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是异能者接任务的酒吧,很危险,不是小朋友可以来的地方。”殷关将两人带出酒吧后,摘下面具,冲周嘉佳微微一笑,“以后尽量不要一个人来这里。”
“好、好的!”周嘉佳晕乎乎的傻乐。
回家的路上,周嘉佳先是凑到游星耳边,又是拍游星一把,嘿嘿傻笑:“这可是殷关啊!你怎么不和我说你认识他!”
看周嘉佳乐的见牙不见眼的傻样,游星开始思考,如果他把小说的最后一章提前告诉周嘉佳,会不会被雷劈。
先将周嘉佳送回家后,殷关又将游星送回游家,临下车前,殷关叫住了他:“你要实习了吗?”
“……嗯。”游星扭扭捏捏地承认。
作为倒数第一,游星今晚回去后,一定要在开学前找到实习项目,并努力拿到高分。原身的绩点太差了,如果实习再不能拉一下成绩,他今年或许就要被勒令重修甚至退学了。
“如果你还没有实习选项的话,不如后天跟着我?我可以带着你。”月色下,殷关温和开口。
游星有点犹豫。
由于曾有人雇佣灵气者,在大三的实习成绩拿了甲等,大四领任务时因能力不足险些挂掉的前科,学校特意定了规则:学生在实习任务里的贡献比例必须超过60%,如果被查出来有人代实习,会取消成绩。
这条规矩执行的非常严格。
但刚上完理论课的学生对有经验的灵师而言,完全是新瓜蛋子,除非学生成绩特别优异,或者和学生家里关系不错,不然没人肯带新人。
实习中,遇见肯传授经验的灵师,对新手而言,非常宝贵。
远离主角不找事,还是凑近主角顺利毕业。
游星在这两个选项中左右摇摆。
“真不错,”脑海中,许久都不曾露面的系统忽然猝不及防出了声,“你和殷关增加了见面机会,刚好可以对他下毒了。”
游星:“……”
“你什么时候把左眼的视力还我?”
“下毒后。”
游星叹了口气。
“好吧,什么时候需要下毒的时候,记得叫我,”游星笑眯眯的,语气意有所指,“不要等需要下毒的时候,你又不见了,然后怪我耍小聪明。”
“那是自然。”系统低低笑了一声。
在系统出现的那一刻,有些原本还在犹豫的想法顿时变得坚定了起来。
只有未知是无法打败的,凡是有形的东西,皆有可破之法。
既然这个系统能在脑海中与他对话,还会有各种事由暂时离开,那它一定是可破的。
而且这系统明显不是什么善角,虽然它嘴上说要帮殷关寻找命定之人,但不是让他去用鞭子抽殷关,就是要他给殷关下毒。
怎么看都是有仇的样子。
而他,则是这个系统精心挑选出来的,当做炮灰的马前卒。
游星哪能受这鸟气。
他早晚要把这个破系统找出来,撕的稀巴烂!
