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
薛小琴喝醉后挺安静的，乖巧地抱着椅子不放，她趁着薛小琴没看她的缝隙，拿出手机想着先给江寒发条信息，让他不要来了。
“干啥呢？”薛小琴一转头就对上她鬼鬼祟祟的视线。
她打在键盘上的字还没发，马上合了手机，抬头尬笑说：“没事，看时间。”
“别给江寒偷发信息，”薛小琴指着她说，“而且又不远，他过来也就半个小时的路程。”
她默默放下手机，应了声：“好的。”
但薛小琴不信，非得让她当着面把手机放进口袋才行，她只能照做。
没多久，薛小琴老公来了，身强力壮的，看上去一拳能打倒好几个。
说实话，她刚开始见到薛小琴老公时，第一反应就是不允许这桩婚事。
实在是因为薛小琴自己长得太幼态了，小小的一只，每次出门遇上个好奇的人，都会来问问是不是她带的妹妹。
这俩搭配简直不敢想，最主要的还是怕他俩吵架，到时候控制不住情绪，动起手，薛小琴不完蛋了。
当然，这只是她的刻板印象，就婚后薛小琴的状态来说，她应该庆幸当初还好没毁了一桩婚。
程宇一进来，薛小琴闻着味，马上抛弃唐佳去奔向她老公了。
“麻烦你了。”程宇揽着薛小琴，对她说。
“我没事，记得给她先准备好解酒的，不然明天她醒来一定喊头痛到爆炸。”
“放心吧，”程宇说完又问，“那你怎么走？”
“我等人，你们走吧。”
她送薛小琴上车后，又返回到店门口等着。
非旅游旺季，美食街这会也恢复了宁静，街上就三两行人。
雪还是不停地下，比晚上的时候大了些，下得疯狂。
因为等着太无聊了，她也不想去催江寒，看着漫天飘雪，突然起了心思，她伸出双手，用掌心，接了几片雪，而后静止似的看着它一点点地融化。
江寒到时，看到的就是这样的一幅画面，他并没有出声打扰她，只是静静地在不远处注视着她。
于他而言，今日最美的景色不是雪，而是此刻的她。她就站在那里，嘴角微微浮着笑意，低头认真地看着掌心里的雪，模样像是在研究什么重大发现。
她的头发上和衣服也落了雪，他不知道该用什么词去形容她，应该是可爱中带着点幼稚吧。
唐佳是感受到手被冷到没知觉了，才后知后觉地收回来，立刻放进口袋里暖了暖。
边暖边吐槽了一句，江寒还没来，大晚上的也不可能堵车吧，速度慢得像乌龟。
她吸了下被冻麻了的鼻子，刚想给江寒打个电话，结果抬头就看到了远处的一个熟悉的身影，靠在车门外，由于雪蒙蒙的夜晚，她不太确定，于是走近了一点，确认是江寒。
“你真的要出道吗？”她问。
江寒一脸真挚地说：“其实我正准备抬脚走过去，结果你就抬头了。”
眼下脾气再好的唐佳，也忍不住骂了他一句有病，又问道：“你来多久了？”
他笑了一下，没马上回答她的话，而是转身从车里找了顶帽子出来，慢慢靠近她，随后拍去她头发上的残留的雪，动作很轻地给她戴上。
“这样就不冷了。”他说。
她感觉到了一瞬，江寒的手指滑落过她耳旁的触感，皮肤相碰的举动太暧昧了，来不及做出反应，没控制住地往后退了一步。
此刻怀疑世界都安静了，只有她和江寒的呼吸声，她甚至想屏住呼吸了，在脑中搜寻半天，解决办法，正想找个话题带过去。
“两分钟前，正好拍下了你看雪时的傻样。”江寒一本正经地说。
她根本不敢抬头看他，脸颊也不合时宜地烧起来了，小声说：“删掉。”
“五百。”江寒说。
“那你留着吧。”
上了车后，江寒调高了车内的暖气，还没散去的奇怪气氛还隔在他俩之间。
江寒还没有发动车子，她又陷入了两难的困境，她觉得此时应该出声说些有的没的，但对她来说有点难，本来也没有张口就来的本事。
“你前天晚上的那件衣服，我擦了两遍。”
他用非常莫名地眼神看向她，拆台道：“没话说可以不用硬聊。”
她挠了挠头，很听劝地不说话了。
