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刚回到城主府,就被等候已久的行家小厮带到了城主府待客的正堂。
他们到的时候,正堂里坐满了人,有年轻的,有年老的,不过对于行如故来说,除了城主和行家各位长辈外,都是陌生的。
“若若,阿俞,过来……”首座上,行翁朝两人招手,脸上没什么表情。
行若若立刻像只被人掐着脖子的猫,在众人打量的目光中走了过去,魏俞紧随其后。
人群中的讨论声不断,行如故敏感的在其中听到了魏俞的名字,不止一次。
他随着声源望去,发现说话的人是个身着灰衣的青葱少年,长的倒是挺端正,就是说话时,嘴角总是勾着几分讥笑,让人很难生出好感。
那人立在人群中,跟旁边的同伴说着什么,或许是察觉到了什么,转头跟行如故对视了片刻。
然后,他嘴角的讥笑不见,转而露出一口森白的牙齿。
笑的……真难看。
行如故收回目光不再看他。
元送这时走过来问他在看什么,行如故给他指指那个穿灰色衣袍的少年。
“他啊……”元送摸了摸下巴,犹豫道:“好像是钟城孙家的人,不过看他那畏畏缩缩的样子,肯定不是主家的人。”
行如故刚想说你从哪看出那少年畏缩了,明明很猥琐。
“那个才应该是孙家主家之子,孙尚殃。”元送拍拍行如故,指着另一个方向道。
行如故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看到了坐在孙家主身后的青年,身姿挺拔,面容冷峻,端的是一身凛然正气,一看就是除大妖的能人。
然后他视线一转,看到了坐在孙尚殃身旁的行石烈,行石烈在向他招手,手摆的跟个小风扇似的,惹得周围几个人都下意识的往这边看了下,孙尚殃却依旧目不斜视。
行如故跟元送挥挥手,趁着行儒兰跟行家主说这话的功夫,小跑着坐到了行家主身后。
他刚坐下,行儒兰就停止了和行家主的交流,转头瞪他:“你还知道回来!”
经过这么久的相处,行如故早摸透了原主爹的性子,就是刀子嘴豆腐心,也就嘴巴厉害,不想吵架就得挑好听的说。
“那是自然,爹在哪儿子就在哪。”
果然,行儒兰瞪着眼愣怔片刻,几次张嘴都没找着合适的话,直接轻哼一声,转回身去。
“呦,小嘴这么甜呢。”行石烈坐在一旁看好戏:“那你也对我说句好听的。”
行如故看着他没说话。
见他不说,行石烈继续道:“不让你说好话了,那你叫声大哥。”
见行石烈一直盯着自己,好像不听到一句大哥誓不罢休似的,行如故本也不是什么意志坚定的人,再说行石烈本来就是他大哥,叫一声也不为过。
于是行石烈期待半晌,终于听到一声清脆的大哥。
行石烈笑着应了一声,还顺杆上爬的摸了摸行如故的头,弄的行如故一阵莫名,不知道他吃错什么药了。
谁知行石烈转头炫耀似的跟身旁的孙尚殃道:“我赢了,这小子叫我大哥了,你那些兄弟呢?怎么没人来喊你一声大哥?”