“那约好了,”游星俯身,对驾驶室里的殷关认真道,“接了我的实习,就不能接别人的了。”
“自然。”殷关笑意浅浅。
*
殷关手上许多委托人,接下游星的实习后,第二天便带他出了任务。
一大早游星还迷迷糊糊的,便跟着殷关来到了涂家。
涂家老板涂侑余,正是那天来游家做客的客人之一。
今天的涂老板仍然是穿了一身起毛边的旧夹克。穿到起毛边这个程度,寻常人的夹克多半会变得油汪汪的,早已变形甚至掉皮,但是涂老板的夹克不同,他那件亮褐色的夹克只有袖口微微起了一层毛边,其他地方都是崭新锃亮。
他左手上的手表又换了一条,仍是一块昂贵到普通人一辈子都买不起的价格。
“哎呀,殷老板,终于把你盼来了!您说您刚走没几天,我们家又是出现各种状况,真是没办法了,才又把您叫过来了,太麻烦你了。”
涂侑余嘴上说着遇见了难事,面上却全是笑容,丝毫看不出最近遭到了难事,脸色看上去比上次好多了。
“哪有,应该的事。”殷关和气回到。
说话间,涂侑余的眼神也像游星瞥来,愣神片刻之后,他乐哈哈笑了起来:“这不是月川那小子的弟弟吗,欢迎你也过来玩啊。”
……老狐狸。
游星面上笑眯眯地答应了,肚子里暗自腹诽道。
这人明显记得那天的不愉快,看游星跟着殷关,显然也是讶异的,但是他并没有表现出来,只是给他盖上两个章,“游月川的弟弟”“来我这里玩”。
既不准备打听两人是怎么和好的,又把自己撇得干干净净,哪怕游星在又在他的地盘里再脑子发癫做点什么事,也可以让游月川去给他擦屁股,和他这个主人没有关系。
寒暄几句后,涂侑余招呼两人向前走去。
涂家在灿锦市的府邸不过是他众多私宅中的一座而已,但这里也是一座巨大的庄园。
庄园分前中后三处,每一处都有一方蓄水的小池塘,里面养满了各种颜色的鱼。
这位涂老板似乎是很喜欢鱼,不仅专门建了小池塘养鱼,而且他们家花园里的地砖、墙上的纹饰,也都是弄的“年年有余”的花纹样式。
福字、鲤鱼、荷花、莲叶,常见的“年年有余”的花纹到处都是,连绵不绝。
雪白的墙壁上,鲜红的纹饰连绵到无尽头。游星好像听见咕噜一声,水花冒泡的声音,但他抬眼看去,白墙上的纹饰仍然是原来的样子,毫无水花溅起的迹象。
……在这个世界里,这种事应该算是正常。
游星收回了视线。
这宅子着实有些大,从前院走到后院,还时不时夹带这主人的讲解,竟然足足花了一个小时。日头毒辣,涂侑余明显是平时不锻炼的,早已累得脸色涨红,但还是坚持带殷关走完整栋宅子,一脸期待地看着他:“殷老板,怎么样?是不是风水有问题?”
殷关轻轻摇了摇头:“涂老板家是风水宝地,聚财纳福,没什么值得改动的地方。”
涂侑余听了这话一拍大腿,满脸苦涩:“谁说不是啊,殷老弟,我这处庄园,当时特意花了大价钱去造,可是现在,却是家宅不宁啊。”
殷关耐心询问:“既然如此,涂老板,你有没有想过要搬离这处宅子?”
涂老板抖了两下,神色中终于露出点恐慌:“我这里,走不了了。”
他凑近殷关,阴森森的说:“想走的人,都死啦!之前我们家,一个厨子想走,第二天就死了,被鱼捅死的!嘴里还全塞满了鱼食,鱼食一颗颗的都泡肿了。之后又一个人想走,也是第二天就死了,让鱼刺卡死的!”
花园里,刮起了徐徐的风,落叶吹了满地。
涂侑余明显被吓了一跳,连连倒退两步才停下来,浑浊的眼珠又浮现出那天的恐惧:“老弟,这怎么,起风了呢?”
“早春多风,正常的,涂老板不必惊惶。”殷关道。
“正常、正常就好,正常就好。”涂侑余干笑两声,但他明显没有放下疑心,不着痕迹地朝殷关凑近两步,几乎要贴在殷关身上。
真是奇了。
游星环视一圈眼前景物,并没有发现任何煞气。
正如殷关所说,涂家的布景安置地非常合理,明显是找人算过的。常言道,门口有池塘,是血盆照镜,克子孙。风水上的说法在现实中有时也会有一定道理,比如门前池塘如果离得太近,小孩子玩耍不小心栽进去,很容易生病甚至夭折。
但涂家或许是因为涂老板对鲤鱼的特殊喜爱,不仅修了水池,还修了三处,每栋房屋前都修了一方水池。而这些水池位置均是水穴,形状呈半月形,池边更是种了些花草植被,风藏水藏,明净可爱,毫无阴煞之气。
可按涂老板的说法,这栋宅子里明显出了种种怪事,不知是哪来的横祸。
涂侑余可能是觉得自己方才失态了,又走了几步,没再有风吹来,他的神色又恢复了正常,笑着请两人走进别墅:“正巧到饭店了,我们家厨子做饭倒是不错,二位如果不嫌弃,可以赏脸尝尝。”
殷关点头:“那就叨扰了。”
游星对午饭没有什么期待。
毕竟按涂侑余刚刚说的,他家的厨子,前不久刚死了一个,那剩下的厨师能有什么心思做菜?能把菜炒熟不带虫就算不错了。
但当游星走进餐厅,却被餐桌上堪称丰盛的饭菜震惊了一下。
殷关也有些惊奇:“涂老板,我们还要等人吗?”
