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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谜云

午后的阳光难得温暖。金黄的潮汐一浪接一浪拍击着伊西斯岛珍珠奶白色的沙滩,海水的浮沫飘飘忽忽地晃向岸边,黏在一对精致的镶丝低跟四周不走了。

福洛图娜非常庆幸自己穿的是长筒鞋。她很想抽出一只手去确认一下自己的吊带袜是不是还老老实实地勒在原地,但可惜完全没空。她奋笔疾书着,狂热地调动她所有的感情倾注到纸上:灵感来了,挡不住,根本挡不住!

为了掩人耳目,他们把引接地点定在了距离桑多诺本土最边缘的伊西斯岛。

坏消息是,福洛图娜到了这里好一会也没见着人。

好消息是,福洛图娜在传送的时候把美杜莎号上的书桌也带了过来。她得以继续写她的稿子。

此时此刻,福洛图娜面朝虚空海,转着笔,哼着歌,坐在一张与阳光、椰树、白沙、海浪违和感极强的桌子后遥望着自己的奥维拉。谁能想到,如此美艳的姑娘是海另一端的黑暗之国里最顽固最凶恶最危险的通缉犯呢?

那个人出现得跟个鬼一样悄无声息。假如不是因为他踏进了她铺设在四周的遮阳场,福洛图娜发誓她得等到他站到她面前时才能发现他。

而在福洛图娜的认知里,这类擅长屏息凝神隐藏自己人应该

那人咳嗽了一声,为了吸引她的注意力:“卡门女士。”

是个男人。她背对着他,没有回头看他。

“可以等一等我吗,先生?最好闭上嘴。”正遇见卡壳的地方,她有点恼火,“您打扰到我的思考了。”

“当然。”那人顿了顿,声音不太自然,福洛图娜猜他刚刚在捏自己的喉咙,“……抱歉。”

她抽开思绪想了一秒:人没事捏自己的喉咙干什么?

直到她写完“创世纪终于在此等混乱中落幕”这行字,福洛图娜才从紧张中放松下来,飞快收拾好自己的东西,用笔杖点了点桌面。

实木桌椅就这么“融化”成棕色的泡沫流入虚空海,一片沾染上阳光的浅浪打来什么都像不存在过。

一如她的罪。

福洛图娜向他行了个弯膝礼,不动声色地观察起这位被派来接引她的人——看衣服,来者着一身宽大的深色风衣,款式老得掉牙但做工精细;看手,戴了副半截手套;看脖子,里衣是高领的;看脸,更是戴着一副黑镶金面具遮得严严实实。

草草看下来,这人全身上下除了十个指头,硬是再没露一寸皮肤。

时隔大半年再次领会到地域温差厉害的奥维拉妹子首先疑惑:你不热吗兄弟?

面具人向她鞠躬:“卡门小姐。主人久仰您在学术界的大名,已恭候您多时。请随我来。”说着他侧过身,空间无声无息地裂开一条大缝,缝隙不断扩张,形成一个内里被迷雾包裹的看不清目的地的“门洞”。

福洛图娜小小地吃了一惊。手搓出来的临时传送门?有两把刷子呀,那群人什么时候有了这般人才?她从未听说过!

奶白的沙滩上留下了两道深深的拽痕。她抱着书和夹在书中的大量资料慢吞吞地走向那个面具人。

不对头。福洛图娜感觉哪里不对头。自从这个男人降临在沙滩上以来,这里的气氛就逐渐令她非常不舒服起来。先前她沉迷在自己的世界里时不太在意,但现在,那股诡异的冰凉简直要把她闷死在这里。

面具人对着她,大概。那副花纹繁杂的面具连对眼睛的开口都没有,福洛图娜实在不好妄下判断。

她从那个男人的身侧走过,在她笃定安全的角度瞧了一眼男人的侧脸。面具人仍保持着一位最尽职尽责的接待该有的姿势纹丝不动,可福洛图娜总觉得,从她这个角度看,这姿势也同样适合用来冲到她跟前一下抹了她的脖子。

福洛图娜了然。恶意。凛冽的恶意。比千万条口诛笔伐还要彻骨的恶意。她从这个戴着面具的男人身上感受到的是强烈而莫名其妙的仇恨和杀意。

而且他根本不屑于掩藏。

……为什么?

