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神剑山，狐老六松开了口，将小小丢在地上。她很不满意小小今日的行为，得好好教育教育这小家伙，今天这种事绝对不能再发生。
“你怎么能一个果子跑到山下？你这么小，你要是被鸟叼走了怎么办？被野兽吃了怎么办？就算你运气好没被吃掉，你这么一路滚下去，很危险的。”
怎么还揭人伤疤呢？小小一脸不忿道：“还不是因为你不带我去见玄灵。”
“我跟你说了多少遍，主子在养伤，不见外人，等他伤好了，自会见你。”
借口，都是借口，就是不想还她身体才故意拖延不见。她分明看见玄灵好得很，轻轻一挥衣袖就把她扇飞了。
冷静下来后，她认为自己刚才还是太冲动了。她得想办法再见玄灵一面，下一次她得克制自己的情绪，打是肯定打不过了，所以得晓之以情，动之以理，说得玄灵良心发现，然后把身体还给她。
等等，玄灵有良心吗？这是个很重要的问题。
她瞥了眼狐老六，狐老六跟了玄灵那么多年，一定对玄灵很了解。所谓知己知彼百战百胜，她何不问问狐老六关于玄灵的事。不过在问玄灵的事之前，她得先跟狐老六套套近乎。
于是在狐老六训斥她的时候，她装出一副乖巧的样子，认真听训，诚恳悔过。等狐老六说累了，她很有眼力地为狐老六捧上了一杯甘泉，然后殷勤地给她捏肩捶背。
狐老六哪经历过这个，自打她出生以来只有她伺候别人，从没被别人伺候过。骤然被花小小殷勤伺候，她分外不适应。以至于花小小每捏一下，她都不自禁哆嗦一下，总觉其中有诈。
“我告诉你，你可别耍花样，老娘不吃这一套。”
“胡仙儿，你的皮毛好光亮啊！”
小小抚摸着狐老六的皮毛，这句夸奖倒是发自肺腑，这身皮毛光滑柔软，颜色也鲜艳靓丽，比她以前见过的皮毛可漂亮太多了。
狐老六最自豪的就是自己这一身皮毛，这可是她精心养护的，自然光滑柔亮远胜普通狐狸。
“小心点儿，别摸坏了。”她矫情地说了一句，心里却恨不得小小多模几下。
小小意犹未尽地收回了手，又赞道：“你一定是狐族最美的狐妖吧？”
“那可不。”狐老六嘴角不自禁翘了起来，看小小的目光都带了几份欣赏，这小果子真有眼光。
小小再接再厉，又张开小嘴甜甜道：“我听说以前有个九尾狐妖长得倾国倾城。我以前总不知道一只狐狸能有多美，直到见到了你才知道什么叫倾国倾城。”
此话听得狐老六如闻仙乐，整个狐轻飘飘的仿佛飞入了云端。她捂着嘴谦虚道：“别这么说，我还没美到那个份上。”
“你太谦虚了，依我看那个传说中的九尾狐妖都未必比得上你。”
“是吗？你真这样以为？”狐老六如遇知己，对小小愈加欣赏。
“当然啦！”
小小猛点头，她瞧着狐老六享受的模样，话锋突然一转：“不过你这么美，本该受尽万千宠爱，为何要在这岛上给玄灵做奴仆？”
正沉醉在小小彩虹屁中的狐老六忽然被打入现实，想到自己的遭遇，些许伤感涌上心头，一时间竟不由得泪眼婆娑。
“胡仙儿，你怎么了？”
“我心里苦，我心里苦啊！”狐老六说着，竟呜呜咽咽哭了起来。
哭得这么惨，看来是找对方向了，小小假作同情道：“别哭了，你有什么苦可以与我说说。”
狐老六抱住小小，开始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诉说起了自己的悲惨遭遇。
她本是狐族最“美”的狐狸，自打成妖以来，她就有了一个伟大的梦想，她梦想自己能够成为祖先那样颠倒众生、祸国殃民的一代妖姬。
只是今时不同往日，如今的妖族整体衰败，他们狐族也早已威风不再。为了实现自己的梦想，她决定去寻找老祖宗涂山孤，那是狐族最后的荣光。
她走过了春夏秋冬，找遍了山山水水，却找不到一点踪迹。后来她听闻有个叫玄灵的老妖怪是老祖宗的故交，她想或许玄灵会知道老祖宗涂山孤的去向，于是她又踏上了寻找玄灵的路。
传闻玄灵住在东海之外的一座仙岛上，她便不畏艰险、漂洋过海，几次险些死在海浪里，但最终她成功地找到了灵墟岛。
