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天弥漫的亮光里,人群阵阵讨伐声如潮水向前袭涌,唯一的退路堵住,火光冲天,满树残骸枯枝前两人身影孤寂相依。
“在那!!!他们在那!!!”
嚎叫声狂妄刺耳,敌兵猛然冲上山坡,肆掠大起的火势前蓦地顿住。
土地焦黑皲裂,林间烈火还在不断扩散……
“他们……跳进去了?”不可置信的声音道。
人群接涌而至,火海无眼渐渐往下头延伸,脸部肌肤刺痛领头的横夫往四周看了眼,方才解开扔进去的头巾顷刻焚烧殆尽。烈火滔天,绝无生还可能。
头目转身,士兵自动为他让出条路。
山中突起大火,太子携宫兵扑火抢救奋力从殿内救出呛烟昏迷的帝王,长公主逃命进了深山,太子派人进山寻找,至翌日天明仍未见其踪影……
***
“房嫂子今日大哥又打了好些猎物回?”
“嫂子今个起这么早——”
“房嫂子有福气的很,不像我家那个半月也不见出去趟,去也打不回几个值钱的,还得我天天催他!”
妇女话落引得周围浆洗衣物的其余人笑起来,一群人乐呵呵地,妇人停下步子,裹了件厚重棉衣冲他们吆喝,
“今早刚给三只野鸡宰了,忙完都别忘来喝碗热汤!”
“欸——”“欸——”
村落傍山而建,炊烟袅袅升起来,整座山峰云缠雾绕的。
小院打扫的利落干净,妇人走进草棚,锅里热粥咕噜咕噜冒着泡,孩童嬉戏吵闹伴着阵阵鸟鸣涌进屋,床塌边女郎缓缓睁眼。
扶着塌缘落长鱼慢慢拾起身,四面房屋木质构建,最外间窗台上还摆了盆绿萝,虽破旧可干净整洁,看得出主人平日用了心打理,屋内挂了些皮草,大约是家猎户。
房门吱哟推开,妇人逆着光线进来,将粥放到外间木桌上。
见落长鱼做起身,她眼睛发光惊叫一声快步过去:“哎呦我的天爷……你可算醒了!这两日可给你男人紧张坏了!”
妇人笑容淳朴,走进来也始终与床榻保持着半米远的间距,她双手结满厚茧,耳朵冻的通红。
落长鱼眼里戒备稍松下去些,妇人折返把热粥端过来,妇人热情的很,落长鱼遭受不住面上微讪,她舀起半勺粥慢慢牵出抹笑朝她道了句谢。
“你们大地方来的说话就是好听,跟我们这些可不一样。”妇人嗓门有些粗矿,乍然听到这样婉转细腻的一声,自愧不如又羡慕的开口。
她说话直来直往瞧着也是个爽约的性子,落长鱼垂眸轻笑:“姐姐声音特别,听着便让人心生踏实。”
妇人瞬间抬头,摆了摆手心里极为高兴,她有点语无伦次:“我…我都多大年纪了……姑娘这么年轻倒让我怪不好意思的,到时候让她们听见还不得怎么‘埋汰’我。”
“姑娘要不嫌还是叫我声婶子罢。”
“婶子。”
“欸!”妇人乐呵呵的,外面太阳升了起来,落长鱼吃完一碗粥,听她刚才几句话心里有了定断。
“婶子可知和我一起来那人去了哪儿?”
妇人惊乎站起来,落长鱼一问她忽然想起什么:“诶呦!妹子瞧瞧我光顾着唠嗑连你醒来这么大事都还没告诉他呢!!!——”
……
两米宽的泥路硬地面上,她们并排走,潺潺流水声不断入耳
“前个儿我家那个进山打猎恰巧碰见你们,到地方天都黑了,你男人抱你进的屋,郎中也来瞧过开了退寒药,本来不是什么大病可妹子你人就是不醒,你男人那个担忧啊,哎呦,好在现在你醒了,他看见指不定多开心呢!”
“喏,妹子他们就在前面,我带你过去。”
落长鱼朝她指的方向望去眼,约莫瞧见两个身影:“好,麻烦婶子。”
“哎呦不麻烦,这块山地我一年来几百回早熟悉了,你慢着些……”
……
“按昨天咱俩说那路线走,出个四五日怎么也好到了。”
“多谢武哥。”
“兄弟你还跟哥客气啥,相见就是缘分我们改日……”远处呼喊声传过来,将两人说话声打断,房武回头,满是胡子的脸笑出褶皱:“春娘——”
顾池臣回头,看见妇人身旁的人影,没几下跑到人跟前,将她全身上下左右关切地看了遍,迫切道了句:“殿……可还有哪不舒服?头疼不疼?腿呢还酸吗?”