大概过了几分钟，见江寒还不打算发车，她再一次出声了：“你把我放咖啡馆就行，我自己可以打车回去。”
“你能看着我说吗？”江寒问。
她的眼睛从上车开始就一直看着挡风玻璃，不知道玻璃有什么好看的。
“我…”她舌头打结了，半晌也没说出个我什么来。
江寒看不下去了，替她说：“让我送你。”
“我可不是这个意思，”她嘴角抽了下，“而且你不上班吗？”
江寒这时才转动方向盘，车开出美食街，中途抽空看了她一眼，答：“某人喝醉了，让她自己回去不放心。”
“你真相信小琴说的啊，”她一下子激动了，眼睛终于离开挡风玻璃去看他，“我哪次喝醉过。”
他装腔作势地唉了声说：“不信不行啊，谁叫她说得那么真切。”
“你这样会被骗钱的。”她说。
江寒摇摇头，用很低的声音说了句：“跟你见面需要理由。”
“啊？”她没听清，“嘀咕什么了？”
“说你是笨蛋。”
经过咖啡馆时，江寒停下车，转头跟她说：“我进去跟他们交代一声，你等一下。”
江寒的咖啡馆开在美食街外的一条巷子里，这边白天平时人并不多，也就晚上好点，所以营业时间是日落到日出那个点。
咖啡馆的名字，就短短三个字，喝咖啡，任谁看了都觉得简单粗暴明了。但这名字是唐佳给起的，说是当时脑子里闪现的就这个，他就用上了。
咖啡馆的整体面积不大，装修偏复古风，门外摆了两张小桌子，吧台上放着一个小筐筐，里面每天都有不一样的糖，车里也有。
店里加上他一共就三人，一个是他的大学同学陈绍峰，另一个是学徒阿特。
“寒哥，你怎么又回来了？”阿特问。
“你帮我打包杯热牛奶。”江寒说，“然后你俩也下班吧。”
“我俩恰好这么想的。”陈绍峰说。
江寒随和惯了，当老板也一样，相处起来没什么距离感。
唐佳看到他从咖啡馆里出来，手里还提着东西，等他上车后，迫不及待地问：“是咖啡吗？”
“是牛奶，”江寒递过去给她，“喝完好睡觉。”
她点了点头，接过之后，像是等着什么一样，把牛奶握在手上没动，眼神还有点飘离，明显做贼心虚。
江寒扫了她一眼，望向那个被她踹进口袋但还留了一点边边的糖纸，严肃地问道：“吃了几颗了？”
“就两颗。”她语气弱弱地说。
她有个爱吃糖的小习惯，从小不少因为糖而引发牙疼，长大后压力一大也会用糖解压，平常自己有定力控制住就还好。江寒的车内有专门的盒子拿来存放糖果，里面会固定被他每天放几颗进去。
最近存得有点多了，刚下车忘记叮嘱一句，上来看到她嘴巴嚼嚼，就知道她肯定不止吃了两颗。
“说实话。”
她抿了抿嘴：“五颗，我保证接下去一个星期戒糖。”
“有觉悟。”
她再次点了点头，这回才插上吸管，喝了一口还是是甜的。
江寒偷瞄着看她，其实她有个自己都没发现的细节动作，就是每次吃甜的东西嘴角都会小幅度上扬。
“你笑什么？”她转头就看到江寒再笑。
“没什么。”
咖啡馆到家里的距离不远，十来分钟就到了。
她实在不舍得下车了，外面冻得慌，但今晚车内沉默的空气有点不一样，倒不是尴尬，纯粹是奇怪。
“我下车了。”她说。
“嗯。”
“你又要抽烟吗？”
江寒漫不经心道：“不抽，我只是回顾一下人生。”
她顿时后悔问出这句话，江寒嘴里说不出正常的。
唐佳正要关车门时，他叫了一声：“唐老师。”
她站在车前，等着他的下一句话。
“帽子不用还我了。”
她沉默了一会，说：“谢了。”
突如其来的礼貌，差点没给江寒吓到，倒吸一口凉气说：“奴才哪里做得不好的，您尽管吩咐。”
下一秒，砰的一声车门被合上，只留下她的画外音：“你戏太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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