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荆柏知道何荷没意识到重点在哪里,没再管何荷此时的心情,回到原位,重新捡起地上的镰刀割稻子。
何荷看着陈荆柏的背影,努着嘴,心里想着:我又没说我想死,我这不是为了好好活着努力讨好你吗?
莫名其妙给谁甩脸子,真想撂挑子不干了。
何荷绝望地仰头,看着天上蓬松的白云。
陈荆柏真难讨好,不想当女主了,她也不是非得当女主,只是觉得世界之书里的女主都活得很好,有钱有体面的工作,这都是她想要的。
如果不用当女主,她也能得到这些该多好,可她是世界之书说的恶毒女配,恶毒女配想要改变命运,就要沾上男主的气运。
虽然何荷不懂世界之书为什么要这么规定,可世界之书最后现出的字,大概就是这么说的。
她现在周围只有程苏凛和陈荆柏这两个世界男主,程苏凛那边行不通,就只有陈荆柏了。
烈阳下,大家都在卖力干活,根本无暇顾及除了收稻子之外的杂事,所以两人的拉扯没有其他人看见。
何荷重新弯腰,加快速度赶上落后的进度,她抱了满满手臂弯的稻子,直到放不下,才愿意将稻子哼哧哼哧抱到堆积处。
加快速度后,何荷终于赶上陈荆柏,她小心翼翼跟在陈荆柏后面,陈荆柏割一把,她就捡一把,离他两丈远的距离,不会被他的镰刀伤到,也不会太远。
何荷望着陈荆柏的背影,吐了几口气。
这是何荷第一次看见陈荆柏那么阴沉着脸,就像暴风雨来临的前夜那么凶残,仿佛一口就要把她吞吃下去。
何荷感到有些害怕,害怕把陈荆柏得罪更透彻,从她认识陈荆柏两年多以来,毫不夸张说,这真是她第一次见到陈荆柏生气、说的话那么凶。
第一次拿捏住陈荆柏把柄的时候,她威胁陈荆柏让他帮自己干活时,陈荆柏都没那么生气。
只记得他深邃的眉眼只是微微震惊,面容依旧沉静,仿佛投机倒把的人不是他一样,他大概是奇怪他和陈荆仪那么隐秘避着人,是怎么被她发现的吧。
知青点里大多人不像何荷一样家境好,家里能补贴,他们连花五毛坐公交去县城都不舍得。
何荷平时往县城去的时候,也爱往黑市走,黑市有书摊,能买到她爱看的书,有时候还能发现一些惊喜,她从家里带来的书基本被她翻到书页打卷了,什么娱乐活动都没有的乡下,要是再看不了小说,哪怕山高水长,何荷都想每个月回去都把何淑莺暴揍一顿。
县城的黑市在县城一块居民区里,这里四通八达,离公安局远,住房多,巷子也四弯八绕,再是不远处就有一座小山,要是有公安来抓,熟悉这片地的人完全能凭借弯弯绕绕的巷子灵活逃脱,再不济就往深山跑。
一些人就是看重这边顾客多,小巷子也多,所以来这边卖东西,久而久之就演变成很多小贩聚集的黑市。
上面对投机倒把打击严,但百姓也要吃饭,城里商品粮定量,家里人口多的也不够分,没粮票有钱供销社也买不到,就只能来不要票只要钱的黑市碰碰运气,一来二去生意就这样做成了。
而何荷之所以会发现陈荆柏和他姐姐干投机倒把的事情,还是因为黑市附近有一家县城红砖厂,红砖厂粉尘大,去一次很容易粘上红红的粉末,而前进大队离黑市最便捷的路上,会路过红砖厂那条路。
所以每次何荷去了黑市之后,都会仔细检查身上有没有沾上红粉尘,不知道陈荆柏是太大意还是偶尔忘了,他身上有一两次身上会出现红砖厂特有的红粉尘,而那几次他恰好不在知青点。
其实本来沾上红粉尘,何荷也不会怀疑什么,毕竟经过红砖厂也可能去县城其他地方,可是有一次陈荆柏和陈荆仪在屋后谈论的内容,被她不小心听到一嘴。
陈荆仪说:小柏,等下次再弄一次,钱也够了,我们别再弄了,太危险。
何荷发誓自己真没偷听,她只是想去屋后的山上摘李子酸酸甜过头的嘴巴,怪只能怪这两姐弟太不小心,说话都不知道避着点人。
何荷稍微一联系,赚钱、危险、陈荆柏身上的红粉尘,就猜出他们在投机倒把,何荷本来不想把这件事用来威胁人的,可她刚下乡没多久,根本干不来农活。
农活太累太累,刚好她不喜欢陈荆柏,她手上也有陈荆柏的把柄,于是就这么威胁上陈荆柏,往后多次她不想干活的时候,都会把活甩给陈荆柏。
毕竟陈荆柏是那么好说话,等看他那么好说话,何荷又过意不去了,所以陈荆柏没帮她干一次活,就会管他一顿饭。
陈荆柏就是太随和没脾气,才能让何荷得寸进尺。
包括有大队男仔当面骂他聋子时,陈荆柏面色如常都不生气,他就像一个没有情绪的稻草人,被鸟怎么啄怎么咬都不会反击。
最开始何荷刚来的时候,听到有人骂他聋子时还为陈荆柏出头过好几次,但她发现陈荆柏对于有没有人给他出头毫不在乎,何荷就懒得管了。
连他都不在乎了,何荷也不想费这个心思,好心当驴肝肺的事情,何荷做一两次还行,做多了她就不乐意了,她又不是菩萨,没那么好心肠。
不过很奇怪的是,骂过陈荆柏聋子的大队男仔,过几天她撞见时,几乎每个人走几步路就龇牙咧嘴一下,跟个二傻子似的。
为此她还背后偷偷笑了好久,又和郑心心一起学着他们的模样,看谁学得最像。
何荷一开始还以为这群大队男仔受伤了,可仔细一瞧又没发现伤,思来想去,何荷觉得他们应该是发癫了,或者有什么奇怪的姿势在这群男仔中流传,只是消息闭塞的知青点不知道,没有男知青学。
一想到要是陈荆柏也学他们这样龇牙咧嘴,那时候的何荷笑得更开心了。
现在何荷越想越觉得,陈荆柏那么冷淡麻木一人,突然情绪激烈起来,好像真的因为这件事挺生气的。
所以何荷忍痛掏出一颗奶糖,今天她出门的时候只揣了两颗糖,一颗水果糖一颗就是这更好吃的奶糖,她刚刚不舍得先吃奶糖就先把水果糖吃了,现在真是便宜陈荆柏了。
何荷捏着糖,鼓足勇气,走到他身旁,小声道:“陈荆柏,你是不是生气了。”
没得到陈荆柏的回答,突然想到太小声,陈荆柏是听不见的,为了不让其他人听见她说话,何荷大胆伸出手,握住陈荆柏拿镰刀的右手小臂。
等控制住陈荆柏活动的手臂后,她贴近他的耳朵,声音极轻又确保是陈荆柏能听到的音量:“陈荆柏,你是不是生气了,我知道我刚刚不应该站在那么危险的地方,你别不开心了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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