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如这般的事情并不仅仅是一回,恍惚间,木婉清察觉到自己似乎与世隔绝太久了,就连自己身边的师弟师妹都不再亲近自己。
这并非是与水观月要一争高下的道理,只是她要修道成仙就要广布道法,独身并不利于修行,想到这里木婉清才重新考虑出世。
至于和水观月之间的往来,因为避无可避,所以也再没必要。
她反倒是好奇起水观月这个人到底还能惹来多大的麻烦。
可惜的是她在此后很长一段时间内,都没能再和水观月单独相处,她本身就不与对方熟识,偶尔有机会碰面还没能对上两句,濮寄椿便不知从何处出现将人带走了。
小师弟看她的眼神是有些晦暗不明的,木婉清看不懂他眼中的深意,或许是经过那次误会之后,害怕她做出伤害水观月的事情吧。
三人就此相安无事了一段时日。
木婉清那日照常给师弟师妹们授法和指点课业,小师妹们叽叽喳喳地凑过来向她询问,“二师姐这次仙门大比,你会代表我们仙缘门出战吗?”
瞬间恍惚,让她想起确实有这件事情来。五年一度的仙门大比马上要开始了,作为师父席下的首徒,大师姐不在,这大比她也是非去不可的。
掌门师父捋了捋胡子,随手点了几个人去参加大比,这其中自然就有木婉清、濮寄椿和水观月。掌门对三人之间的猫腻听得不少,但他像是故意这般,整一个看热闹不嫌事大。
木婉清也不知道该叹气还是皱眉。
三人就这么作为仙缘门的首席弟子,领着一路青涩的师弟师妹战到了大比的最后。三人既是青年才俊风格却又各有不同,法术使得各有千秋,一时间修仙界关于三人的传闻四起,声名显赫。
最后的单人比试,木婉清不知是幸运还是不幸,濮寄椿空签轮空,而她却对上了水观月。
她听闻对方在凡间的时候撞到了不少奇遇,就像是那次秘境那般,获得了不少机缘和宝物,对方的实力她是尚未明确的,倒也无妨,不如就借这次机会试试对方的实力。
木婉清的好胜心被勾起。
台上,水观月依旧是端着那副笑盈盈的模样,她毕恭毕敬地躬身对木婉清行了个礼,礼毕,长鞭径直抽出甩在木婉清的脚边,动作快到连大家都没反应过来。
木婉清的条件反射比水观月的动作更快,就连观众都没来得及在意刚刚是否先手的问题,两人已经你来我往地对起招来。
木婉清的基本功要比水观月扎实得许多,她的修为更深,而水观月使的招子确实又快又急,有巧劲且灵活,有点防不胜防的意味,却还是堪堪挨近便被木婉清击退。
比试台上尘土飞扬,两个女子虽然看似柔弱,但下手却都是实打实的,没有花里胡哨的招式,只有你追我赶,二者咬得很紧,一时间有些僵持住。
木婉清注视着对方,她在等一个破绽。
终于在对方毫无间隙的攻击途中,她找到了机会。
长剑挑中水观月握鞭的手腕,只是一瞬间的松懈,也没有使力,危险袭来的本能让水观月习惯性地脱手,长鞭没能握稳掉落在地。按照大比规则,武器丧失如果双方默认只要击落一方收手,另一方直接判定失败。
“不好意思师姐,还没结束。”水观月被震得手腕发痛,她后退两步突然咧嘴。
她收了手,而水观月却不依不饶一掌击下,木婉清没想到对方还会掌法,她只得起剑以剑身回挡,荡出一层白浪般的剑气,剑气与掌风相撞,那轻飘飘犹如稚童拨水的力道在撞上长剑的那刻竟凝成一粒气浪,里面卷袭着滔天内力。
木婉清后退半步想要躲避,掌风却骤然敛起,化为一瞬气息没入体内无影无形,而她的心端却像是人掐紧一般生疼,掌风袭来同时对面水观月闪也不闪,径直撞上剑意,唇瓣微张无声念诵,除却直面她的木婉清竟再无人看清这一幕。
“——移花接木”
话音刚落,水观月整个人被掀翻在台,倒退着滑出数十几米,重重倒地,嘴角流下血水。
“小师妹!!!”
木婉清愣怔在原地。
她根本就没有使力……
胸口突然传来一阵剧痛,木婉清望着爬上台去搀扶水观月的众人,顿时头晕目眩,长剑立在台上,墨发在空中荡过弧度,栽倒在地。
场上一阵哗然——
濮寄椿在发现木婉清身形不对的第一时间就反应过来,他第一个冲了上去,扶住对方。场上只有他一人与木婉清待在一处,而水观月那边人群驻扎。
“婉清师姐也昏迷过去了!医修!麻烦你们过来看看!”
