芙拉卡斯缓缓打了个哈欠，揉了揉眼睛。
她第一次在这具身体上感觉到疲惫。
为了安慰维菈，她几乎一夜没睡，她告诉她海林的事不是她的错。
是利欲熏心的老板、色迷心窍的商队、助纣为虐的守卫以及最该死的那名不作为的统治者戈撒侯爵。
说到领主戈撒侯爵时还被维菈眼疾手快地捂住了她的嘴。
对方连抹眼泪都忘了，伸手飞快地盖在了她的嘴上，在双方大眼瞪小眼了两秒后，又后知后觉地放下了。
在芙拉卡斯一个晚上的安慰加抱着睡觉下，翌日的维菈脸上又恢复了往日的笑容。
“老师我好紧张啊。”维菈攥着衣角，低着头道。
“没事的。”芙拉卡斯拍了拍维菈的肩膀，她柔声道，“你已经完成了那位祭坛祭司的要求，找到了一名女仆。”
“是老师。”维菈纠正道。
好吧。
芙拉卡斯无奈地摇了摇头，她牵着维菈的手在街道上穿行。
从昨日住的旅馆出发，大约步行了二三十分钟便到了两人的目的地。
无名之神威斯特兰教堂。
作为伦蒂亚中洲东南部第一城的教堂，其规模有恩慈济世会的三倍大。
教堂的正面由高耸的哥特式尖塔组成。这些尖塔上雕刻着精致的花纹与人像，它们姿态各异，栩栩如生。
主体建筑则是以厚重的石块砌而成，墙面因岁月的洗礼而略显斑驳，但仍旧不失庄严。大门上方，镶嵌着一扇巨大的彩色玻璃窗，色彩斑斓，为这座教堂增添了一丝活力。
芙拉卡斯无声地“哇”了一下，比起济世会，这间教堂才像是真正的连接神祇的地方。
两人推开了主殿侧边的小门，走了进去。
主殿里只有零零散散的几名信徒，信徒人数和教堂的规模完全不成正比。
在一座没有五官的女性神祇圣像下，一名穿着长而贴身的白色修士服装的牧师正诵读着手里的书。
“两位小姐。”她们被叫停了。
芙拉卡斯朝前看去，一名会吏正微笑地看着她们。
“两位小姐似乎不是威斯特兰城的信徒？”会吏浅笑着道，“是别的地方的信徒吗？”
“不。”芙拉卡斯指着维菈，“她是维菈，一位感召信徒，被招收进了修道院。”
会吏有些诧异地看向维菈，她加快了语速：“你们在这先坐下，我去找司铎。”
芙拉卡斯很听话地拉着维菈坐在了主殿的最后一排，静静地同别的信徒一起聆听牧师的祷告。
就在两人听的入迷时，另一位脸生的会吏疾步朝她们走来，领着两人穿过主殿，往深处走去。
从圣像的背后出去便是一条长廊，长廊连接了花园和几座或高或低的楼。
“这里是会客室。”会吏让二人在一间摆着铺着毯子的软椅和桌子的房间里坐下，还十分贴心地送上了茶水和一些饼干。
就在会吏让她们稍等几分钟然后关门出去的瞬间，维菈的手瞬揪住了芙拉卡斯的衣袖。
她睁着眼睛，努力地调整呼吸，口中还喃喃自语着为自己加油打气的话。
芙拉卡斯摸了摸她的头，视线忍不住飘到了维菈的眼睛上面。
在经历昨天晚上芙拉卡斯的抚慰之后，第二天维菈的眼睛突然恢复了一大半，已经可以差不多看清外面的景象了，只是略微有些模糊。
芙拉卡斯感受着手掌下温暖的、柔软的头发，情不自禁撸了一把，把维菈头顶的头发盘成了一团。
“叩叩。”在维菈茫然地看向芙拉卡斯，伸手整理头发时，会客室的大门被人敲响了。
两人一开始在主殿见到的会吏打开了门，一名穿着修身制服的女人走了进来。
“咔哒。”门又被合上了。
那名女人脸上带着温柔的笑意，坐在了芙拉卡斯二人的对面。
“两位小姐日安，初次见面，我先自我介绍一下。”女人推了推架在鼻梁上的眼镜，“我叫桑吉，是主管修道院庶务的司铎。”
她微微一笑：“两位小姐也介绍一下自己吧。”
“桑吉司铎，我叫维菈。”维菈深吸一口气，介绍了一下自己，话语略有些磕绊，“是来自诺玛什镇的感召信徒，我想在修道院学习。”
“桑吉司铎您好，我是芙拉卡斯，或许算是维菈小姐的女仆。”芙拉卡斯闭上了眼睛似乎感受在着什么，她停顿了一瞬颔首接着道，“同时也是维菈小姐的家庭教师。”
她既没有说自己只是维菈的女仆，也并没有直接称自己为维菈的老师。
毕竟对面的这位司铎以及修道院里的牧师们大概率才会是维菈的正牌老师。
维菈点了点头，她并没有想太多，甚至因为芙拉卡斯不再称自己为女仆而开心地勾起了唇角。
桑吉司缓缓点头，她适时地开口：“两位小姐都是来自诺玛什镇吗？说起来真是有缘，我的家乡也在那里呢。”
“就在镇子外面的桐谷村，不知道你们有没有去过。”桑吉道。
“啊！就在我家出镇子往外走的方向！”维菈眼睛亮了，“桑吉司铎您回家看望亲人的话应该会路过我家。”
“看望亲人……”桑吉笑容不变，无意识地复述了一句。
芙拉卡斯挑起一边眉毛，略带些讶异地看向桑吉。
这位司铎有一张和卡拉七分像的面庞，她就是用脚都能想到这是谁。
卡拉的姐姐，无名之神教会的司铎。
桑吉的语气有些不易察觉的怪异，芙拉卡斯按下心中的猜测，不咸不淡地接过了话茬。
话题来到了维菈的学习。
眨眼间身为话题中心的女孩脸色就垮了。
桑吉粗略地讲述了一番在修道院学习的课程。
首先是无名之神教会的教义、规定和戒条的学习，接着是文学、算数、几何、天文等等基础科学科目，还有无名之圣典的解读等一系列神学课。
维菈的脸色随着桑吉司铎报菜名一般地念出科目名称变得越来越灰暗。
芙拉卡斯敢肯定维菈已经在后悔自己为什么要执意入学修道院学校了。
和繁重的学习比起来，被无名之神抛弃好像都变得没什么大不了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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