孙尚殃耳朵动了动,却并不搭理他。
行石烈啧了一声,轻骂道:“榆木脑袋。”
半晌,孙尚殃撇来目光:“我未曾与你打赌。”
这场议事的目的主要是宣布泠鸢开山的时间,以及妖猎时要注意的事项,还有如果受了重伤该怎么求救。
主要就围绕着一个主题,打得过就打,打不过就跑,跑不过就求救,不论什么时候都是命比较重要。
行如故全程听的很认真,毕竟这也关乎他的命。
至于这场妖猎怎么定夺输赢,以及怎么得到那把盘古刀,却没人透漏半分,城主只是说,等他们从泠鸢出来后,输赢自见分晓。
行如故理解的是,这场妖猎相当于探险游戏,半个月时间,并不是你杀怪多你就赢了,也不是你杀的怪等级最高你就赢了,而是那把刀选择了谁,谁就赢了,至于怎么让那把刀选择你呢。
不得而知,可能在你厮杀时,那把刀爱上你的雄姿就会选择你吧,不过这不太实际,毕竟杀妖时,个个都是一身煞气,面目狰狞,说不定吓得那刀转身就跑。
不过也不一定,男主还是与众不同的。
想起在泠鸢时,男主杀那头天罡兽时,那雄姿,旋转间仿佛都能看到花瓣飘落……
散会后,行家几个长辈被留下接着议事,行如故只好跟着行石烈和孙尚殃出去了。
谁知刚走没多久,之前那个灰衣少年走来拦住去路。
那少年拱手朝孙尚殃行了一礼,低声道:“兄长,此次进入泠鸢,敢问兄长可有找到同行之人?”
孙尚殃冷眉看着他:“为何要找同行之人?”
少年犹豫了一下,有些局促道:“那泠鸢十分凶险……”
即使他话没说完,也都知道他什么意思,就是两个人走比一个人走安全。
孙尚殃道:“平日里修行不够才会担忧这个问题,我不找同行之人,你去问旁人吧。”
被人当面内涵能力不行,那少年面上滚烫,行了个告退礼,刚准备走开,又见一个匆匆赶来的身影,他面上愧色未退,又带了几分慌张,连忙快走几步把那人拉走了。
看着那两个远去的背影,行石烈感叹道:“你这两个堂弟长的也太像了点,要不是衣服颜色不同,我根本分辨不出是谁。”
孙尚殃不理他。
行石烈又状似无意地拿出一包吃食,没打开都能闻到里面的香味,他陶醉地吸了一口,嘚瑟地看着孙尚殃,“还是我家行如故好啊,长的好看不说,还知道疼人,逛个街都知道给我买辣炒花生。”
行如故:“……”大哥你这样,真的不会被打吗?
孙尚殃听完依旧没反应,只是回头看了眼行石烈嫣红的嘴,拂袖离去。
行石烈哧了一声,“许久未见,还是这么无趣。”
行如故问:“刚刚那两人是孙大哥的弟弟吗?”
行石烈嗯了一声,“他二叔家的孩子,一对双生子,穿一身灰的那个叫孙闲,一身蓝的那个叫孙遇。”
孙闲?他好像记得这人有严重的头疼病,标准的炮灰,就几场的戏份,还没来得及给男主使绊子,就被头疼病给缠死了,但是戏份不大,杀伤力极高。
行如故回去还没躺多久,就听到个消息,好像是孙家的那对兄弟和元送打起来了,起因是逛街时,相中了同件东西。
元送这人本就霸道,更别提城主是他的表舅,蛮横的把东西占为己有。
后来有人给行如故叙述了完整的,大概就是可以治疗孙闲头疼病的珍贵药材,药品十分难得,只此一家一味。
这也是这俩人来宴离的目的之一,可没想到被元送给抢先买了。
两人想着元送要这东西没什么大用,就想从他手里买回来,却没想到元送抱着手里的东西骂孙闲是个无用的病秧子。
这可把孙家两兄弟给气坏了,直接开打,打的城主和孙家主出来主持公道。
但元送强横是出了名的,到了手的东西是不可能再给别人,城主怎么劝都没用,还把这小霸王都给劝哭了,边哭边委屈,说要回家,这里的人都虐待他。
惹得孙家人进也不是,退也不是,最后只能退而求其次,买了次品的药。
行如故当时就只有一个想法,会哭的孩子有奶吃。
不过元送也是真的招风,到哪哪出事。
但他们都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不论这场战役是输是赢,他们都要匆匆赶回。
进入泠鸢要准备的东西有很多,其中就包括城主府准备的“流烟”,这就相当于求助的烟雾弹,只不过流烟有个更牛逼的功能,那就是只要你捏爆了流烟,就相当于在身上装了个GPS,只不过遥控在救助者身上。
不论到哪,都能找到你。
不过流烟只有一次使用权,从拿到的那一刻起,就代表着你进入泠鸢的资格,只要它爆了,就等于你放弃了争夺盘古刀的权利。
未时,城主府开始分发流烟。
行如故担心太挤,难得地积极去领流烟,路上还遇到了孙闲和孙遇,两人神情有些阴郁,特别是孙闲,眼下灰白活像被吸干了阳气似的。
没看两眼,行如故收回目光匆匆离去。
看什么看,还有谁能比魏俞好看的?
