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恕罪。”
冯樊一个个扇过去,前面站的人无一幸免。
“废物!废物!都是一群废物!本小姐养你们到底有什么用!你们听谁的话!”
她气得浑身血液上涌,气他们竟真就如落长鱼所言当真足足等了半个时辰才过来寻,没一个脑袋灵光回府禀报。
她越想气越不顺,给离的近又打一巴掌。
“小姐当心手。”旁边丫鬟弱弱来了句,冯樊一个眼神剜去,她讪讪缩头。
手腕淤血堵塞青紫红肿,布条扯的破烂稀碎,冯樊犹不解气,脚尖踩上去恨恨碾了碾。
“去查!”
“是。”
“父亲呢?”她侧头问。
“回小姐,县令还在办宴。”
“他心情倒是好,也真真不怕被人抓住把柄,蠢猪,还不带路!”
“是!”
……
县衙庭尉后院,西面雅间,金丝楠木高几上摆了个约半人宽的青釉白瓷梅瓶,里面斜叉几支红梅,重工雕刻的玉如意屏风后,冯县令低头哈腰和正座上的人正说话。
官兵腰胯横刀一路风风火火跑进来,迎面与侧房两人撞上。
“夫君,粥棚的米眼见就快不够了,一会儿你切记得和县令大人提几嘴。”
“前年那批不是还在呢吗,你让下人收拾出来今晚就送过去。”
“可那米早就……”
官兵迎面过来,两人被迫止住话舌。
“冯县令,外头有农民申冤。”
“冯县……”
“……这是……”
屋内倏地静下,几双目光盯过来。
“没看县令正忙着,不长眼的狗东西还不赶紧下去!”管家将人痛斥一顿撵出去。
冯县令脸色不虞,他低头哈腰向众人陪笑:“刚来的,不懂规矩,都怪老奴管教无妨惊扰了各位大人。”
“唉呀,既有要事冯县令怎么不早说,天寒地冻的,可别给人再冻坏了,既这样,那我就先撤……”
冯县令将人拉住:“别别别,哎呦,您老打趣下官不是,小人特意给李老爷备的胎鹿肉,今早刚宰的,您可一定得尝尝!”
“李老爷要不来,我们哪有机会能开这个眼。”
“就是就是,您赏脸再留一会儿。”
李勇佯装叹气:“这、这、这,外头正闹饥荒,冯县令你过分了。”
“诶呦,您可别折煞下官,李老爷请。”
……
“十五多谢两位恩人,恩人姓甚名谁,住在何处,若十五有能帮上忙的一定竭尽全力。”
杨柳道旁,三人作别。
今日遇见实属偶然,把荷包塞给他落长鱼和顾池臣扭身便走。
十五不肯要追过去,他受人恩惠,什么都没做又岂能再要恩人拿的东西。
他小跑着跟上两人,刚要开口就让人从背后喊住。
一道温柔的女音突然响起来,十五回头。
“依姐姐!”
“怎么还没回去,又偷偷跑出来玩,怎么回事,头上的伤从哪弄的?又碰到她了。”半响魏依陈述道。
“没、没事,一点都不疼。”十五打了个哈哈,连忙拉着魏依向她介绍:“依姐姐就是他们救得我,两位恩人,这是十五姐姐,姓魏名依。”
顾池臣不动声色揽住落长鱼肩,将人完完全全遮了个严实,方才魏依声音一出来,他明显感到女郎身子顿了下。
“恩人!恩人你们别走啊,依姐姐……”
女郎身姿出尘,方才一见就使人愣住,魏依没有说话,只眼睛一味往那背影瞧。
街道转角,两人低头往客栈走。
“她认出来了。”落长鱼突然开口。
“殿下放心,臣定护您周全。”
他眉眼肃立认真,字字铿锵有力倒像是在下什么死誓。
……
临近客栈门前,落长鱼和顾池臣停在拐角。
客栈门前聚了群官兵。黑服虎纹,乃宫兵才有的装扮。
只一眼,落长鱼便知宫中来了人。
她孑然一身,倒不惧生死,若不是宫内还有牵挂那场山火她连逃都不用逃。
王姑姑跟在她身边许久,上一世为护她周全被人乱刀刺进心脏身亡,她的结局改变不了,可她总得为身边人做打算谋划。
风向突变,该让王姑姑离开了。
顾池臣一直在她身边,看起来并不像伪装的模样。
山火起始之初,她也确实怀疑过,以为顾池臣总算要忍耐不住行动,可一路走来瞧见听见的那些又视落长鱼打消念头。
篡权夺位还是提前了,落瑾与太后再次联手,还好她在京内留了亲兵,王姑姑和落今澈安危应暂时应无碍。
她有命回,两人计划便一刻不得安宁。
皇子夺权,那下一步就该他谋反,大殿逼宫了。
落长鱼不动声色看着郎君侧脸。
心头又浮起方才他说的定护她周全的话。
“站住,头发撩起来,进去吧。”官兵呵斥声传过来,落长鱼回神。
官兵追来,所有客栈便都住不得。
“殿下……”
郎君启唇回头,说了什么她没有听清,只见他嘴巴张张合合。
被搜捕之人是她,他若想现在就可以拿她邀功。
利刃出鞘折射出偏光,郎君瞳孔骤缩凛冽,突然朝她方向挥动手臂。
刀刃与颈部分毫之离,魏依仰头把十五拽住。
“恩人您这是作何,是我们啊!”