所有人看向他,眼中有不可思议。
按理来说,怎么看水观月才像是在大比中被自己师姐所伤的人,可是这木婉清怎会也随着昏迷过去呢?医修们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看得发愣,过了一会才跟着上前,一同查看情况。
医修一看水观月这边便是重伤,内力造成的重伤,可是看木婉清这边却半天给不出说法,像是昏迷过去了,却找不到缘由,医修也不好展示自己的学术不精,支支吾吾找不到理由。
闹得旁人看二人的眼神都不大对劲了。
“那边不才是寄椿师兄指腹为婚的青梅吗?怎么看起来师兄像是更在乎婉清师姐。”
“这两人莫不是……”
“放着自己发小不管,师兄原来也是这般薄情郎。”
濮寄椿眉头皱得紧紧的,他抱起木婉清,什么都没有说,身后的声音吵吵嚷嚷闹得人不清净,所有话他都听进去了,却从没想过把人放下。
他越过众人一路往外走,渐行渐远。
不可能的,在这种时候,师姐一个人,不管旁人再怎么胡说他都不会放着不管。
被众人围着的水观月剧烈咳嗽着,眼睫轻微抖动几下,嘴角在所有人见不着的地方轻轻勾起。
——“你不是她,你到底是谁?”
只不过是第一次见面就被对方无情揭穿了。
她无辜地眨了眨眼睛。
——“我是观月啊……你指腹为婚的未过门的小妻子,怎么?寄椿哥哥贵人多忘记不得了?”
——“你不是水观月,根本不一样!”
还记得那时候对方拽着她的手腕,力道大得惊人,眼睛一瞬不移地盯着她,像是要把人吃掉那般。
——“你究竟是怎么做到的,你是不是把她夺舍了!”
她撇撇嘴,不屑地别过头,却也不会承认。
——“夺舍这话多难听啊,这本就是我该在的地方,我就是水观月啊。寄椿哥哥你忘记我倒是没关系,只是我听说……”
——“寄椿师兄与二师姐关系极好,若是你因为偏心她而背叛我,观月会因此而生气的。”
她挣开对方握住她的手,反客为主,轻柔的双手扯住对方的手似笑非笑地贴在脸侧轻语,好似撒娇,话语却是威胁。
果然对方的脸色变得极为恐怖,嘴唇颤抖着却半句话都说不出来,他试图挣脱她,明明没使多大的力气,却脱离不了对方的桎梏。
这样就有意思许多了。
她的真命天子,原本是个无聊到极致的正派,可是现在不同了。
——“我会把水观月找回来,还有,我会盯着你,不许靠近二师姐!”
——“总有一天我会找到你的破绽,不管你是什么魔修,我都会把你揭穿。”
——“我不是魔修。不过我会等着这一天。”
她仰起脸毫不避讳地对上对方的眼睛,无所畏惧且认真的神情,看着对方愤然甩袖离去,更是一下子乐出声来。
抬袖轻拭眼角沁出来的泪花,她直起腰,勾着腰间那块护身玉佩摩挲几下,想起那个只有一面之缘的二师姐,突然起了兴味。
二师姐这次的昏迷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久,浑身发热高烧不退,濮寄椿寻了许多仙丹妙药,还是没法子。他一遍又一遍打湿毛巾覆在对方的额上,而昏迷中师姐像是被梦魇困住,陷入梦境中的她蹙着眉。
木婉清做了个荒唐的梦。
梦中是一个话本,话本主人公修炼功法独道,她能够炼化魔修和恶念成为功法,她的修为并不深厚,但是她的识海却广袤无垠,别人练修为练道法,她练识海和各种法器。她的识海能够吞天食地,明面上却瞧不出来,只像个寻常的修为低微的修士,扮猪吃老虎是这个话本主人公的特性。
主人公的修行方式与她很像,木婉清亲近人群百闻道皆尝,而主人公亦是,无论是正道亦或是魔修的功法她都能化为己用。
只是第一眼木婉清就发觉二人太过于相近,而主人公又怎会与路人同修一类道法呢?于是这与主人公同道法的二师姐便成了话本中的陪衬。
唯有只言片语的解释,天缘门二师姐因妒小师妹得天独厚,魔相遍生,勾结魔修,杀绝宗门,最终被小师妹无相上尊法炼化为识海里一线道法。
主人公名为水观月。
而她的道侣叫濮寄椿。
之前水观月莫名的言语似乎一下子有了缘由。
因为她只是水观月得道成仙的踏脚石,是她惊艳四方的第一道试炼,她不是天缘门二师姐,不是木婉清,只是无须感情倾注的过路人,所以在她的话本世界里不过是寥寥数笔。
多么可笑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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