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顾妇人阻拦,壮汉直接拽着人下了楼,他们都用了力,一来一回给小女孩胳膊扯的生疼,孩子嚎啕大哭,周围窃窃私语的声音响起来,眼里也含了异样鄙夷的目光。
“哭哭哭!就知道哭!赶紧给老子闭嘴!”壮汉气得红温,伸手要去捂女孩的嘴,妇人眼疾手快半跪着将孩子死死抱到怀里。
“客官有话好好说别动手。”
“去一边去!谁你也敢拦!”他猛的用力店小二被推的踉跄,壶里的酒差点撒出去。
见妇人一直跪着壮汉竟直接就地欲拖孩子走,妇人扒紧边框眼内含了泪花,嘴里直喊绝不会把孩子交出去。
方才两人一路争拗,众人也从中听出大概意思。
听那妇人口吻上个月二人已然和离。妇人带着孩子回娘家投奔路过令城暂时歇脚,恰遇封缩困城,碰到反悔追来要把孩子夺走的男人。
饥荒年岁,家里多一张口都能逼的人揭不开锅,何况如今千里迢迢来追的还是一个自己曾经舍弃过的女儿。
孩子再小,入府为奴或青楼为妓甚至嫁给哪个地主当填房,只要身子健全,便宜点总会有人要,众人眼瞧着,心里琢磨了个大概。
妇人随即说的话果然印证众人猜测,“呸!你个早晚横死的屠夫!翠儿才十岁你、你怎么能、大老远跑来你就因个这半袋混了沙石的破烂麦种就要把咱闺闺卖了,我们娘俩怎么就这么命苦摊上你这么个不知足的,把你老娘气死了不够,还要继续来霍霍我们……”
妇人眼里尽是恨意,双目通红牙根咬咬着才说出这些话。
听她的刚才的意思离开时她只带了女儿走,嫁做人妇累死累活多年,不仅什么都没得临了还要搭上最后的念想。
围观的眼神嫌弃嘲弄,壮汉眨巴着双豆眼贼里贼气地乱瞟,“你懂什么!我不把她送走以后那些王公贵族她能碰上吗!现成的荣华富贵不享偏要死脑筋搁家挨饿,妇道人家目光就是短浅!”
“欸!……”
妇人一个不察,壮汉得空扯起女孩就朝外面冲。
妇人撕心裂肺的喊抬眼和孩子同样流泪的模样对上,她拼命起身却因裙子绊脚一时半会儿仍匐在地面,壮汉得逞快步扬长而去,却在门槛处被人拦住。
“你们想干嘛!”
“客官您要走可以,可这几晚的房费您看是不是得结一下。”店家笑呵呵的,身子纹丝不动带着一众小二拦在门前,话里话外不肯轻易放人的。
“老子又没住!谁住的你管谁要!”壮汉又被拦回来,几番如此他脾气上涌,挺着胸脯往前,看到小二手里的家伙事刚刚酝酿的气势又弱回去。
“切——”瞧他欺软拍硬,几人出声嗤道,热闹的事人们都爱往前凑,楼上楼下站了人,看的壮汉面色一阵青一阵白。
“一共是二两半分钱,您……”
“这么贵!你怎么不去抢!赔钱货!!有地方不住偏跑来给人家送银钱……”壮汉转头把气一股脑撒到女孩身上。
他骂骂咧咧离去,孩子背部磕到门板,与妇人紧紧搂着,频频朝店家道谢。
外头日光倾地乍泄,寥寥叫卖吆喝声内,顾池臣和落长鱼走出客栈。
困在城中三日他们此番本就决定去探探情况。
街上行人比初来那日明显少了许多,四面路皆不拥堵,长长的一条似乎一眼便能望到头。
雪花即停,空气清冽宁静。
街道路口,门庭挺拔高耸在另行一众低檐矮小里格外扎眼。
顾池臣抬头,公济无私几个大字明晃晃映入眼帘,县衙门口有官兵把守,他们前面站了位穿得破烂的老头,颤颤巍巍上前与低头的官兵比比画画着,嘱咐老人稍等官兵转就跑进县衙。
两人转头向着前方走。
临近巷口,人逐渐多了起来,三三俩俩手里拿着个木碗。
“快点啊!!!”
突然一声跋扈嚣张急迫的女音传过来,百姓翘首望去,几人相继追赶跑出来把一人逼到死角。
“别……别打了……”
那人双手抱头缩在角落里,脸上已然出了血
拳脚不停,几人不停打着,再继续下去便要出人命。
“快看!”突然有人惊呼一句,通体黝黑嘴角挂着银丝的猎犬吐露着长舌踏、踏、踏从巷子里奔出来。
三双手齐齐上阵死死将人被压住,猎犬两眼精黄一跃而起。
“哎呦!!!”忽然三人吃痛叫了声,纷纷捂头退到一边,被打的小伙儿抬头,猎犬面露獠牙狰狞叫着背对他。
他视线往上,与两双阴影笼罩却同样漫不经心睨来的眸子对上。
侍卫从巷内出来,将这处地儿瞬间包围。
“小兄弟麻烦问一下这里客栈怎么走?”