落长鱼侧身,听女子道。
“两位若不嫌,我们那儿住还有几间空房。”
门前吵嚷暄天,似乎瞧见什么宫兵走到墙边。狸猫打着吨,慢悠悠自旧筐下走出,张望半天官兵没看见一个人影。
……
绕过细道小巷,几人来到处宅院前。
木门从外推开,孩子兴奋喊着围过来,怯生生盯着陌生人瞧。
夜幕降临,东面厅堂内,月色透进雕窗,门外一人进来,弯腰俯身行礼。
“臣女参见长公主殿下”“殿下方才答应来,臣女很是开心。”
落长鱼靠在窗边,一直未应,许久魏凝张嘴。
她本名为凝,后来到了令城才改为依。
“人死都能复生,本宫又有什么可怕的,魏小姐上报官府,本宫也自然能将旧案提出来,大不了我们一起死。”
女郎默不作声,一开口便生生刺进人心肺。
屋内烛火晃漾,死一般的寂静。
算着时辰差不多,顾池臣把屋内打扫干净,落长鱼不欲多留,起身便走。
快要跨出门槛,女郎步子顿住。
魏凝突然开口,向她道了句歉。
丰历十五年,天子下旨广召世家子弟入宫给众皇子陪读。
魏阁老学识渊博,府中小辈无一不领旨候选,那年,魏凝同父兄一同入宫,按圣旨给永安公主做了伴读。
皇子入书院研学功课,他们则在一旁研墨陪护,魏诗雪一心玩乐对功课不感兴趣,又碍于夫子考验,便命魏凝替她誊抄。
陪读之际正值寒冬,可为皇室做陪,日子并不算难熬,领令后,魏凝每日早起入书院备验,因此契机,与与在窗外独学的落长鱼相遇。
她们打过照面,第二日再见便猜出彼此身份。
落长鱼知道她乃魏诗雪身边伴读,魏凝也知她见到的是生母早亡由太后娘娘抚养的九公主。只有天子钦点的人才可入书院学习,父亲给她看过名单,九公主并未在列。
陪学三月,夫子临时起义课堂测验,落长鱼主动入殿求学,奏请夫子准她一同入试。
考试并非临时起义,乃皇帝半月前便已吩咐,有皇后通风,今日一早魏诗雪便亲身来了书院。
皇帝有心比较,因此这场测试世家伴读同样可与皇子公主们同堂作答,一众唏嘘声里,魏凝起身让出自己座位。
此刻换婚之事还未发生,落诗雪还算亲热与女郎打了招呼。
一场验毕,九公主得天子青眼,特许入书院启蒙。
永安公主突起痨病,魏凝也因此换作九公主伴读。
好景不长,半个月后,魏阁老因贪污对陛下不敬阖家上下抄了斩,府内一众人等全部赐死连婢女小厮也没放过。
魏凝不知该如何向女郎解释,可她隐瞒死亡确真。
远在千里,长公主册封的旨意依旧传到他们耳边。
名利金钱词最蛊惑人心,家中长辈千叮万嘱命她不许通信,令城与邑京千里迢迢,她想两人一辈子不可能再见面了的。
女郎身影慢慢隐漠在黑夜,魏凝默在原地,没有在往。
房门推开,延廊上倚着那人听见罢,立刻朝这边奔来。
“殿下。”顾池臣叫了声,转瞬到了女郎身边。
“恩人你们醒了!后房留了馒头和粥记得吃——”
藏着兴奋的喊声传来,落长鱼刚要说话的心静下,十五抱着箱盒冲他们连连挥手,见他们望来咧了咧嘴顷刻跑了个没影。
孩童嬉戏玩闹跟在老妇身边,频频眨眼偷看,瞧半天,她也没瞧见什么人。
“他们去了东角菜场。”似看出女郎眼内疑惑,顾池臣上前一步。
冷冷清清的集市前,老弱妇孺排起长队,领到碗稀粥嘴里便不住谢着念叨。
有那斗笠画像,落长鱼今日出来只蒙了个面纱,身上也换了件寻常布衣。
远远望见她们,魏凝交代了声跑过来,顾池臣默不作声往前,距离拉开,她瞧见离女郎两步远处停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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