她原以为找到玄灵就找到了希望，可谁知这竟是她噩梦的开始。
玄灵这个老妖怪阴险狡诈、狠毒霸道，强行收了她做奴仆，还给她起了“狐老六”这个难听的名字，只因她是第六只来灵墟岛的狐妖。
如此倒也罢了，玄灵还强迫她每天收集灵露，浇灌承载小小灵魂的那棵树。
“十年啊，整整十年，你知道这十年我是怎么过来的吗？”
她指着山崖上那棵高大茂盛的月灵树道：“我日日夜夜辛勤照看，把它从一棵树苗养到了这么大，终于结出了你，你知道我有多苦吗？”
“……”
小小望着那棵高大的月灵树，她还以为自己是被玄灵一下子变成果子的，竟不知她变成果子重生的过程竟如此艰难。
采集灵露的辛苦，她深有体会，仅仅一个月她便受不了，这十年的艰辛难以想象，难怪狐老六以前对她总没好脸。
“原来你对我竟是恩重如山，你怎么不早告诉我？”
小小热泪盈眶地看着狐老六，虽然有演的成分在，但也确实还是有几分真诚的。
狐老六见这孩子这么有良心，也不枉她十年栽培，一时泪如雨下，与小小抱头痛哭起来。
都怪那老妖怪玄灵，害了小小的性命，反要她十年如一日的辛酸劳累来弥补，她们两个都是被玄灵害苦的人啊！
一顿痛哭之后，狐老六这么多年的委屈得以发泄，对小小也更亲近了。
小小则趁热打铁，抹了抹狐老六眼角的泪水，问道：“玄灵她是什么样的妖，她真的有那么坏吗？”
说起这个，狐老六更是满腹怨气，叠叠不休地数落了起来。
“你是不知道她多霸道，自打她诞生以来，灵墟岛上的生灵就陷入了一片水深火热之中。她仗着自己出身不凡，目空一切，在岛上欺男霸女、无恶不作，除了一只长得特别漂亮的凤凰被她霸占，剩下的生灵都只能做她的奴仆。”
“她竟然是这样的妖吗？”
“那可不？最可恶的是，灵墟岛上灵气充盈，她却不许任何生灵享用，只能她一妖独占。所以千百年来，灵墟岛上除了她和那只凤凰，再未出过其它大妖。后来就连那只凤凰都对她的恶行忍无可忍，飞离灵墟岛逃离了她的魔爪。”
“她这么霸道？”
“何止啊，后来她一个妖在这岛上，想来是觉得有些孤独，就离开了灵墟岛前往妖界去寻那只凤凰。可谁知，那只凤凰被妖皇看中，嫁与妖皇成了妖后。她一怒之下与妖族大打出手，”
“等等，”小小突然打断了狐老六的话：“那只凤凰是女的？”
“是啊，怎么了？”
“可是玄灵也是女的。”小小一脸懵，难不成玄灵她喜欢女的？
狐老六摇头：“她哪是女的，她是树，你见过哪棵树分男女？”
是啊，树哪有男女之分，那玄灵她？
“她不男不女，可男可女，时男时女，她就是个不阴不阳的老妖怪。”
“……”
小小又惊得目瞪口呆，半晌才问道：“那这个不阴不阳的老妖怪她原本长什么样子？”
想到玄灵原本的样子，狐老六不屑道：“是个刷了绿漆的老黄瓜模样，都两千多岁了还装嫩。”
刷了绿漆的老黄瓜？小小脑海里突然有了形象，难怪这个老妖怪妖要占据她的身体。
狐老六理了理方才被小小打断的头绪，又继续道：“常言道‘妖狂自有天收’，玄灵那么狂，终于得到了她应有的报应。她与妖族作对，被逼走投无路跳入了归墟。”
“归墟是什么？”小小又疑惑问道。
“听说是天地尽头、万物终极，能够撕碎一切生命，坠入其中的生灵就算是神仙也活不了。”
“那她为什么还活着？”
“这……”这个狐老六也想不通，这十年来她也一直在想这个问题，倒是想出了一个合理的解释。
“她也死了。”
“可是她现在……”
“她那副身体不是你的吗？她一定是借尸还魂。”
借尸还魂？想到那个千年老树妖，小小已觉十分恐怖，再听到这四个字，只觉背脊发凉。身后好像有股阴风一直在吹，吹得她汗毛直立，冷汗直流。
“哦，是吗？”身后一个阴恻恻的声音传来，仿佛就在耳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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