等行如故终于穿过层层人群,领完流烟回来后,又见孙闲一个人站在院外。
他对这小哥的初印象不是太好,看了一眼就准备离开,却见孙闲身后还站着个黑衣少年,两人似乎正在交谈。
孙闲和魏俞?搞事情?行如故打算去看个热闹。
“听说你是行老从路边捡回来的?”孙闲手里拿了两个流烟,语气也双倍的嚣张,丝毫不把男主的杀意放在眼里。
他看了看手里的流烟,讥讽道:“就你还想夺得盘古刀,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哪点配!”
魏俞眯着眼睛没说话。
孙闲又道:“我看你这张脸倒是不错,当初行老是不是就看上你这张脸了,所以才把你捡回来?啊?你个没人要的小东西……”
或许是看周围没了人,孙闲说话愈加放肆,毫无忌惮,全没了面对孙尚殃那种小心翼翼的样子。
“我劝你还是放弃吧,你没资格,一个没娘养的东西……”
“你知道现在捏爆流烟是什么下场吗?”魏俞抬起头,面无表情的看着他。
孙闲被那一双黑眸看的心里发毛,道了句:“我、我怎么可、可能捏爆……”
“因为你不敢参加这次妖猎。”魏俞再次打断他说话。
两次被打断说话,还是他一直瞧不上的人,孙闲脸上带着恼怒:“你放屁!”
魏俞无视他的羞恼,勾起一边唇角,冷笑道:“我说你不敢,你就不敢。”
下一秒,他手指引出一道气流,一道隐秘的符文在空中形成,为什么说是隐秘的符文呢,因为从行如故这个角度看过去,他只看到了一团黑色的气体,样子有些诡异。
然后他看到孙闲瞬间睁大的双眼,指着那符是时眼中带着恐惧,然后他不受控的捏爆了手中的流烟。
一声巨响窜向天空,炸开了一朵红色的烟雾,引得人纷纷瞩目。
看到这一幕的人顿时躁动起来。
“怎么回事?谁捏爆了流烟?!”
“还没开始呢,这谁啊,就怂了?不过这样也好,就少了一个竞争者。”
另一边孙闲眼睛猩红,瞪着魏俞道:“我杀了你,你这个贱人!你以为你跑的了吗?我会告发你,你使用——”
孙闲愣了一下,当他再次试图说那两个字时,又和刚刚一样,什么都说不出来。
他不敢置信的抬头望向少年,那双漂亮的眼眸里,此刻再看来,是深不见底的汪谭。
他心底颤动着,隐隐有些后悔,他为什么要来惹这个疯子。
“你说不出来的……”魏俞嘴角勾出一个温和的笑,“敢跟我争夺东西的人,还没出现。”
躲在树后的行如故立马觉得脖子一凉,心想,幸好我没什么好跟你争的东西。
这边流烟一捏爆,GPS立马开启,很快的就有人赶了过来,领头的人就是行翁。
他先看了魏俞,见捏爆流烟的不是他,暗中松了口气,然后才把目光转向一身燃料气味的孙闲。
问道:“你要弃权?”
孙闲惊恐的目光一缩一缩的,剧烈的摇头,指着魏俞支吾了一大堆,可没人听得懂他说的什么。
孙闲更崩溃了。
赶来的人里有孙遇,他本来只是看热闹的,却没想到捏爆流烟的是他哥孙闲。他是不会信他哥会弃权,两人早就约定好此次一同进入泠鸢,一同夺得那盘古刀。
他哥又怎么会在此刻弃权呢,除非……
他想到一种可能。
“是他,肯定是他陷害我哥!”
