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
唐佳到家后，洗完澡就躺在了床上，她打开手机，切换回自己的私人号，她是一名心理咨询师，工作号平时是用来加客户的。
私人号没什么信息，也没什么人，列表拢共不到百，她清除了垃圾短信之后，刷起了朋友圈。
由于人不多，很快就刷到底了，她定在一张照片前看着。唐佳平常不爱发朋友圈，跟前任交往时，为了对方安全感，倒是发了一条，只不过不是官宣的，而是前任生日的照片。
当时她远在天边，又因为工作的原因，赶不上，于是提早订了蛋糕，等在屏幕前，给对方过了一个很奇妙的生日。
照片里的蛋糕她订得十寸，前任的头侧着，比着耶，蛋糕都比他人大。
唐佳看了两眼，把这条朋友圈删了，因为有点久远了，她居然都忘记了自己还发过，现在再看只觉得恶心。
沉默片刻，她迅速爬起来倒了杯水，心里想着尽快忘掉，不然会反胃一晚上。
她拿着杯子，坐在了沙发上，经刚刚一事，睡意完全消失了。盯着杯子发着呆，脑子短暂清空了一秒，很快又被新的思绪占领，她忽然想起，晚上江寒跟她说的那句话。
“为什么送我的蛋糕就那么小？”
结合前面送给前任的一对比，今晚她送给江寒的确实小了一点。
她那会没有正面回答这句话，插科打诨过去了，其实她明明可以解释的，却顺上了江寒的意思。
并不是想要报复他，那家蛋糕店在市里很有名，且只做蛋糕，师傅是个古怪的人，每个月的月初卖尺寸大，中旬开始卖小的，不接受提前一个礼拜预订。
可江寒的生日在月末。
唐佳不觉得自己思考不周，她吃过一次这款蛋糕，排得上第一，吃的时候她就在想，等来年江寒生日了也让他尝尝。
但好像也没有解释的必要，此刻她认为自己还挺荒谬的。
次日，窗外飘起了大雪，在家有暖气还好，一开门还是猝不及防地打了个哆嗦。
她把昨晚江寒给她的那件外套，挂在了玄关处的位置，拍了张照片发给他。
——衣服我挂这儿了，记得拿。
江寒有她家的钥匙，她爸妈给的，因为唐佳经常丢三落四，之前一回，她就把钥匙丢家里了，人出去了，又恰逢那天她跟同事聚餐，到家临近半夜了。
也没开锁的愿意这个点上门，江寒下班差不多要凌晨四五点，她都做好了当晚就在家门口睡了。
结果那天，江寒的咖啡馆打烊早，看到他从电梯里出来，唐佳还有点震惊又有点庆幸。
两个人对视了一眼，江寒看她窘迫的样子，马上就猜到了，随后没忍住地弯腰笑了她十分钟，笑到肚子疼才说：“你怎么不把自己丢了呢。”
她底气不足，就没跟他争论，坐在地上，一副小可怜样，虽然她自己没觉得可怜。
“地板不脏吗？”江寒问。
她慢慢抬头看着他，认真地说：“黑色裤子，看不出来。”
“很有逻辑。”江寒对她比了个大拇指。
他俩隔了一点距离，江寒倚靠在墙上，整个人懒懒散散，他看上去很疲惫，眼眸半耷拉着。
“今天怎么早？”她问。
“直觉告诉我，有一个笨蛋没钥匙开门。”
“可以改行去算命了。”
江寒笑着说：“有在考虑中。”
他俩就大眼瞪小眼了半天，江寒脸上还扬着笑容，看上去随时能爆发的样子，唐佳实在困得不行，也不管那么多了，直接问道：“你能不能让我借宿一晚？”
“这不好吧，咱俩孤男寡女共处一室…”
江寒话没说完，被她打断了，“我没把你当男的。”
“真伤人，”江寒说，“勉强让你住一晚吧。”
唐佳听后马上拍拍屁股站了起来，仿佛抓到了最后一株稻草一样，跟在他身后，结果看着他拿钥匙弄了半天，愣是没拧动锁芯，跟耍她玩似的。
“你没力气吗？”她皱眉问。
“我好像有点帕金森。”
她伸手过去，说：“我来开。”
江寒看了她一眼，拍开她的手，说：“等会儿。”然后从口袋里掏了掏，又拿了一把钥匙出来，转身去开她的门，留她在背后一头雾水。
“你的钥匙是不能开我的门。”她以为江寒是累傻了，好心提醒道。
“赌不赌？”江寒问。
她不做没有准备的事情，而且看江寒的神色加他的语气，也知道她赢不了，摇头说：“不赌。”
“那可惜了，”江寒叹着气把她的门打开，“这是我的隐藏技能。”
她看着门开的那刻，直接蒙了，不等她开口问什么，江寒又解释道：“阿姨给我的。”
“你有不早点拿出来，耍我很好玩吗？”她冷着脸问。
“很好玩。”江寒甚至没有犹豫一秒。
她指着江寒说：“明天我就去换锁。”说完可能觉得没有威慑力，补充了一句，“某知名单身男子有我家的钥匙，挺可怕的。”