“直走右拐再右拐然后前面转个弯就到了,不用客气。”
“是你们!”十五惊喜开口。
落长鱼瞥他一眼:“能起来?。”
“放心。”十五随意抹了抹鼻血扶墙起身,头晕目眩晃了下吐出十分虚弱的一句。
血迹留在指尖,落长鱼瞧见,默默远离了他两步。
“我们前两天见过!”
“不记得。”
十五:“……”女郎侧过脸,十五觉得他似乎从那侧影里看出几分嫌弃,他低头看了看自己此刻模样。脑袋破血,浑身脏的可怜,一个大男人被欺负成这样,他自己低头也有些不好意思。
“回来!玄黑!没用的废物,这点事儿都办不好!”昏暗小巷内,头戴金花满身珠宝香气的女子走出来,她唇色涂的很红,脸上的粉也抹的厚,被阳光一照,简直比墙还白。
“冯小姐——”三人狗腿地跑到她身前,弓着身子伸手笑的满脸讨好,猎犬被踹的蔫了耳,夹着尾巴任仆从牵在手里。
冯樊迟迟没有出声,其中一个等不及轻声询问,极为清脆的声音响起来,他被打得偏头。
丫鬟收回手,姿态张扬得很:“吃什么吃!一事无成的蠢猪,这么简单点儿事都办不好,馍馍给狗吃都比给你们强!”
“冯小姐不是说好了,到时候给我们兄弟一人两块馍。”沉默了会儿被打那人姿态谦卑地问。
三人生得彪悍,除去一身腱子肉面容油腻难看让人难以入目,冯樊瞧着他们便嫌弃,立刻扇乎着后退,鼻腔里慢慢哼出句:“叫你们来做什么了?”
“……打人……”
“人打死了吗?”几人面露难色,冯樊呵了声十分不屑斥他们:“那还有脸朝本小姐要?!!”
“我倒要看看是哪个不长眼的敢拦本小姐的路。”冯樊转过身,踱步往这边走,进入侍卫包围的圈里,那边十五正好起身。
“你们好大的胆!”
“等等……”丫鬟回头,冯樊眼睛一亮径直朝顾池臣走去,抬手就要搭他的肩,下刻却蓦地停顿了下。
她垂眼,匕首锋刃已紧紧抵上她脖颈,丫鬟慌忙上前:“还不快松手!我们小姐要是出了事儿我们冯县令绝不会放过你!”
“郎君好烈的脾气,不过……本小姐喜欢。”默了会儿,冯樊低低浅笑出声。
冯樊喜欢抓男人回府,也喜欢和他们待在一起,除了十五,今日她又遇到了第二个敢忤逆她的。
随话音落地,她能感到脖颈抵着的利刃又刺进了些。
“都退开。”顾池臣话音很冷,可冯樊却笑容更甚,眼神叫人浑身不适,她脖颈被抵住可手还能动的,随即便要去摸顾池臣的脸。
顾池臣察觉出她用意,刀锋逼近立刻阻滞了她动作。
冯樊微僵往后轻轻一瞥,眼神便定住不动了。
女郎身姿纤柔高挑,即使蒙着面斗笠也不难使人看出那面纱下隐藏了怎样一副令人惊叹的容颜。
她心头犹如淤泥堵住,眼珠转了转,道:“姑娘——我身上带了几十两银子,你把你这位小郎君让给我可好。”
“放肆!”顾池臣手持刀锋又往前了些,殿下尊贵无双,岂能由这种人污了耳。
冯樊娇笑着,越过他与落长鱼径直对上。
“再看,我便挖了你的眼!”
女郎声音沉稳镇静,可浑身散发出的威严使人不由胆怯,冯樊笑容滞住,嘴角咧着僵在面上。
“姑娘这是不同意了,罢了,也好本……”
冯樊的话音凝住,她本能向后仰头视线费力往下,匕首追上来,刀面浸了薄薄一层血,丫鬟看见,尖叫的声音剧烈刺耳,冯樊离她离得近,身子颤动,脖颈处皮肉不免又与刀刃摩擦。
清晰地痛感传来,她发间叉的的步摇接连抖动。
众人退后,为三人让出一条空路。
“慢着,刀。”落长鱼掌心贴过来,搭在顾池臣手上,眼睛盯着冯樊道。
叮当哐啷一阵响,所有人退到数十米开外,他们脚边堆了厚厚一摞刀器。
“现在可以拿来了吧。”
落长鱼:“让他们待在原地。”
冯樊:“……”牙根咬咬着她愤恨冲那边大喊:“都不许动,待在原地等本小姐回来!”
……
半柱香过去,距离那条小巷很远的某处岔路口,四人脚步停了下来。
“姑娘,行了吧,我的人已经离很远了,什么时候你们才能……”
落长鱼:“闭嘴!”
冯樊:“……”行,她不说话,等她回去找来人再教训他们也不迟。
十五:“二位兄台,这边没人了。”
落长鱼:“银子在哪?”
冯樊指了指腰间荷包。
“扯下来。”她命令顾池臣。
顾池臣转头,看向十五:“扯下来。”
“啊??”
落长鱼顾池臣,“快点!”
“……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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