见了一个会动的“雪屋”朝自己驶来,在她叫出声前这个诡异的半圆体自己先开口,说它叫Elise,是这里的智能家用机器,它昨晚已经载入了荀安的信息,有什么需求可以跟它提。

荀安不知道这么大个东西为什么昨天从未出面,也觉得昨天想了很多次杜芢没人照顾的自己像个顶级蠢材。

她开口,只问了这个机器,杜芢昨晚冲的可可粉去哪取。

于是等杜芢睁眼的时候,就看见了一个坐在床边,帮自己吹着热可可的女人。荀安说还以为杜芢会睡很久才醒,她这起得有点早了,这杯可可还很烫,她得帮她先吹吹才行。

杜芢眨巴着眼,两秒后才回忆起眼前这模糊的人影是谁,等荀安把可可递到她手上的时候她还在恍惚,她总觉得这场景太魔幻,应该不属于自己。低头抿了口热饮,才缓缓说出“感觉死而无憾了”这样的话,她一般不会不经大脑地说直白的话,但刚醒的人总是带点傻。

“不会吧,这什么牌子的啊这么好喝?能不能给我也尝两口?”荀安像尝试握手的猫那样朝杜芢招了两下手。

“啊?哦……好。”杜芢把刚收下的杯子又递回去,她其实心里想的“死而无憾”的理由是她从未被别人这样看着起床,从未被这样照顾,感觉有点感慨,或许这感慨该译作小小的幸福。

只是等把杯子递出,她又错过了解释的好时机,她看着荀安很刻意地转过被抿过的那一面,小口喝了一口,吧了吧嘴,得出了“齁甜”的结论。

梦是太好,可可是太甜,杜芢暗自想:真不知道这人合适的度到底该是哪一度。

她还是不喜欢自己爱的东西老被否定,于是在荀安走之前,帮她装口粮的时候又赌气般的在面包袋子下装了三袋可可粉。

其实她没告诉荀安,她还是比较爱喝咖啡的,昨晚喝可可,主要是怕睡不好,结果最后还是没睡好。

荀安走前还特意跟杜芢确认了一遍待会儿该走哪个方向,穿过哪片树林,不能到哪去,杜芢跟她又耐心地解释了两遍,再让她背了一遍。

荀安知道杜芢在这方面很是小心,昨晚她还清醒时跟自己说过明天一定要等她起来了再走,要从合适的方位走。

荀安以为是因为那里没有监控,她不能暴露她见过杜芢。杜芢是知道这里没有监控,但万一管理局查到了附近,到处都会留下痕迹,沿着特定的道路,她至少知道荀安走后她该怎么掩盖和整理,不暴露自己。

“别跟别人提起我。”杜芢把包递给荀安,顺带着把她的帽子扣回了她的头上,还帮她摆正好。

“我知道的。”荀安单手抱包,又自己调整了下她心爱的鸭舌帽,她看着杜芢,竟有了些恋恋不舍的味道,“你检查过包里没留下能暴露你信息的东西吗,要不要再检查一遍?”

“我检查过了,别担心,快走吧。”杜芢开始赶人了,潜台词是让荀安抓紧时间逃命去。

荀安没动,又回头看了一眼,杜芢还是站在那里,就像是要目送恋人远行的少女。或许这么说也不对,人与人的关系是多样的,不该将爱情定为永恒的制高点,她可以目送友人,也可以目送亲人。但回归自己,好像跟她哪一种都不是,又好像那里面美好的东西,都贪心地想去沾。

荀安又想起了杜芢昨晚想要的那些,她不光想要爱,也想要丰富的经历,想要美好的回忆。那自己现在该做什么才好?该像情人那般浪漫地吻别,还是作为好友来一个坚实的拥抱?

最后她什么都没选,她上前两步,只跟杜芢说了一句话。

“你会活下去的。”

那般肯定,毫无疑问,像是从未来而归,刻下定论。

“你怎么知道?你都不知道我为什么会死。”杜芢也不信她的未来人身份。

“我就是知道,我……我从梦里得到了启示!”荀安含糊其辞,转身就开了门。

“我也会,努力去……努力活下去的!”

她背对着杜芢,留下最后台词。

门再次合上,午夜剧场结束,观众又回到了各自的生活之中,留下的只是或优秀或无趣的剧本,带走的只是梦的残余。

·

和杜芢告别后荀安穿过树林,穿过田野,到达了一处断崖附近,远远看去她还庆幸这底下就是海,她有可能能游过去,走进才发现这底得有点太底,断崖太高,海在她的几十米以下。

往下跳,是能够游到对岸的自由,可惜前提是粉身碎骨。

她不敢离得太近,也有点恐高,到最后几乎是跪着接近了悬崖边缘,往下望去那海比起蓝更近似于浓重的黑。

白色的浪潮如活物般缓慢地朝山拥去,亲吻悬壁。海风吹得人冷得要命,但不是令人恐惧的那种冷,它是大海温柔而清新的呼吸,不会伤你丝毫,只需人去适应。

荀安很想站起,如电影般对着海浪大喊一声青春,可惜腿与她持两种看法。最后她挪着回归了安全区域,拍拍膝盖,也不知是要对着谁掩盖尴尬,咳嗽了一声,当做什么都没发生一样,继续沿着断壁一侧,往东走去。

她逃亡着,寻找能走下悬壁的路,希望终点不要有追捕者守候。又走了一段路后她看见崖边悬挂着的一排排彩旗,不知道是随意的装饰,还是带有宗教含义。按理说附近可能有人居住,对她而言不是好事,但她此刻却不觉恐惧,也不排斥这些色彩对于天空与海洋的装饰,她现在什么都不怕。