“我也没把你当女的，”江寒开了门之后钥匙还挂在孔里，“还你啊。”
她抬手要去拿那个钥匙，又听江寒在耳边说：“某知名单身女子爱丢三落四，不一定哪天把两把钥匙都丢了，没有英雄愿意救美的情况下，可怎么办呀。”
她思考了一下，居然觉得江寒说的有道理，点了下头，“那先寄存在你那儿。”说完也没心思跟他多扯，满脑子只有困困困，直接一甩手关上了门。
江寒到下午才回复她，是一个好的表情包。他俩不怎么聊天，互相在对方列表里躺尸，她想发条什么，但手指停在聊天页面上好一会也没发，再往上滑，也就寥寥几条来往信息。
这样看，其实也不算熟。
可能是入冬了，今天没那么忙，来咨询的人也少，她裹好外套，戴上围巾，跟同事一起出了办公室。
这会雪还飘着，就是没有早上那么猛烈，方式稍微缓和了一些。
两位同事去隔壁馆子吃饭，问她要不要一起，唐佳晚上答应了薛小琴约饭，有时间再不约，估计要绝交了。
“我不了，你们吃得愉快。”
她在路口等薛小琴来接她，这会脑子莫名有点胀胀的，估计是昨晚风吹多了。
她觉得晕得慌，晃了晃头，更晕了，正想蹲下等，薛小琴的车从拐角处开来了。
“上车。”薛小琴探出头喊她。
她坐上车的第一件事，马上转头对薛小琴说：“今天禁止提你老公。”
“不会的。”薛小琴说，“现在还在你面前提，我也太过分了。”
“你现在就挺过分的。”她丝毫不留情面地说。
薛小琴笑了笑，转移话题：“去吃什么？”
“我都可以，看你。”她的眼睛盯着杯座上的糖。
“吃火锅怎么样？”
她点了点头，像是趁机找到机会，很顺手地拿了一颗，放进嘴里尝了一下，“好酸。”
“啊？”薛小琴余光看着她的表情都快扭曲了，有点无奈地说，“那是我恶作剧的，你别看到糖就拿。”
“挺好吃的，”她强憋着不让自己太出丑，“提神。”说着又抄了两颗放进兜里。
“那我明天给你邮寄十盒。”薛小琴说。
她们还是去大学时常吃的那家火锅店，这附近是出了名的美食街，只在晚上开放，热闹非凡。
她一进店，瞬时被迎面而来热气包裹着，感觉浑身都舒服了，精神都清醒了一些。
饭点，来的人络绎不绝，她和薛小琴进了包厢，等着服务员上来。
“江寒的咖啡店也开在这边，要不要问问他来不来？”薛小琴自然地问。
像是铺垫了一路，就为了说这句话。
“他上班呢。”
薛小琴哦了一声，跟八卦似的又问：“你们昨晚在哪过的？”
她接过服务员递来的菜单，没有情绪般回答薛小琴：“江边。”
薛小琴丝毫不意外，任何奇怪的事放到江寒身上都变得合理，点了下头，“情有可原。”
“嗯。”
“就没了？”薛小琴很惊讶，“后续呢？”
“没了，”唐佳把菜单给她，“你点吧。”
薛小琴知道她又是来捂嘴的，她每次说起关于江寒的事，超不过三句，就会戛然而止。
“你俩就拖着吧。”薛小琴说。
她没理会薛小琴这句话，尽管她比谁都懂。
薛小琴点完，翻开茶水那一页，说：“今天要喝酒，庆祝你分手，远离渣男。”
“我不喝，”她立马拒绝，“要上班。”
“啤酒又没度数。”薛小琴说话的同时已经打了个勾。
唐佳嘴上说不喝，手却很诚实地打开了一罐，她酒量算不错的，白酒也能喝点，所以无伤大雅。薛小琴倒是比她还能喝，跟喝饮料似的，轻轻松松干了三四瓶下去。
吃到一半，薛小琴站起来去接了个电话，回来说：“我好像有点醉了。”
“那我们走吧，”她背好包，去拿薛小琴前面嫌热脱掉的外套，“自己可以走吗？”
“我老公会来接我。”薛小琴笑嘻嘻地，神色看上去像醉了，说话语气都有点飘。
唐佳帮她穿好外套，“那坐着等会吧。”
“你怎么走啊？”薛小琴问她。
“我打车就行。”她早上没开车，太冷了，不想握方向盘。说完，她又叫服务员拿了杯水给薛小琴，“先喝点水，之前不是很能喝吗？”
薛小琴撑着下巴道：“退步了。”
她叹了口气，待在薛小琴旁边，一只手扶着薛小琴，生怕等下连椅子带人摔了。
“我刚给江寒打了电话，让她来接你，”薛小琴眨巴着眼睛看着她，“我跟他说你喝得很醉。”
“我合理怀疑你是故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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