孙遇指着魏俞,厉声道:“我跟我哥说好要一起进入泠鸢的,他不可能此时弃权,定是你这小人陷害他!”
本来被淹没在人潮里的魏俞,此时接受着众人目光的洗礼。他面上依旧不见慌张,脊背挺拔,身姿傲然。
“我只是来拿流烟的。”魏俞道:“他突然冲出来抢了我的流烟,还捏爆了,我不知他为何这样。”
他眼神坚定,目光诚恳,如果不是行如故刚刚在现场,也会毫不怀疑他只是个受害者。
其实真实情况却是,两人没一个好东西。
“是吗?”行翁盯着他。
“是”
那边,孙闲气的直接吐了口血,晕倒在孙遇怀中。
魏俞撇了一眼,礼貌道:“我可以拿回我的流烟吗?”
行翁没有回答,他是这里的年长者,他不说话,别人也不敢先回应,空气一时寂静。
半晌,行翁道:“此事,还是去问问孙家主,看他定夺吧。”
孙闲被孙遇抱回去了,剩下看热闹的也都三三两两的回去了,只剩下行翁和迟迟没有再做解释的魏俞,以及躲在树后看热闹的行如故。
行翁道:“你给我说实话,阿俞,此事是不是你做的?”
“您不信我”魏俞声音有些闷沉,代表着他此刻的心情。
行翁道:“不是不信你,我只是知你自小固执,想要的东西都会抓紧手里,也不会被人抢去,凭那孙家小儿就能抢了你的流烟,这话,我定是不信。”
这次魏俞没再说话。
行翁看着他皱紧的眉眼,无奈的叹了口气,“当年是我把你从五仙澜带回来的,你经历过什么我知道,我也知道你一心修炼法术,想回去报仇,但是你最不该的就是伤害无辜之人。”
魏俞淡淡开口,“他不无辜,他骂您。”
行翁没想到事情是这么开始的,他愣了一下,“这些话说完过就去了,万事以和为贵……”
“爷爷,不是什么事都需要忍的。”魏俞突然打断他的话,他抬起头直视着对方,“有时忍耐才是纵容对方伤害你的源头,处处忍并不会换得他人的尊重,反而会换来变本加厉的伤害,还不如一开始掐断源头。”
“你——”行翁皱着眉瞪着魏俞,“那你也得答应我,这次进入泠鸢,你不可用手段夺取盘古刀,也不可伤害他人。”
魏俞点点头,“只要没人来找我麻烦,我自然不会主动找他人麻烦。”
行翁听完这话不但没觉得放心,眉头反而皱的更紧了。
“爱憎恶,求不得,大道至简啊阿俞。”行翁叹了口气,“你可知道,其他都是虚妄,只有爱才是最能成就你自己的。”
魏俞拧眉道:“您是让我爱谁?”
“我要你爱天下苍生,像天地一样爱它的子民,不计回报的孕育他们。”
魏俞摇头,“我不会。”
行翁摇头道:“那你就永远无法使出盘古刀的威力,你可知,只有当你有了爱苍生的能力时,世界万物才会来助你。”
魏俞抬头看着行翁。
行翁看着他,不禁笑了一声,“我是老了,还不至于老糊涂,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一心想夺得盘古刀。但我还是要劝你一句,万事随缘莫强求,能力越大责任也将越大。”
“我知道的。”
行翁点点头,正准备再开口,被突然出现的尖叫声吓得打了个哆嗦。
多少年没这么失礼了,所以当他望向那从树林里爬出来的行如故时,眼神都变冷了。
昨晚梦到我笔名自杀了,哈哈哈哈,其他都忘了,太可惜了。但是我舍不得我发的文,这可都是我一格一格排的版啊!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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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陷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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