她走在这里,吹着海风,从未有过地感到轻松,直到这时她才发现自己不再需要选择什么既定的道路了,生活不再有一条既定的路线,她真正来到了开放性世界。

人,她不再是一定需要寻求好工作,创建好家庭,按照相同的模板度过良好一生的人。她真正成为了生长于天地之间,想去哪里都可以,怎么选择都没错的人。

生命开始变得宽广而温柔,此刻,她每一秒所感受到的宁静与祥和超越过去十年。

她不知道杜芢知不知道,那研究所后面相连的其实是海。她好像隐约觉得,现在的这个自己已经得到了另外的某个自己做梦也渴望得到的事物,达成了她渴望达成的成就。

那是什么呢?此刻这个一无所有的自己还能有什么值得别人嫉羡的地方呢?她不明白,却突如其来地自信。

她把帽子摘下拎在手上,转着圈走路,那或许该算作一种不算舞步的舞步。远处的地平线静静躺着那里安分守己地规划着世间色彩的界限,等到了黄昏时,它就会染上一道独属于自己的光。今夜的温度可能不会太温柔,这才下午,已挂起大风,荀安的帽子还是在一次松懈中脱离了她的手,飞向海洋,它比自己更早获得自由。

她对着自己帽子飞行的方向,终于敢于唤出那声青春。

·

杜芢是在四天后的新闻上再次见到荀安的。

她比预想中还多逃了一天多一点,哪怕在自身位置暴露无遗的情况下,也能跟追捕者玩上那么久的猫鼠游戏,实属不易。

听说这人在逃跑的过程中老跟追捕者喊话,嘲讽人家,有些段子在网络上甚至成了名言。杜芢后来看见了一些,也不争气地笑了出来。

她最后还不知从哪弄了艘游艇,在海上开到挺远,行驶的轨迹刚好画出了一个鄙视的手势,她自己应该玩得挺开心。

后来她被击毙在船长室的时候,最后说的话是她看见了一条粉色的蓝鲸。

在杀死她之后一定要好好地找一找,看一看,这附近真的存在一条粉色的鲸。

后来这句话被证实为谎言,但也有人深信不疑,说管理局没好好去找,搞不好真的能看见一条粉色的鲸。

如果荀安去过梦里的话,她不会因为一条粉鲸而大惊小怪,如果她想,杜芢可以送给她一群,不光粉色,她想要什么颜色都可以。

杜芢在看见那条新闻的时候,想到了这样的可能性。等新闻播送完毕,她才突然明晰,自己的内心深处,其实还期待着荀安能回来。

她不知道她在期待,等那最后的一丝可能性都荡然无存,她才明白。

于是停滞的生活被重新拨动起来,她把自己无意堆在一起的应急食物重新摆放回原处。之前因为荀安要睡,所以清干净了的半边床又重新堆上了她叠好的衣服。桌子上多余的杯子也被放回柜中。

杜芢在收拾的时候想起来,荀安当时很肯定地说了杜芢能活下去,但对她自己,只说了会努力活下去。

如果她当时也能肯定她自己的命运就好了。

还是说,那咒语只能保护一人?

杜芢这般感性地遐想了一下,又马上放弃,她认为更大的可能是,那咒语谁都保护不了,她对自己没有期待,也毫无信心。

她立马回归工作,重新寻找新的被试者,但坐在工作台前,她又不小心看荀安当时填的表看了太久。最后她摇了摇头,认定这样一个根本没有进入梦境的人的档案是不该放在工作间里的,它应该换个地方储存,或许应该放进自己的床头柜。

今天明明什么都没做,却感觉很累,她洗完澡后照了很久的镜子,肩上的吻痕变淡了,但还没有完全消下去。

明明创造它们的人都已经消失了。

荀安当时提醒过她,这样做很晦气,身上会留下死人的印记的哦。她明明那么说了,却还吻得那么重,是因为想要留下活过的证明吗?此刻杜芢身体里的血细胞还在帮忙服务主人,收拾烂摊子,罪魁祸首却早已被扔进冰冷的海底。她的人生总是与死亡脱不开关系,哪怕是最能证明生的活动,也巧合地与死结了缘。

也许那从来就不是巧合,杜芢想要荀安,很大的一部分原因在于她知道荀安会离开,离开的人不会回忆她,不会评判她,她的性她的爱不会成为他人烂俗的故事,炫耀的资本,或是茶余饭后的谈资。她需要的就是一个这样的人,她那时在自己都没意识到的情况下利用了荀安,让她带着关于杜芢隐秘的一切,死在外面。

自卑又骄傲,怯弱且疯狂,谁都不选择她,但同时,谁都不配议论她。

等意识到的时候,她又落泪了,与母亲那次一样,假惺惺的鳄鱼的眼泪,这从来就不属于人类。

她在睡前还是把那份档案放进了床头柜,她喝着热水,突然很后悔把最后几包可可粉给了荀安,这个月她不适合再出去了,那玩意也没那么好买。

荀安她又不喜欢那些,流浪时也冲不了热饮,那几包可可肯定到最后都没有开封。

但杜芢不一样,她现在,无比怀念那被荀安评价为“齁甜”的可可,或许往后的每一个夜晚,每一个清晨,都会想它。

去怀念着,永远不属于自己的一幕画面。

她后来还是把自己蒙在被子里睡着了,在明天,在未来,还是会无视身体的代价,继续寻找着一个能够给她带来新发现的人类,为梦境扩展装置,开辟出一条能够永远把她的名字刻在路口的宽阔大道。生,她没想过,死,她也不愿再去想。

太阳还是照常升起。

不同的是,杜芢的那堆衣服从右半边床移到了左半边床,不同的是,往后她的梦里,会多出一条粉色的鲸。

·

番外二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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