“面具先生,我可以如此称呼您吗?”福洛图娜天真地笑起来。

“请随意。”她得到这般的回答。

“您从来这般不以真容示人吗?抱歉,请原谅我的冒昧,在我曾经的国度,往脸上蒙面是少数魔族才拥有的传统,并且通常来讲跟封闭或者拘谨脱不开干系。您,这是……?”

面具先生沉重的声音从面具底下传来,福洛图娜有那么一瞬间感觉这种声音僵硬得令她心中莫名的违和感达到了峰值:“是的,这是主人的命令。我长相丑陋,主人羞于我的容貌,但念及我能力尚可将我留下,只让我时时刻刻戴着面具。很抱歉,卡门小姐。我的主人无意蔑视您。”

“怎么会。他的侍从,我自然百分之百信任。”

福洛图娜闭上眼睛。嗨,谁信你说的那些有的没的啊。泽威铳上的匕首都是以法莲不愿借公徇私在府库里翻箱倒柜才找出来的影铁样片改装来的,谁家主子如此阔气,会给自己丢脸的仆人整来这么一大块影铁面具给他戴,特地用法术锁上,还掩藏起真实声线?

对啊。福洛图娜睁开眼。这么大一块影铁,早就超出奥维拉对桑出口影系矿石和矿石制成品的最大质量限制了,他们从哪里搞来的?

等等。她记起来了——六七年前吧,有个退休了的外交厅大使借自己工作时期积攒下来的资源向桑多诺走私稀有金属牟取暴利,短时间内矿场的产量和假账漏洞越来越大,最后败露被检举到了以法莲手上,从中扯出了一大条灰黑链来着……

福洛图娜对之后事情的印象还算深刻。监纠厅在那位大使在外鬼混的时候果断出手击毙了他,再乘着主脑一死群龙无首之际拦截到关键证据,把这位大使的手下全送进了监狱,威慑整个教会。不过多方因素作用下已经走私去桑多诺的那批矿石确实是追不回来了,监纠厅关于追缴赃物的事只得不了了之,搞得以法莲之后的好几个星期都萎靡得很。

至于她为什么记得这么清楚?哦,这简单。

因为趁乱在销金窟里做掉那个老头的“热心市民”,正是当时在家里做着晚饭结果被以法莲一则通讯摇走的泽维尔 ·克林威顿。黑暗之神在上,没人会喜欢在教院忙碌了一天回家还干不上饭的感觉的,福洛图娜正好是其中一员。

福洛图娜五指蜷拢,把食指指甲贴上嘴唇。这个动作意味着她在思索。

嚯。事情更有意思了。她想。

“那么,福洛图娜 ·卡门女士,欢迎来到光明之国桑多诺。愿尊主……护佑您。”

就这样,两人一前一后消失在迷雾笼罩的门洞中。通道在容纳下两人后伴着声闷响骤然合拢,海风一紧,伊西斯岛的沙滩上重新空无一物,椰树叶子沙沙作响,海水照常哗啦啦啦。没人来过。没人来过。

相比逃犯的气定神闲,美杜莎号上的情况可糟透了。

想要一个阵法正常启动,其上空就不能出现遮挡物——依现场情形来看,通缉犯福洛图娜 ·卡门事先已经在客房地板上画好了传送阵,之后又驱动法术把甲板炸个大洞,把事情闹大的同时等待残留的光暗面力混合物落到法阵上,借着法阵吟唱与启动间的间隙挑衅了两嘴执法者,传送法术启动后便逃之夭夭。

克莱希躲在泽维尔身后,一边揉着脸一边明目张胆地“偷听”老泽与船长的对话。通篇听下来,泽维尔不想把事情闹得更大,正打算隐瞒一下自己前教会执行人的身份,可美杜莎号的老船长在打量了面前的年轻人两眼、目光扫过老泽的衣装、最终探到那把来不及收到衣袍底下藏好的铳之后只是对着他摆了摆手,怒气荡然无存。

船长操着一口北地音:“谁坐传送阵溜了?”

泽维尔无奈:“教会的通缉犯。”

“往哪逃去?”

“……桑多诺。”

“需要我们更快地把您送往桑多诺吗?”