涂侑余笑呵呵的:“哎呀,等什么等,就我们三个人,殷老弟千万别和我客气!”
殷关又看向餐桌,笑道:“那这些菜,怕是要浪费了。”
最后面这间别墅,是涂家平时居住的地方,巨大的吊灯下,长餐桌足以容纳近二十人,此时这张硕大的桌子,竟然摆满了足够让二十人用餐的饭菜。
“没事,吃不完可以喂鱼嘛。”涂侑余率先在主位上坐下,招呼两人入座。
游星顺势坐了下来,坐在了殷关对面,打量着餐桌上的食物。
按华国的传统,招待客人时别的可以没有,鸡和鱼一定是要有的,鸡谐音“吉”,鱼谐音“余”,都是吉祥如意的说法。但餐桌上近三十多道菜,冷碟热菜汤碗,一片鱼鳞都看不见。
以涂老板的性格,家中处处都是鲤鱼花纹,到处讲究一个“年年有余”的好口彩,餐桌上却没有鱼的踪影,不禁让人奇怪。
看殷关已经开始吃饭,游星也跟着他,夹了同一道菜。
西芹腰果,中规中矩不会出错。
下一道,干贝香菇菜心,翠绿的菜叶舒展地摆白生生的餐盘上,看样子就清嫩爽口。
但随着殷关的筷子再次落下,游星忍不住抬头看他。
涂侑余笑呵呵的,开口道:“老弟,你可是有什么忌口?家里的厨子素宴也能做,你提前说一声,免得我招待不周啊。”
殷关摇摇头:“我不是出家人,没什么忌口。”
“那你可一定要尝尝这红烧肉和狮子头,我家厨子虽然素菜做的不错,但最拿手的还是肉菜,这两道菜是上过国宴的。”涂侑余热情推荐,在二人身后站着的佣人悄无声息走上前,拿着小碟,为二人各取了一块菜。
红烧肉摆在游星的面前。
浓油赤酱。
品相极好的五花最后呈现出美妙的分层,肥肉透明,瘦肉赤红,厨师火候拿捏得刚刚好,佣人放下小碟时,红烧肉颤巍巍得抖了几下,酥软红亮,很是诱人。
游星的动作有些迟疑。
涂家别墅的挑高约有十几米,正午的阳光照进餐厅内,餐厅上方华丽的吊灯反射着细碎的亮光,涂老板的脸正巧在那片反光下,一片又一片闪亮的晕光模糊了中年人的脸,只能听见他热情至极的声音,他的脸转向游星,热情地招呼他:“弟弟,你也吃啊——”
“你也吃啊——也吃啊……吃……吃……”
空寂高挑的餐厅因为中年人过分热切的语调起了回音。
屋内一片阴影也无。
游星却忍不住打了个冷噤。
游星又向殷关看去,见殷关低头咬了一小口肉后,也跟着低下头咬了一小口,便将筷子放下,再不肯吃了。
实话实说,那道红烧肉的味道确实不错,当肉皮抵到嘴唇时,还未进口,软糯的触感就昭示着它的肥醲,进嘴后,更是入口即化,肥而不腻,带着丝丝甜味,好吃到要把舌头咽下去。
可游星不敢吃了。
他方才零零散散吃了不少素菜,但是肚子却毫无饱足感,甚至随着时间的推移,更是泛起饥饿。认识到自己在饿的同时,游星猛然发现。
——桌上的所有菜,都没有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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