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望甩了甩刚洗净的手，由灭菌清洁水冲洗后，她掌心的皮肤有些发干。
“啪。”
偏黄色的复合材料手套紧紧贴在手上，接着池望套上连体式的无菌服，又伸手把衣服面部区域自带的透明面罩扣合。
接着她一脚踩进摆在地上的无菌鞋，确认穿戴无误后跳了跳。
“好了。”池望举着手转了个圈，朝一旁低着头的白发女孩看去，“需要帮忙吗？”
“不用。”元绘甩了甩头，她往日铺在胸脯上的头发被扎成了小辫垂在脑后。
她扭动着身体，不停甩弄四肢，终于将衣服捋平了。接着她学着池望的样子，把面罩合上。
“都弄好了？”
略带冷淡的女声轻咳了一声，黑色偏灰的短发发丝勾在唇角，她动作利落地把衣服穿好，将右手抬起来嗅了嗅。
“沙组织，下一步呢？”元绘扯了扯衣服。
沙楚韶朝她们招了招手，信步朝前走去，推开了工厂门。
一阵带着刺鼻气味的灭菌喷雾朝几人喷了过去，确保她们全身上下都被水雾喷过之后，面前的另一扇门自动打开了。
工厂里的样子终于完全展露在了池望的面前。
室内灯光很亮，表面平滑、擦的锃亮的铁皮机器将灯光聚拢反射到眼中，闪的池望差点睁不开眼睛。
三排流水线分列在室内，工厂里的人正有条不紊地操作机器编织、漂洗着布条，接着布条经由传送带送到下一个工位进行裁剪。
“这边是纱线处理和消毒，这边是纱布的裁剪。”沙楚韶面无表情地对身后的传送带摊开手掌介绍，“最后这个流水线是纱布的打包 ”
她沉吟片刻，思索了一会儿道：“今天你们两个先去包装线上吧。”
语罢，身后的两人便跟着她朝里走去，最后在放了一沓打包箱的地方停下。
沙楚韶走到两人的对面，让原先在这里做工的犯人去另一条剪裁生产线，自己则是伸手拿起了打包箱。
生产线上一叠又一叠纱布源源不断地传输过来，沙楚韶用三根手指撑开塑料密封袋，另一只手点了十片纱布放进袋子。
接着她将袋子放到一旁的封口机封口，再将其搁在打包箱的最底层。
“先从这个做起。”沙楚韶拍了拍传送带外围的铁板，朝两人抬头示意。
池望从善如流拾起右手边的塑料袋，平整地放进十片纱布，接着封口，丢进打包箱。
她一边做一边抬眼看向沙楚韶，闲聊一般问道：“这么简单的工作怎么不直接用机器来分装打包。”
沙楚韶沉浸在手边的活，没有抬眼，只是嘴上回道：“你比机器便宜。”
“……”
池望张了张嘴，过了一会儿又把嘴闭上了。
元绘有些诧异地看向一边的池望，视线将她上下扫描了一遍，似乎是在疑惑对方居然没有再接话。
沙楚韶又盯着两人打包了一会儿，确定没什么问题后，走向了另外两条流水线。
池望用眼角的余光捕捉到沙楚韶的背影后，抬起头环视起四周的环境。
这个纱布生产车间看起来只有食品加工厂的一半大小，而车间里工作的囚犯人数就是黄思看了内部资料后告诉她的工厂员工的人数。
也就是说其他车间并没有囚犯在工作。
她的视线定格在左手侧几步远外的墙壁。
墙上有一扇门和两块玻璃，玻璃窗做了磨砂处理，只能隐约看见两道人影和巨大的机器。
这堵墙的背后究竟是什么？
池望收回了目光，只专心地打包。
“叮铃——”
工厂内熟悉的铃声打响，这意味着十点到了，工厂的囚犯们可以休息一会儿。
池望和元绘二人随着人流自然地走出了医疗用品厂，通过扶手上带了些锈斑的梯笼，朝楼上的休息中庭走去。
“这边。”
两人刚走上中庭，就听见远处传来的呼喊声。二人转头一看，只见陈然正坐在花圃前的长椅上，手里还攥着三个棒棒糖。
“草莓、牛奶还有汽水味”陈然晃了晃手里的糖道，“我想吃牛奶味的，元绘先选吧。”
元绘拨开草莓味的棒棒糖，拿起了汽水味的，她淡淡地道：“你比较喜欢草莓的，你吃这个吧。”
语罢她看向池望，对方听完话先是愣了一下，然后从善如流地拿走了。
陈然也有点吃惊，她问道：“这才多久你就知道她的喜好了？你很细心，记性也很好嘛。”
“不。”元绘轻轻摇头，接着顿了顿，像是思索了一会儿才道，“不是细心，我的记性也不好。”
话音落下，元绘便坐在了陈然身旁，没有继续往下说的意思。
“斐珈姐最近怎么样？”池望坐在陈然的另一侧，开启了下一个话题，“似乎很忙？”
“对，工厂那么多人要管。”陈然叹了口气，“还有和监狱里的上级领导相处。”
她又接了一句：“对了，她让我问问你们医疗用品厂怎么样？”
池望听出陈然的敷衍，不过在大庭广众之下对方这样回答也是应该的，她笑了笑道：“是有些古怪，后面再看看吧。”
“说起来，先声明我不是八卦。”陈然伸手挠了挠脸，“林青最近怎么没来找你呢？你们之前不是饭搭子吗？是吵架了？”
池望视线飘了过去，轻轻地睨了她一眼。
林青的确有段时间没和她一起了，池望也听说她最近正和别的楼的人密切来往。
不过她俩分开并不是吵架了又或者闹掰了。
林青的冷落是从她告诉池望准备将来告发监狱里有人要越狱开始的。
正是为了防止林青告密后万一监狱方控制了与她关系较为亲近的人，把池望给逮了。
两人心照不宣地假装吵了几次不痛不痒的架后分开了。
池望知道陈然是在担心林青突然与她分开是想要背刺她们，把自己一行人都报上去。
“别想太多，没吵架。”池望无奈地叹了一口气道，“我们性格不那么合适而已，分开了也不会怎么样的。”
像林青那样聪明的女人，不会惹火烧身。
池望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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