老泽显得很为难:“这,这怎么……”

船长别下烟斗:“支持和配合教会的工作是公民的义务,司铎。我想您应该更懂法……我说这艘船什么时候靠岸,它就会什么时候靠岸。这是海的规矩,司铎。您只需要专心教会的事,某种程度上来说,也是您自己的事。”

美杜莎号特地为二人安排的房间里挂着一只咕咕鸽钟。钟滴答滴答地走一刻也不停,可这并不能掩盖走廊上的播报通过法术呈现出的扩音效果。广播里,方才那位船长关于变动原有航程的通知一遍又一遍地重复。

克莱希和泽维尔面对面坐下。小孩显得格外手足无措,拼命低着头。

他不看也知道,老泽把一块巴掌大小的精致“黑盒子”摆在了桌子上,摁动“盒子”上的按钮,紫灰色铭痕闪烁起来,“盒子”中的机关咔哒咔哒运转,盒盖往两边翻开,从中立出一个尖角。法术使得照进客房的光芒涌动起来,投影盒上逐渐浮现出一个人的半身影——以法莲·娜比丽塔 ·桑伦。她蹙紧了的眉头在看见克莱希之后终于放松了些许。

“怎么说?”泽维尔问她。

“罗伊说他们是被未知法术所伤,并且……失去了遇袭时的记忆。”

他们,想必就是被克莱希用火烧昏过去的那对护卫了。罪魁祸首“茫然”地旁听着他们的对话。

泽维尔作思考状:“未知法术?还失忆了?”

“‘黑啊!她从哪里研究来的这么复杂又纯粹的法术?’,这是罗伊的原话。”以法莲努力模仿好友夸张的面部表情,旋即又恢复正常:“鉴于他的法术造诣水平,不可不作为参考。”

泽维尔叹气:“萨恩阁下还是什么都没表示?”

“啊,是的。只是他老人家风尘仆仆从南泽赶到大教堂门口、两只手各提着一个比他高的壮汉,着实把兄弟姐妹们吓坏了。”

“没有大碍便好。”

以法莲又问:“克莱希呢?”桌上的机关咔哒咔哒地转了半圈,以法莲也跟着机关“转”到了克莱希的面前。

“克莱希。”泽维尔什么都还没说,只是唤了一声他的名字。

“怎么了吗老泽!还有以法莲姐姐!”听听,声音是抖的,还被吓着没缓过来呢。

不等泽维尔讲点什么,以法莲就着急忙慌地截停他: “克莱希?你没事吧?福洛图娜有没有伤着你?身体有什么不适尽管对吉里科司铎讲,啊,在我们身边你不必如此拘谨……”

“以法莲姐姐,我没事……”克莱希抬起头,眼睛转向一边,难过地说:“姐姐她变了。她要到桑多诺去,她这一去是不是就不打算再回来了?”说着说着,有泪要从小孩的眼眶里涌出。

不管是远在海明威的以法莲还是面前的泽维尔,听到这话的时候心头都是不自觉地一颤。泽维尔看向以法莲,得到示意之后便不再多讲。

以法莲开口:“克莱希。过来,凑近点,让我好好看看你,行吗?听我说。希望在你眼中,之后的片刻时光里我暂且不是巴萨丽莎,而是以法莲·桑伦,阿格尼丝泽地的班希。”

克莱希扭捏地把身子凑近桌面上的盒子。

以法莲的“手”落在了克莱希的脸上,那只是个没有温度的影子:“原本是不打算给你说这些的,但计划总赶不上变化啊……克莱希,我,还有那边的吉里科司铎,都认识你的姐姐很久了。那年的朔月节庆典上,我们前脚刚刚分开,后脚她就……庆典在混乱中结束的时候,我们所有人都魂不守舍,不停地在想她为什么做出那般疯狂的举动。是,以君主的名义发誓,克莱希,我很难跟上她跳脱的思维……你的姐姐是我见过的最聪慧最机敏的女子,当然了,也是最叛逆的那个。这一切似乎都情有可原。但是,法律不会因为她取得的成就宽恕她,她必须给我们一个解释,也得为她的罪行付出代价。”班希的角羽耷拉着,“……我们会找到她的。”

“克莱希。”一边一直没有讲话的泽维尔发话了,“你若是想哭,就放心大胆地哭出来。受了这么多气,也该发泄一下,别把自己憋坏了。”

克莱希抬起袖子擦擦眼睛,使劲摇头。

“看这孩子的状态,以法莲,你觉得怎么办?”泽维尔询问以法莲的意见,“是继续跟着我,还是你派人来接?”