“诶呦小兄弟咋个还害羞个上了,你家娘子可是刚醒来就冲我问你了。”
春娘说完离开,顾池臣眼睛瞬间亮了下,直直冲落长鱼望过来,瞧得女郎咳了几声不自然移开眼。
他朝落长鱼走近一步轻声道了句什么郎君气息温热,在冰天雪地里显得更加清晰,春娘与房武依偎在一起,亲亲热热拉起手没闲心往他们这边瞧。
“本宫为何会到这儿?”女郎趁机问,她要把前后事情搞清楚。
顾池唇边荡漾着笑听她问立刻正色挨件事回。
那天白日两人闲逛,他便在雪地里发现了猎夫脚印,冬季里猎户的鞋与旁人穿的不同,鞋印方正,他细眼望去见印子从下往上直延伸到山头,郎君渐渐有了打量,因此那日才拉着落长鱼一同跳进火海。
他判断的没错,翻过山头后,他们果真在那里找到了处可通往别处山脉的洞穴。
两人逃离了火海,落长鱼却因长久不进食感染风寒昏厥,幸好那晚他们遇见了前来狩猎的房武。
他后面所说到和春娘说得一样,落长鱼安下心望向远处延至天际的山路,大概知道了顾池臣为何来此。
……
收拾完包裹,房武夫妻二人亲自送他们前去村头。
“刚杀好的鸡,没想到你们今日就要走。”望着落长鱼春娘依依不舍,她们虽才相处半日,可她却觉她与落长鱼极聊得来。
“有机会还会与婶子见面的。”
“兄弟辛苦。”房武走上前给那年轻车夫递上壶烈酒,小伙嘿嘿道了句让他们放心。
顾池臣托房武联系了出山的马车,今日车子修好,小伙上山喊人,问过落长鱼意见,他们也便不再多留出发。
“听说你们要去令城,哎呦现在那块儿可乱得很呐,妹子你和你男人可一定要小心——”春娘十分担忧朝二人道。
“婶子放心。”
女郎自然应和下,顾池臣朝落长鱼看去一眼,脊背不觉挺立了些。
天色渐晚,再不启程天黑便不好走,房武夫妻懂得这个道理,他们各退后一步同彼此珍重道了别,烈马一声嘶鸣,车辆渐行渐远。
床榻里面二人给房氏夫妻俩留了金叉和细软,拿出去换得银子来年再建新屋做些买卖总比打猎安全些,放置东西时落长鱼和抱着同样心思来此的郎君碰上,最后顾池臣拉着她的手一同把东西放到了被褥下。
山路陡峭,马车一路颠簸晃荡,落长鱼眸光淡淡望着窗外,夜色如水只有略微浅淡的月光投射到地面。
村里的人说前山起了大火,到现在也没扑灭,山头乱得很,整座山日日有人手拿尖刀出没,若要回京,他们只得选另一条路线,可无论选哪个令城都是一条必经之路。
帘子掀开一角,泛着点点绿芽的枝叶成片从眼前略过,身后披来张绒毯,女郎垂眉,默了会儿把帘子放下。
顾池臣将她扯开的毯子给她重新披回去:“夜里凉,殿下多少盖着点,不用担心臣。”
绒毯掀开刚好盖住旁边坐着的郎君,落长鱼听出他口内窃喜的意味,半天没想出缘由。
马车一路向前,在天亮起来那刻出了山。
他们并未带多少存粮,一路沿途走来,两人见到许多饿的面黄肌瘦的难民。天灾大旱,去年年初粮产的便不多几年又遇上涝雨,庄家淹死大片,许多人连温饱都不得解决。
民声怨难,路边临设的粥饼铺子里,三人一同围坐在张简单陈设的桌子前。
“朝廷下发的赈灾粮这么快便用完了。”灾情传来,她记得朝廷是发了赈灾粮的。
顾池臣把店家包好带走的馒头接过来,放置好抬头便听女郎道了句。
小伙几下喝完半碗粥,边吃馒头边闷声:“瞧夫人年轻,往日想来就没遭过这番罪吧,上面给的赈灾粮?”他面露鄙夷嘲讽了句,叹几口气接着:“要真能领上半袋小米,您瞧瞧,现在人也不会饿成这幅模样。”
小伙说完继续摇头叹气,抹了下嘴先回车上去了。
灾情接连数月,各地州府早就乱成一锅粥,家家入不敷出连讨普通的生计都不够又何谈其他。
入夜霜寒,冷霜蹭的便挂满枝头,越往西走天越冷,城墙外围排着的队伍一眼望不到头。
令城到了。
落长鱼和顾池臣排在队伍末尾,官兵一一比对着画像搜查,他们前边排着的队伍渐渐缩短。
看过文书士兵摆手放行,顾池臣牵起落长鱼的手二人一同迈进城门,在城内边界突然被另一士兵叫住。
“等等——刚过去那俩,对、就你们转过身。”
来人夺过士兵手里的画朝他们靠的越来越近,落长鱼面庞埋进衣领,后面脚步声不断响起来,她衣袖里的手紧了紧……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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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令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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