以法莲面露难色:“提坦和戴多佩已经是卫队里最闲的两个人了……现在他们倒在床上一时半会根本醒不了,我也抽不出人再来接克莱希了呀。不如,就让克莱希跟紧你?”

“福洛图娜已经前往桑多诺,她最有可能去的地方就是帝铎……我想不到桑多诺还有哪座城市容得下她的叛逆和疯狂。”泽维尔反驳,“她是不会如此轻易地放弃被她盯上的目标的。路途遥远,变数太多,如果克莱希继续跟着我,我不能保证克莱希的安全……”

“不行!我反对!”克莱希突然大吼起来。

两个成年人万万想不到克莱希竟然一反常态,两对眼睛直勾勾地瞪着小孩子,有些错愕地等待他接下来的反应。

“姐姐去帝铎了?那好啊!我要亲自找到她,问清楚这么神神叨叨是在干什么,最好能扇她这个蠢糊涂了的笨蛋两耳光,再……”克莱希语速骤然变快,连珠炮似地放出狠话,可又在尾声一瞬间没了底气:“……带她回家。”

泽维尔跟以法莲面面相觑,一人一魔凝重的表情搞得克莱希摸不清他们的态度:“啊?”

司铎轻轻地咳了一声:“以法莲?”

“……干啥?”大主教没好气地怼他。

“是我赢了。”

以法莲没有接他的话茬,但头上已经炸开来的羽毛已经足够说明她的不爽。

克莱希哪里知道他们私底下打过什么赌,只能战战兢兢地挤在这一人一魔之间,等待着美杜莎号将两位男士捎至桑多诺的某个港口。

信息差真可怕。他感慨着,扭头去看窗户。阳光变成温暖的橘黄,这才发现已是黄昏。

太阳慢吞吞地从金银花平原沉没下去,满天烂漫的烟霞倒映在她的眼眸。福洛图娜痴痴地望着帝铎国家广场上的日神像,这是她生平第三次站到这里,第一次她还稚嫩,第二次她匆匆忙忙,现在她终于有机会好好观察一番了。

当然,对于福洛图娜来说,最有意思的无疑是日神像面朝着的方向。用最纯净石料雕刻而成的雕像以那把如太阳般粲然的长剑杵地,目光投向远方,那个已然回不去的、遥远而破碎的理想。

面具人双手揣进风衣口袋,一动不动地站在福洛图娜的身后,跟她保持着一段礼貌的距离。他正在履行主人的命令:在领福洛图娜去见主人之前,要先带着“自奥维拉远道而来的卡门女士”参观圣城,一睹神创下的奇迹之地的风采。

这位被主人无比重视的卡门女士显然没有解说的需求。他偶尔能从主人与其朋友的言语中了解到这位在经史领域只能用叛逆不羁形容的学者,也能在主人的书房里瞥见两行古怪的论调——可不论如何,面具人仍如往常那般沉默,一言不发。

“那边竖着当木头人的铁面具先生,”在绕着日神像脚下的水池踱了好几圈之后,异国的女子终于发问:“下一站,我们要去哪?”

面具人喜提新外号。

不过他本人一点也不高兴。倒不是因为被取了外号。但为着主人的脸面,他还是有问必答:

“以弗拉所。”,他说。

以弗拉所?以弗拉所。金碧辉煌、有价无市、古老而,她当然知晓这是什么地方。

福洛图娜站到了金碧辉煌的宫殿中的一条游廊上。衣袍亮丽的侍者们两两对立为她打起帘子,福洛图娜行走在这条由黄金、碧玉和彩璃装饰的走廊里,只感觉对于她这么一个看惯了暗色调建筑的“奥维拉人”来说,这里的装修风格要多浮夸有多浮夸,实在看得她眼花缭乱分不清东南西北。

抵达最后一面帘子前,最近的一对晶灯远在背后,一阵不知从何处来的风吹动了黄烛火,福洛图娜低头就能看见自己墙壁上那幢幢的人影子。

铁面具为她掀起最后一块帘子。

“欢迎,欢迎你,卡门女士!”一片漆黑中传出个这样的声音,一个人从无光的厅堂走出来,走入光与暗的交界。

看清楚来人的面部后,福洛图娜歪起脑袋,“嘿,我好像在哪见过你。你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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